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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低聲道:「東宮也管得太寬了吧。這種事情本來就符合祖宗規矩,又不是徹兒一個人這麼做,文皇帝,景皇帝都這麼做,他竇家的,文皇帝還在的時候就封了侯。景皇帝在位十六年,對他們竇家都恩寵有加。」
「徹兒好不容易做了皇帝,只有我們兩個娘舅,封個侯理所當然。」
田勝也道:「我說也是。東宮別的事情管管也就算了,這件事情怎麼也插手。我看,當年,薄太后就沒有這樣。」
王太后默然片刻,道:「薄太后是薄太后,先帝繼位的時候,已是壯年,薄太后又生性仁厚,不喜歡管朝中之事,所以竇家才能立刻得勢。」
說著,又壓低嗓子道:「現在的東宮,可厲害著呢。姐姐我這太后,還不是天天要過去伺候她。」王太后又頓了一下,聲音更低道:「若是姐姐我受點委屈也就罷了,我就怕得罪了她,徹兒這皇帝不好做。」
田?沉吟道:「東宮不至於為難徹兒吧。」王太后仍是不敢大聲,道:「誰說得定,前些年,先帝還沒駕崩的時候,老太太就三天兩頭召些王爺過去東宮說話。那年先帝大壽,當著九王的面,老太太就說什麼,說什麼你們都是皇上的兒子,我一樣地看重。姐姐那時候心裡有多害怕啊。徹兒年紀小,我娘家又沒人,你們兩個天天就知道在長安城內瞎胡混,不惹禍已經算好的了,根本靠不上。我這些年好不容易都熬過來了,徹兒也做了皇帝,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讓徹兒坐穩這皇帝位。不然姐姐的下場可能比薄皇后,栗姬都要慘。」
田?當下也面色轉沉,道:「如此,倒還是要小心些。這些日子,不妨多去東宮應酬一下,朝中的事情讓徹兒也多往東宮跑一跑。」
王太后點頭道:「這個我知道,我要交待的是,你們從今日起,立時收起這副張狂模樣,尤其是不要和姓竇的人起衝突,能讓一分就讓一分。」
田?和田勝都點頭,王太后又道:「雖然表面上如此,我們還是要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若是將來一輩子都被姓竇的鉗制,徹兒這皇帝,我這太后,還有你們這些國舅,都是虛的。一不小心,想退都無處可退。」
田?笑道:「姐姐說的可就是弟弟的強項了,弟弟別的不行,結交顯宦,凝聚勢力是最擅長的。這些天也見了不少在京的王爺。」
王太后道:「哦?你怎麼見著的。」田?道:「淮南王。說也奇怪,這些天,劉安隔三差五地邀弟弟去他寢宮敘話,每次去都剛好有一個王爺在,這幾天,倒見了四五個王爺了。」
王太后道:「劉安?這個人靠得住嗎?我聽說他的父親就是被文皇帝賜罪,最後餓死在路上的。我怕他和我們這一支不同心啊。」田?道:「不會,劉安這個人,據弟弟看,學問自然不用說,人品也還不錯。言語之間都流露出徹兒的欽佩之意,說徹兒小小年紀,見識能力都是不凡。雖然有幾分在阿諛,但是也有幾分真意。」
王太后道:「如此,他倒是個聰明人。」田?與劉安幾次暢談,劉安拿話把田?說得十分高興,劉安又表露出了願意與王太后,田?站在一邊的意思,因此田?也就在王太后面前好好地捧了劉安一通。當然,劉安這些天以各種名義賞給田?的錢財也是不少。
