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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泥水裡的狗尾巴草 第三十九章:星輝中的落寞和稀里嘩啦的哭泣 文 / 刀馬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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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放學的時候,蔡言芝提出要和趙佳回家,想去看看楊青烏,知道楊青烏這廝今天和蔣倩茹去一起給她爺爺祝壽去了,支吾著不知道怎麼應對,最後還是想勸說蔡言芝脫離苦海的心思沒有斷絕,添油加醋的說了把他和蔣倩茹的事情說了一遍。

    沒有想像中的憤怒難過,只是有些失望的哦了一聲,輕輕晃動著柔順乾爽的馬尾辮,蔡言芝淡淡的說我只是想去看看他住的地方,他晚上總會回來吧。

    大呼鬼迷了心竅的趙佳無奈的把蔡言芝領回了家。

    當清純柔美的蔡言芝出現在這家不起眼的東北餐館裡的時候,大有一種出淤泥而不染,一時間整個餐館豁然一亮滿室芬芳的錯覺。

    到底還是微有些羞澀的紅了臉頰,輕聲的向眾人打了招呼,即便是第二次見面,江煮鶴依然有些驚艷的愣了片刻,至於一旁心不在焉擦桌子的趙勝更是誇張的掐了自己一把,然後趕緊把流到嘴邊的口水嚥了回去。

    不死心的老闆娘實在難以相信眼前的這個可以掐出水來的小姑娘就是女兒口中那個讓楊青烏這個牛犢子每個月三百元錢給包養了的蔡言芝。

    直接就張嘴問道:

    「閨女,青牛是你什麼人?」

    「我是楊青烏的女朋友。」

    聞言臉色更是漲紅了幾分,卻也沒有絲毫扭捏的坦然說道:

    老闆娘心裡直接很無力的說了一句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不愧是個牛犢子啊!

    張勝更是一副被打擊的七竅冒煙的地步,暗暗納悶楊青烏這個牛犢子命咋就這麼好呢?自己現在連王語嫣的手都沒摸上,人家卻勾搭著一個還佔著一個。

    「青烏啊和他一個朋友出去了,一時半會還真回不來。」

    儘管對楊青烏能勾搭上這麼水靈的小妮子而感到天理難容,不過老闆娘接下來還是很自然的選擇了幫親不幫理,滿臉笑容的替楊青烏打著圓場。

    微有些清減的臉蛋淡淡一笑,清純動人,細長的睫毛輕輕抖動,淡淡的說道:

    「我知道他今天不在,去給他的朋友去祝壽去了,我聽趙佳說了。」

    「那你…」

    「我就是沒事過來看看,有什麼髒衣服給他洗一下。」

    語氣自然安靜,彷彿丈夫出去滾混被蒙在鼓裡的小媳婦,賢惠俏麗。

    沒有和眾人做過多的糾纏,蔡言芝就來到了楊青烏住的小屋,推開門,窄仄的房間內排放了兩張床,一張被子整整齊齊的疊好,被單也扯得異常平整,一張被子亂七八糟的掀在一邊。

    「猜一下,那張是楊青烏的床。」

    沒有說話,蔡言芝直接走向那張整潔乾淨的床,潔白纖細的手指輕輕拂過,笑容純澈迷人。

    見狀很是受挫的趙佳陰陽怪氣的長歎一聲說道:

    「某些人還真是動了春心,心有靈犀了呢!」

    微微一笑,走到那些被整整齊齊擺放在角落裡的書籍前,隨意的抽出一本《現象與思考》,

    很文藝的一本書也被那些好看的自己圈圈點點的寫滿了書頁,多是一些感悟和思考。

    視線落到一片空白處,上面寫了一段話。

    「我是不是一個執拗的人呢?我是不是執拗的能做到把每一件小事都當做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那樣做好,多少年後,一抬眼我懷中才能積累成一顆參天大樹,枝繁葉茂為我愛的人遮風擋雨,不讓她受委屈,不讓她不心安。」

