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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她，越遠越好。」
語氣閒淡平靜，彷彿是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卻也透露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阿姨，您等了多長時間了，吃飯了嗎？」
微微一笑，如同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楊青烏客客氣氣的說道：
現在才明白今天蔣倩茹接到電話為什麼這麼快就掛了，最後隨性手機都關上了手機的原因了。
「不是說看不起你，我也是窮苦人家出身的孩子，沒有太多的門戶之見，只是單純的因為你們不合適，而且這也不是我個人的意思，所以希望你能夠明白，也能體諒一個做母親的心，做家長的心。」
語氣稍緩，孫麗霞終於是卸下一臉的冰冷說道：
「明白，明白，體諒，體諒。」
忙不迭的點應道，微彎著腰的卑謙姿態都有了些點頭哈腰的味道：
「那就好！」
有些意外，但卻終卻像是了卻了件心事而微微鬆了口氣，孫麗霞輕飄飄的撂下一句，就想發動車子離開。
甚至都沒有像平時一樣對誰都面面俱到的說聲再見。
或許她也真的很討厭這個把倔強用卑微客氣的笑容隱藏到骨子裡，和當年那個如今還能深深地印在他丈夫的心底女人一樣的年青人吧！
終於在車子發動之前，像是醞釀好措辭的楊青烏喊了一聲。
「阿姨，您等一下！」
停下車子，絲毫不意外的看了楊青烏一眼。
有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
「阿姨，您說的那些我都明白，也能體諒，但是我辦不到，我對蔣倩茹是認真的，我不捨得她受委屈，自然是不能辜負了她。
您看不起我是應該的，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我也覺得和倩茹在一起配不上她，可是老天爺不開眼，給我這麼一大份福分，我也不敢糟踐了！」
挺直了腰，帶著些許的笑容，在明黃的路燈映照下，眼前的這個青年竟然有些溫潤如玉，不卑不亢的耀眼氣度。
輕輕瞇了瞇眼，孫麗霞轉過頭，發動了車子，冷冷的說道：
「不知好歹！」
在車子揚長而去前，楊青烏聲音略微提高的說了一句。
「我會為她努力的，給我時間！」
慢慢離開後的楊青烏自然是沒有看到再一次想看到某人遠去的背影而又一次站到了窗口的蔣倩茹，緩緩駛出門口的奧迪，她自然是認識那車牌。
僅僅是給在給爺爺祝壽的時候領他回家，遠遠的指著說了一句那是我媽的車，他怎麼就記下了呢？
小區裡這麼昏暗的燈光下，他怎麼就看到認出來了呢！
這是一個心思有多細膩，有多謹慎的男人啊！究竟是什麼過著怎麼樣的生活才能讓他變成如此模樣？
那個背影有些疲憊，微彎，卻還依然足夠寬廣。
………………………
一路走回餐館的楊青烏回去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也就是大約餐館要關門的時候。
令他吃驚的是一進門蔡言芝正坐在餐館內，低著頭給一旁的趙佳輕聲的講著些什麼。
不過看樣子明顯是困的七葷八素的趙佳什麼都沒有聽進，不知道是第幾遍說了。
「言芝，我們去睡吧，很晚了。」
正想說你先去睡吧，我在等一會兒的蔡言芝微微抬頭看見了進門的楊青烏，眼神頓住。
難掩疲倦困意的小臉輕展，對著楊青烏露出一個笑容，清純靈動。
楊青烏有些失神有些驚艷的點了點頭，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蔡言芝才輕輕的對著一旁的趙家說道：
「佳佳，我們去睡吧！」
就這樣，等了很晚的蔡言芝輕輕甩動著馬尾辮，看了眼楊青烏，淡淡的一個笑容過後就要回去睡覺了。
作為閨蜜兼受害者的趙佳自然是不會給楊青烏好臉色看，臭著臉，拉著蔡言芝，咚咚的用力踩著階梯上樓去了。
還是在拐角處回了下頭，有些安心的看了楊青烏一眼。
張了張嘴，卻還是沒有說什麼。
滿頭霧水心情有些沉重的楊青烏在四下無人的餐館內種種的歎息了一口氣。
最難消受美人恩，更何況現在是兩個如花似玉天仙級別的美人兒呢！
蔡言芝楊青烏是沒有認真的放在心上，只當她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可是蔣倩茹那裡自己該如何是好呢，著實是有些棘手。
蔣家人的阻撓在情理之中，沒想著人家把自己當成乘龍快婿新姑爺一樣的喜歡，但卻也沒想到阻撓會來的這麼快。
回到自己房間，江煮鶴還沒有睡，正趴在桌子上幫楊青烏整理一些金融方面比較零碎的知識點以便他能更好的去記憶。
稿紙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一些公式符號，還有大段的理論和詳細的解釋。
「咋還不睡？明天我弄，你忙了一天抓緊睡吧！」
頭也沒抬的江煮鶴依舊佝僂著身子，廉價的圓珠筆下卻是很漂亮的硬筆字跡，一些公式符號也是極為純熟好看的畫出。
「馬上就弄完了，你這累了一天了抓緊養精蓄銳吧！嘿嘿！」
