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心已死去夢也空
就在這時，大道心魔，天道心魔，天道也都到了，見狀之下頓時大驚失色，然後想也不想，四個人連忙就一個閃身到了大道的背後，然後一個人抵著一個人的肩膀，和接力一般把自己所有的法力和規則，法則之內的東西就統統傳輸給了大道。
這一下，大道手中的太極圖一下就大了太多，也厚實了太多，可是即便如此，大道四人心中卻依舊沒底，只能暗暗對著面前的至道禱告，希望他能稍稍手下留情。
於是，當鴻鈞幾人趕來的時候，也就正好看見雙目通紅的張野面無表情，拿著一根再普通不過的棍子，沒有任何花俏的打在了光焰萬丈的太極圖上。
接著，整個天地間就是一片寂靜，再無了任何的聲音。而後，眾人就見張野看了看巫族一眼，隨手一揮，也不知道將這些人弄到了哪去。
而正當鴻鈞一行人都還沒明白過來的時候，一股暴虐之極的狂風就向著他們襲來，大道四人更是猛的向著後面飛了出去，一邊飛，大道幾人的身形也在一點一點的破碎，轉眼之間就飛出了萬里。
直到此時，一聲震天徹底的響聲才終於傳了過來，而伴隨的就是整個洪荒的破碎……
剎那間，整個洪荒就彷彿到了世界末日一般，大地在破碎，處處是地震，山崩，無數的生靈都發出了絕望了哭喊。海中則是幾乎四面八方都掀起了高達幾千丈高下的海嘯，有的衝向了陸地，更多的卻在海中互相融合，互相碰撞，往往是這邊的海嘯才過去，那邊就有更大的襲來……
而洪荒的天空之中也突兀之極的出現一條又一條黑色的裂縫，咋看上去就好似玻璃破碎了似地，又好像有人在黑夜裡劃破了窗戶紙一般。隨著這些裂縫的出現，還有本來應該只出現於開天闢地時候的地，火，風，水也一起湧了出來，果真是遮天蔽日，處處狼煙。
最倒霉的也許就是地藏了，他好不容易才從一個縫隙中被拋了出來，正以為自己終於得以重見天日呢，可是才稍微打量了一下洪荒的環境，這位就差點沒後悔的哭了出聲：要是早知道自己一出來就是無量量劫之後的世界末日，那還不如繼續被鎮壓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好了……
不過，此時無助的絕不是地藏，洪荒所有的生靈，鴻鈞等人，還有大道，天道等等都是比地藏還要無助萬分，這個時候這些人才終於明瞭了一件事：在無憂道人這樣傷心的時候，怕是除了后土就沒人能讓他冷靜下來了，而只要他老人家繼續這樣下去，洪荒的破滅也就絕對不可避免。
可是，張野帶著最後一絲希望衝向漸漸變得淡薄，漸漸融入空氣中的地界的時候，他還是晚了一步。
也僅僅是這樣的一步，當張野伸出雙手想要抓緊地界痕跡的時候，地界卻帶著后土最後的微笑終於徹底的消失了，就彷彿是春日下的最後一絲雪被消融，化成了水，滲入了大地，然後再也不見一絲的痕跡。
所以張野只是保留著前探的姿勢是一動不動，淚水直到這個時候才悄無聲息的滾滾而下，卻是再也控制不住了。
「后土妹子……」
張野就那樣癡癡的一邊看著自己空空的雙手，一邊深情的，絕望的輕輕念著后土的名字，但是他既沒有如大道希望的那樣歇斯底里的仰天長嘯，更沒和冥河等人猜測的一般怒火熊熊的爆發。
這一刻，張野就覺得天空，大地，聖人等等所有不相干的東西都消失的乾乾淨淨，或者說所有的東西都不重要了，他就好像一個人又出現在了混沌中一般，腦子裡除了后土就再也沒有任何別的影子。
張野是無比的悔恨，這樣的悔恨甚至比最毒的毒蛇還要可怕，卻讓他把和后土相識之後的點點滴滴全部都想了起來，讓他一邊帶著微笑回味過去，一邊心中卻疼的深入骨髓。
如果那個時候自己不想著虛無縹緲的聖位，如果不是自己把持不住又看上了女媧，如果……
張野想到了很多很多的「如果」，而只要自己能早一點明白對后土的心意，張野絕對就會讓這些「如果」都變為現實。而若是再給張野一次從頭開始的機會，張野就絕對不會讓后土失望，他一定會把后土凌駕於所有的虛名之上，只想著和她雙數雙飛。
而倘若真是這樣，那麼現在后土一定是幸福的偎依在自己的身邊，帶著淡淡的微笑，羞怯的喊著自己「大哥」吧……