    笑容越發燦爛的掃過那一本本經濟學,管理學等各種各樣的書刊,蔡言芝突然覺得自己好幸福好幸運,也好心痛,心痛這個比自己還要拚命的男人,幸運自己可以遇到他。

    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才會承擔這麼多的辛酸。

    一下午的時間,蔡言芝沒有絲毫停歇的把楊青烏換下來的衣服全都洗了,也不忘把床下的兩雙鞋拿出來刷了刷,就連江煮鶴的一件外套也沾光的被洗的乾乾淨淨晾了起來。

    一直忙活了很長時間,可是楊青烏還是沒有回來,坐在餐館門前夕陽拉長了身影,安靜的托著臉頰,細長的睫毛輕輕跳動著,微微的紅光漸漸稀釋,蔡言芝就這樣一言不發的從下午一直坐到黃昏,再坐到夜晚漫天星星亮啊亮。

    楊青烏始終沒有回來,說不上有多麼傷心,因為蔡言芝是一個足夠堅強的女孩子,堅強到可以讓楊青烏從她身上看到自己過去的影子,堅強到其他人都覺得心酸的地步。

    所以即便知道楊青烏今天和一個他正在追求的漂亮女人一起出去,也沒有太傷心,只是有些失望和難過,和一些莫名其妙的擔心。

    是擔心那個趙佳口中的漂亮女人看不出楊青烏的優秀而拒絕他,讓他難堪。還是擔心那個女人有足夠的幸運可以看到楊青烏內心的優秀而愛上他呢?

    晚飯是在老闆娘的挽留下在餐館裡吃的,吃的不多,就如同第一次和楊青烏見面的時候那場對話一樣,不多不多,以後還可以少吃。

    吃飯的時候,老闆娘接了一個電話,是蔣倩茹打來的,很簡單的說了幾句楊青烏今天不能回去了,沒有說原因,老闆娘也沒有問。

    嚥下一口菜有些不安的看了蔡言芝一眼,接著說了電話的內容,連上張勝這個小兔崽子在內的幾個男性牲口均是一臉艷羨的表情,其中寓意不言而喻。

    聞言,蔡言芝笑了笑,她沒有覺得多麼勉強,可是看在眾人眼裡覺得還是有些勉強,不過依然清純好看。

    謝絕了趙佳要自己和她一起住一晚的提議,蔡言芝一個人踏上了走回學校宿舍的路,有些單薄的高挑倩影背後散落下滿地的星輝。

    走之前,把那些晾乾的衣服整整齊齊的疊好放了起來。

    事實上楊青烏當晚絕對沒有像那幾頭牲口想像的那樣一夜風流未眠,溫柔遣雋。

    四瓶高濃度的白酒絲毫未有停歇的接連下肚絕對可以讓一個活蹦亂跳的男人直接就生命垂危了,所以踉踉蹌蹌的扶著楊青烏剛出門的蔣倩茹攔了輛出租車就直奔醫院了。

    一路上沒有了剛才仰天大笑,眉頭絲毫不皺杯杯下肚的豪氣,狼狽不堪的弓著腰吐了個稀里嘩啦,本來就沒有吃丁點東西的楊青烏胃裡現在如同刀絞一般,臉色慘白,冷汗滴落。

    不顧被吐到身上的穢。物,蔣倩茹有些不知所措的輕拍著楊青烏的後背,接著又用袖子細心的給他擦了擦嘴角。

    原本就是為了能多頭看會蔣倩茹這樣的絕色美女才停車載客的司機終於是忍不住了,叫囂著就要停車趕二人下車,不過在蔣倩茹一打粉紅色的鈔票甩過去,清冷的吐出一個快字後不再多言,悻悻的一踩油門向醫院奔去。