田?又扯著聲調道:「說到這些王爺,倒多數是不識相的。」王太后道:「怎麼說。」田?拉長聲調道:「弟弟這些天見到的幾個王爺,頗有幾個看不起弟弟的。」王太后雙眉一皺道:「為何?」田?道:「自然還是看準了姐姐與徹兒沒有得勢,弟弟又是個平常的外戚,無權無勢,他們這些高祖血脈怎麼會給弟弟好臉色看呢。我看他們那意思,倒覺得弟弟在座是對他們的侮辱。」
王太后一拍榻面,怒道:「哼,這些人,有幾個自己後面是乾淨的。不孝忤逆,聲色犬馬,好大喜功的比比皆是。還好意思說自己是高祖子孫。居然還敢看不起我們田家的人。姓竇的仗著老太太的勢,趾高氣揚也就算了。這些姓劉的,還不是靠著先帝的仁慈才能過到今日。說到現在,徹兒既然是皇帝,自然就是劉姓皇族的頭領,這些姓劉的不與我們站一塊,跟誰站一塊?」
田?壓低聲音道:「姐姐只知其一阿,這些王爺怕東宮是其一,可未必就沒有取而代之的想法阿。既然要取而代之,怎會把徹兒和我們這些人放在眼裡啊。」田?這句話是欲加之罪,的確可能有一兩個王爺有不臣之心,但是其餘的王爺都是因為看不起田?而已,此是後話。
王太后更加惱怒,壓低聲音急道:「怎麼,他們還有不臣之心。」田?搖手道:「他們倒沒有這麼說出來,可弟弟看這些人也沒有幾個安分的。」
王太后剛從東宮受了氣回來,現在聽居然諸王也不把她當回事,不禁又惱又怒,道:「都有誰?」田?一咂嘴唇,道:「姐姐不必大動干戈。」王太后不許,道:「不行,不然天下人都要欺到哀家頭上來了,說,都有誰。」
田?道:「長沙王發,江都王非,河間王德。」王太后道:「好,哀家倒要看看他們能有多大能耐。」田勝道:「那個長沙王是不是當年上表讓先帝推封梁王五子之人?」田?道:「正是他。」
王太后冷笑道:「哼,他能有那麼好心?隔著幾千里地,還能掛念梁王的五個兒子。不過就是為了取悅東宮而已。巴結東宮,卻看不起哀家。哀家若是連這些人也不能治一治,當初還不如就不做這個太后,省得受這份氣。」
田?道:「姐姐三思而後行。」心裡卻巴不得王太后能把劉發等人狠狠貶斥一通,要他們清楚高祖的牌子還不如田家的牌子管用。
三人又說了半天,而後田?和田勝都退出殿去。
次日,淮南王寢宮,田?臉色不豫地坐在榻上,劉安在一旁微笑不言。田?開口道:「淮南王爺,田某有一事不明,請王爺賜教。」劉安道:「侯爺請講。」田?道:「是何故,王爺要三番幾次請田某前來,而剛好又都有個王爺在座。這些王爺還都對田某不甚搭理。前幾日的長沙王,江都王,河間王,今天又是膠東王。看膠東王剛才拂袖而去那架勢,想必是非常看田某不起。王爺可是故意要羞辱於田某?」
劉安趕忙擺手道:「侯爺言重了。寡人怎麼會有那樣無聊的想法。不過是想借寡人這個地方,讓侯爺與這些皇族宗室多結交結交罷了。相信侯爺此前也都還未見過這些王爺吧。」
田?道:「田某是沒見過,不過也不想高攀。他們看田某不起,田某自然也不會去討沒趣。」劉安笑道:「這些王爺都是龍子龍孫,心高氣傲一些也是平常,侯爺不要往心裡去。」田?道:「王爺不也是高祖的子孫,田某看與這些人卻又天壤之別。」劉發趕忙擺手道:「唉,不可如此說。寡人是受文皇帝的恩惠,才能享有封國,是犯王之後,不可與這些先帝的子孫同日而語阿。況且寡人無德無能,怎敢心高氣傲,惹人笑話。」
田?道:「王爺過謙了,賢與不賢,貴與不貴,都不是說了就算的。」又道:「田某還有些事,先行告辭,日後若再有這些龍子龍孫駕臨,田某趨避,王爺也不用屈尊降貴相邀。別的王爺可不見得有王爺這麼識時務,識大體。」劉安也起來施了一禮,田?逕自出去了。
劉安仍舊坐下,吹一口茶水的熱氣,臉泛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