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本前不會大改,另外,寒一下點推比
卻說劉嫖為何如此熱心地為劉發父子說項,劉嫖並非什麼義務工,她自然是得了些好處的。劉嫖此人,從小金枝玉葉,一路順風順水,享盡了人世間的好處。和所有皇家的公主貴婦一樣,說到濟世安天下的大謀略,劉嫖沒有多少,也輪不到她;可若是說到宮闈爭鬥,她卻絕對是個中翹楚,加上竇太后與皇帝的無邊寵愛,因此滿宮的姬妾都看了這個大姑子數十年的臉色。
劉嫖倒也並非什麼窮奢極欲之人,雖然工於心計,卻也並不一味想著謀害人,多數都是出於維護自己的利益,別人若不去惹她,她也懶得去構陷,這一點和趙王劉彭祖大有不同。劉嫖不時地還在太后與皇帝之間和和稀泥,消弭一下東宮和未央宮之間的爭執,盡一盡做女兒和姐姐的責任。
可她也絕非賢淑有德之人,館陶公主一貫地好慕虛榮,雖然富貴無雙,卻仍貪財。多些錢,少些錢,對她其實都完全不算什麼,可劉嫖仍是一輩子都在撈。別人送來的珠玉黃金,山海奇珍,土地莊園,都一概收入囊中。
老太后對別人都不甚信賴,身邊也沒有什麼寵幸的太監宮女,只有劉嫖常常得以進宮隨侍,娘倆關係極好。劉嫖說的話,太后大致也都聽。因此如果能求得長公主說情,那要辦的事情**成是有希望的。
這一次的說項,正是劉發所托。劉發在給景帝上表的時候,深覺此事若能借勢發揮,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他對劉平被貶一事一直記掛在懷,劉平自己雖沒讓劉發出面說情,可劉發卻覺得此事或許尚有迴旋的餘地。因此在上表的同時,劉發另修了兩封書信,一封給自己的母親唐姬,一封給了長公主劉嫖。
給唐姬的信中,劉發將事情和盤托出,也說了自己的想法。言道,若是這次上的表果真引起了皇上的注意和讚賞,便希望母親去找劉嫖說出此事的原委,讓劉嫖幫忙說說情。若是這次上表沒有什麼結果,就讓唐姬把這封書信燒掉。
給劉嫖的信中,劉發卻是隻字也未提說情之事。先敘了一通姑侄情,之後又說這麼些年全賴大姑的眷顧,自己才能在長沙國穩當當地做這個太平王爺,因此特地修書表示感謝,另附上二百頃田契,聊表孝敬之意。把劉嫖也看得有些糊塗,心道:「這小子,你做王爺是皇帝下的旨,和我有什麼關係。」可二百頃的良田就這樣送上門了,劉嫖哪有退回去的道理,當下也懶得去追究原因,照單全收。
劉發此舉倒不算亂槍打鳥。劉嫖這樣的人,平日裡若能送上些好處,即便這次不能幫上忙,將來也必定有一天能說上話。正所謂狡兔三窟,不知道哪個窟在哪天就能派上用場。劉發雖然智計權謀不甚周全,可對處世之道卻甚為精通,這麼些年藩王做下來,也懂得朝中有人好過活的道理。這一點,劉平現在還是不如他父親的。
後來的事情也就依著劉發所想的一路進行了,唐姬也依言特意找到劉嫖,說了此事的大概,請劉嫖代為說情。唐姬在劉發給的那些好處之外,又再送了些禮。對於後宮娘娘的禮物,劉嫖倒不看輕重,只看心意。畢竟做公主能做到後宮娘娘時時送禮,這也是足可自豪的事,劉嫖的虛榮得到了不小的滿足。對後宮姬妾,劉嫖其實是哪個也不想公開撕破臉,也只有廢太子劉榮的母親栗姬因為曾經公然駁了她的面子,劉嫖才狠狠地整治了栗姬一番。
劉嫖是個精明人,也是個不錯的賭徒,因此不願意把所有的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你哪知道來年究竟花開到哪家,竇太后和皇帝畢竟不能庇護她一世,除非她死在他們前面。所以劉嫖對這些娘娘們,一直是既壓又拉,壓是要讓姬妾知道離開我劉嫖你們辦不成事,拉是讓她們知道我劉嫖是對你們好的,將來富貴了不要忘了我。當然,劉嫖最看重的還是王美人。
唐姬既然來請劉嫖說情了,劉嫖也就明白一個多月前劉發為什麼要好端端地給自己送上二百頃田。劉嫖既收了這麼大的好處,唐姬又言辭懇切,再說這件事情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劉平又沒犯什麼謀逆之罪。男人嘛,哪個不沾花惹草的,逛逛妓館,也只能說他年少輕狂了。此事既然一點也不難,唐姬母子又給了那麼大的好處,劉嫖也就痛快地應允了下來。