    無論怎麼大聲喊叫都沒有任何反應而陷入深度昏迷的楊青烏的確是把蔣倩茹嚇著了,一路上哭的稀里嘩啦的。

    到醫院把楊青烏用力的拖下車,絲毫不顧及形象的大聲哭喊著救人。

    一直媚視煙行波瀾不驚的活了二十四年的蔣倩茹是第一次這麼失態,這麼害怕失去一個看起來和自己毫不相關的人,第一次吃了這麼多,也是第一次哭的這麼傷心這麼徹底。

    眼前這個看起來瘦弱單薄卻自己怎麼也背不起的男人拿走了自己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失眠為他,第一次接吻是他,第一次領回家,或許還會有更多的第一次被他奪取,亦或許是雙手奉上。

    圍過來的醫護人員很快就把楊青烏拉到急救室裡去洗胃了,甩掉兩隻高跟鞋光著腳緊緊的跟在後面,嘴裡一直喊著救救他。

    因為吃了太多的東西,加上這一頓顛簸著急,蔣倩茹在楊青烏被送進手術室後就同樣狼狽嘔吐起來。

    吐了好多的蔣倩茹終於舒服了點的緩緩走到手術室門口坐下,慘白著一張笑臉耐心的等待。

    不時出來了一個小護士,蔣倩茹連忙抓住她的胳膊詢問楊青烏的情況。

    見慣了病人家屬這樣大呼小叫的護士很不耐煩的冷漠道:

    「深度酒精中毒,現在正在洗胃,有一定的生命危險,至於什麼後遺症,比如腦神經破壞,心臟什麼的問題還要進一步觀察。」

    說完就一扯胳膊大步離開,邊走還邊說道:

    「沒事喝這麼多酒幹嗎?出事了才知道後悔了!」

    頹然坐在座椅上的蔣倩茹聞著醫院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眼淚不住的滑落,嘴裡喃喃自語道:

    「是啊!沒事喝這麼多酒幹嗎!是怕我爺爺看不起你?是怕我家裡的人看不起你?是覺得我會覺得難堪?是怕我受委屈?楊青烏你不能死啊,你死了誰還會這樣拼著命的愛我,誰還會這樣不捨的讓我受一點委屈,你不能死啊!」

    最後把頭深深的埋在懷中,卻依然壓抑不住那哀傷的抽噎聲。

    腦子裡全是楊青烏一杯一杯酒灌下卻絲毫微減的張狂笑聲,還有那一句伏在耳邊輕輕說的我怎麼捨得讓你受委屈呢。

    一輛奧迪q7平穩迅速的停在醫院,車窗緩緩落下,正是一臉冰冷的孫麗霞和神情依然儒雅的蔣松。

    「女兒這次看來真的被那個姓楊的小子給打動了。」

    孫麗霞微歎一口氣,神色有些複雜的說道:卻並沒有下車。

    「能不打動嗎?你不也給打動了嗎!」

    蔣松喝了一大口礦泉水,今天和楊青烏的那一杯酒也是讓他頭有些飄。

    「我…,你還是想想怎麼好好勸勸女兒吧!」

    「我不勸,這事我不管,誰看不順眼誰去勸,就算老爺子不滿意我也是這句話。」

    「我知道你在楊青烏身上看到了當年她的影子了,心裡面捨不得了,對嗎?」

    孫麗霞臉色越發冰冷,輕哼了一聲,說道:

    「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還提它幹什麼!」

    蔣松臉色有些黯然有些追思,並未失口否認什麼。

    當時年紀小,你愛談天我愛笑,為君一醉拼卻紅顏老,終究是人生如夢,深情難賦。

    拼了命的愛上的一個人怎麼會因為時間流逝而忘記呢?

    孫麗霞和蔣松始終沒有下車,車窗被搖起前孫麗霞終於說出了那句。

    「你不做我來做這個惡人,我的女兒我心疼。」

    語氣裡有著無盡的酸澀和淒楚,被揚長而去的車輪輕輕碾碎,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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