有些猥瑣的乾笑了兩聲，其中意味楊青烏自然能夠聽的明白。
「老江，人家家人不同意，你說我該怎麼辦呢？」
揉著眉頭，閉著雙眼，躺在床上的楊青烏語調微澀的說道：
「額，這個也不能怨人家家人，咱說良心話誰養這麼一個女兒也不捨得嫁給你這個連個上海戶口都沒有，整天跑堂端盤子的吧！何況人家還家大業大，漂亮又有學識。」
「我沒說怨誰，你說的我明白，要怨也是該怨我，我只是想知道該怎麼辦！難道真的要走那條路嗎？」
筆尖輕輕一劃，工整的一個資字沒有寫好，沉默了好久，有些沙啞的喉嚨開口道：
「條條大路通羅馬，無論是黑是白，無非最終取的還是榮華富貴，金錢權勢！」
語氣中有著蠢蠢欲動不易察覺的慫恿。
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個伏在桌子上的背影，眼神波動難以捉摸，說不清其中是何想法。
良久過後，才輕輕的哦了一聲。
終於，很晚的時候，江煮鶴整理好了那些知識點，整齊的放在桌子上後才脫衣服上床睡覺。
黑暗中，楊青烏輕輕開口。
「老江，如果是你你會走這條路嗎？」
重重的歎了口氣，江煮鶴難掩語氣中的苦澀，道：
「苟延殘喘的活的像個狗一樣，什麼路不能走啊！要不是你救我一命我現在還不知道在那裡埋著呢，做人做到這個份上還怕什麼！」
當你一無所有的時候，你理所當然的敢去拚命，去走一條可以通往榮華富貴的道路，但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安穩的生活，你還能推開這一切走進未知的黑暗嗎？
蔣倩茹的一張笑臉不住的在腦海中晃動，孫麗霞的那一句語調清冷的不知好歹也揮之不去。
不自覺的握緊雙手，野心破土而出的嫩葉終於在這無邊的黑暗中見到了光明。
南京路上的色彩斑斕，揮金如土，蔣家壽宴時的朱門酒肉，達官貴人，蔣倩茹的一往情深，身心交付，還有今晚孫麗霞那種風輕雲淡毫不為意的姿態。
一切的一切都灌溉著這顆幼苗，都撕扯出那些深入骨髓的怨氣。
睡覺前，楊青烏還是說出了那句反覆醞釀好多遍的老江，你跟著我混吧！
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嗯，像是夢囈，彷彿一點都沒有放進心中思考一樣的毫不在乎，但卻只有他們知道著一個字的份量。
第二天，一大早，正琢磨著該怎麼好好給蔡言芝這個小妮子說點什麼的楊青烏，沒料到蔡言芝卻先開口了。
把楊青烏叫到一旁沒有人的地方，從口袋裡掏出了二百元錢，伸手遞給楊青烏，說道：
「你每個月給我的三百已經夠了，佳佳是給你開玩笑的。」
有些意外，看了眼蔡言芝有些清瘦的臉頰，白皙的帶著微微的病態，柔順的馬尾辮清清爽爽的紮在腦後，輕輕擺動，清純靈動的眸子眨動，就任楊青烏這樣看著，帶著微微的羞澀。
「錢，你拿著吧，多賣點好吃的，看你都瘦成什麼了。」
說完不由自主的瞟了眼頗具規模的胸前，其實也沒有太瘦。
察覺到某人很畜生的目光掠過，蔡言芝小臉微微漲紅，卻依舊固執的要把錢給塞給楊青烏。
皺了皺眉頭，語氣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呢！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吧。」
察覺到楊青烏的態度，有些委屈的臉色黯然。
「好了，你現在學習重要，你也知道我也不是什麼有錢人，所以你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也就當報答我了。」
見不得女人一副受委屈的模樣，何況是眼前這麼水靈的一個小妮子，楊青烏只好緩著口氣安慰道：
「人家不是孩子了。」
微微挺了挺胸，低著頭，難掩嬌羞輕聲說道：
聞言大感有些失神的楊青烏不禁暗道：「又是一個禍國殃民的小妖精讓自己碰上了。」
當清純如蔡言芝這樣的校花級別的水靈的小白菜偶爾卸下平時的清冷和智慧展露下小風情小嬌羞，其殺傷力可想而知。
「對了，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我有女朋友了，趙佳已經告訴你了吧，我還是會給你錢的，直到你上了大學，好吧！」
過了好長時間，一向清冷純潔不可方物的蔡言芝居然張口說出了一句。
「你可以腳踏兩隻船啊！」
語氣中帶著渾然天成的誘惑。
「我喜歡，可是我不想讓她傷心。」
沒好氣的敲了下蔡言芝的小腦袋，真不知道這小妮子想的什麼。
眼神亮了亮，終究又是黯然下去了。
轉身離去的時候，終究還是說出了那一句。
「那我就做你的小三吧，不哭不鬧，不讓她發現。」
語氣中的傷心掩飾的蒼白無力，像是慢慢刮起的大風，到處瀰漫著的風沙般不可躲避。
看著離去的高挑的倩影，聞言楊青烏眉頭皺了皺。
當天，楊青烏又一次向老闆娘打了個招呼出去，不過不是去找蔣倩茹了，而是去找王玄策和獸醫了。
當天晚上，楊青烏摸出那張紙條，打通了週三的電話。
電話那頭有些糟亂，週三說了個地名，讓楊青烏明天去找他。
放下電話，常常出了口氣，望著已經有些昏暗的天空，輕聲呢喃道：
「對不起，娘，青牛還是讓你擔心了。」
眼神哀傷，笑容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