這也就有了適才的那一幕。
動動嘴皮子,劉嫖這二百頃田就收得心安理得,還徹底拉攏了唐姬,自然是無本萬利。唐姬有沒有什麼用,這誰知道,多一條路總比少一條路好。
竇太后既然發話了,那旨意也就下了,景帝見母后痛快地應允,又想到此次還真虧了劉發的請安表,不然老太太這病還不定得怎麼樣,因此當下也下了旨意。二旨並發,讓使節帶著先去了長沙國宣旨,而後再傳諭諸藩,立個忠孝的典範。
劉平這次罪除,其實也是種豆得豆。原本他只是為父王著想,最後卻意外地自己得了個天大的好處。這正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皇上和太后二旨降恩,除了賞下奴婢錢帛,還除了劉平的罪名,這自然是長沙王宮的大喜事。周妃早已高興得無可無不可,梅妃卻不免有些掛不住臉。這次的旨意,賞了劉發,赦了劉平,卻一個字也沒提到劉庸。雖然依著竇太后的旨意,宮內所有的姬妾王子翁主都得了些賞,可這只能算是沾別人的雨露。堂堂長沙王世子,直到受賞的那天都還不知道為什麼受賞,做為母妃,梅妃又怎麼能高興得了。因此闔宮上下,她怕是唯一一個不喜反怒的。
眼見著前段時間疏遠周妃的那些姬妾,又紛紛一個個地來元熙宮找周姐姐說體己話了,劉平不禁暗歎人世間的冷暖炎涼,也從此處處留神,不敢再因自己而連累父王母妃。
劉平既然罪除,按道理來說,這輩子只要不犯錯,都不用再考慮旁的問題,只管坐著吃喝。將來劉發即便不在了,他作為唯一的庶子,也至少有個列侯可做,到時候奉養母妃,安身立命自然不在話下。
不過劉平卻並不願意因此而廢了前陣子所做的事情,他在整治錦綾坊的這些天裡,雖然日日難得清閒,卻常常因此而覺得快意。也全賴了錦綾坊,他這些不算得意的日子才過得比較安穩。眼下,經過數月的整治,錦綾坊總算走上了正軌,難得地面貌一新。錢運益前些日子去錦綾坊拜訪的時候驚得直張開了嘴,連連誇讚劉平不是平常人。錢運益原本對交給劉平這個莊子是很不放心的,甚至準備好了等劉平不耐煩的時候,就趕忙自己先提出來,也省得劉平不好開口,進退兩難。因此錦綾坊能有今天的局面,是大大超出錢運益意料的,從此對劉平的能力也刮目相看。
劉平既然定了心意,且錦綾坊一事也讓他對自己有了信心,因此當下不管如何,堅持自己的想法,一路做了下去。靠著自己的能力與名望,以及難得的開通的觀念與頭腦,再加上錢運益等人協助,買賣竟是越做越大,連劉發都沒想到,當初自己這麼一個不得已的想法,能有這麼個出人意料的結果。這大概又要算另一個無心插柳之舉了。
景帝后元年,也就是劉平除罪的當年,秋八月,條侯周亞夫因私買軍械,下廷尉,以「欲反地下」之罪下獄,五日不食,嘔血死。消息傳到長沙國的時候,劉平只私下對劉發說了一句:「陛下恐不久矣,當此情勢詭譎之時,父王宜謹言慎行,韜光養晦。」
條侯之罪,罪在功高,罪在氣傲,景帝恐其不服將來新皇帝的約束,故以小過而賜死。景帝做到這一步,實際上已經開始在安排身後事,因此劉平才提醒劉發說,「陛下恐不久矣。」
是月,劉平於錦綾坊外,設尚錦坊,買田百頃,盡租於農戶,租三十抽一,作坊增八。次月,二坊產絹帛計約七百。
景帝后二年,夏四月,景帝下詔重農,廢奢靡之風,整肅商人、吏治。長沙國內奸商二十餘人下獄。奪其前所捐之爵,酷吏推問,十八棄市,七徙,家產抄沒充官,妻妾罰做官婢,男為奴,女為婢。國內不法貪瀆官吏五十餘人,一人腰斬,夷三族,余皆免官,家產罰沒。
錢運益等人震動,劉平寬慰,言道,朝廷只治不法之人,先生等人既遵朝廷法度,無慮。
夏五月,設鐵場,徒役八百
秋七月設藥局一所,莊園三處
秋八月,九月,於錦綾,尚錦二坊外,設豐錦,泰錦,恆錦三坊,買田四百頃,盡租於農戶,租二十五抽一,作坊增二十有三。
冬十月,五坊產絹帛計約二千。
冬十一月,太后下詔,在京諸王列侯,月內之國,違者國除。
冬十二月,太后下詔,無詔命,諸王不得擅離封國,違者奪爵下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