可惜的是，自己始終沒能抓住，所以自己再也看不見后土那嬌羞的模樣了，再也不可能聽見她像往常一樣的呼喊自己「大哥」了……，因為一切都沒有「如果」！
就在張野帶著淚水微笑的陷入了只屬於他一個的回憶的時候，洪荒中的異狀越來越大，支離破碎的地方也越來越多，就連身為聖人的鴻鈞，女媧等也稍稍不注意就會被罡風吹的東倒西歪。
可是，張野的身邊卻彷彿到了另一個世界，這裡沒有一點的聲音，是那樣的寂靜，連幾乎無處不在的，越來越多的烏雲似乎也不敢打擾他的沉思，全都偷偷的避開了張野了頭頂，任由溫暖的陽光照耀在他的身上，僅有的絲絲微風甚至只能撩起張野的幾絲頭髮。
張野一下子就彷彿蒼老了許多，而這裡的場景更像是冬日的午後，最是適合垂垂的老朽一邊曬著暖暖的陽光，一邊輕輕的瞇起眼睛，好回憶起那無憂無慮的青春少年，回憶起單純而炙熱的初戀情懷。
而張野，也正是這樣做了……
大道等人這時已經用法力修補好了身子，才剛剛和鴻鈞等人匯合。才一見面，不等鴻鈞等人發問，大道就看著張野那邊惶恐萬分的道：「不好了，至道雖然找回了道心，可是因為后土娘娘化為輪迴，只覺得生無可戀，似乎想要返本還源呢！」
冥河倒是對張野的關心遠遠的超過了洪荒，聞言之後卻是沒有明白返本還源有什麼不對，只是本能的問了大道，道：「老爺返本還源有什麼不好麼？」
大道卻看著冥河就歎息了一下，這才解釋道：「旁人返本還源自然是好事，可是至道若是返本還源就是我等的末日了……」
還沒等他說完，大道天魔就上前急道：「道友，你應當知道』無中生有，有生太極，太極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吧？所以我們不論怎樣還原，最多也就是還原於一，連太極都不可能達到。而至道若是還原卻是直接從太極還原至有，現在的情形好像還打算從有至無啊。也就是說，如果任由至道返本還源，不但洪荒不存，就是混沌，鴻蒙，甚至於有都不會存在了，我們自然不用說也都會歸於虛無，只是至道他老人家也就再也看不見后土娘娘了啊！」
此言一出，眾人同時就大驚失色，他們萬萬都沒想到結果會這樣厲害。
而女媧卻是出神的遠遠看向了張野，半晌，才輕輕的歎道：「哀莫大與心死……」
大道幾人都不會怕死，可是若是這樣死了他們都覺得太過冤枉，因為后土現在雖然沒了氣息，整個人的身體和元神都化為了地界，可是想要救活她對於至道來說也不過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所以當下大道就對冥河等人交代道：「諸位道友，雖然萬事萬物不過是至道心中的區區念頭，本就來與虛無，更應當歸於虛無，可是若真任由至道這樣沉淪下去，怕是會讓至道心傷與情，永遠不得安穩。所以貧道還希望諸位道友能同舟共濟，喚醒至道，那樣不但洪荒可以得救，就是后土娘娘也能再活過來，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
冥河等人一聽卻是大喜過望，連忙就點了點頭，然後全都緊緊地盯著大道，豎起耳朵繼續聽大道的安排，只見大道一指張野，這才繼續道：「諸位道友，你們看見至道身邊的異常了麼？那其實是大道因為過於傷心，所以正在追憶以往的事情，從而在他老人家身邊形成了一個結界。我們要做的就是拚命衝進那個結界，那樣就可以讓至道驚醒了。」
有了主意，諸人都是再無二話，然後向著張野的方向就飛了過去。可是距離張野越近，一種抗力也就越大，最後，只有大道，大道天魔和冥河三人能走到離張野萬米之外，可這也就是他們的極限了。
冥河卻是一邊走，一邊更是大呼著「老爺」，此時眼見再也一寸都前進不得，就更是呼喊的大了，可是他的聲音才一出口，傳出不到一米，卻就轉眼消散無蹤。
大道見狀，卻是不由得阻止了冥河，搖頭感慨道：「冥河道友，不用喊了，至道他聽不見的。除非能進入至道十米之內的結界，不然任憑如何也不會被他老人家聽見。哎，想不到至道只是無意之間的一個結界就能有如此的威力，果然不愧是化身萬物的道呵……」
冥河卻急了，忙對著大道道：「既然這樣，可如何是好？」
大道和大道天魔四目相對了一下，卻也沒有任何的辦法，正當他們兩個搖頭的時候，卻就見得洪荒之間突然安靜了下來，緊接著，洪荒之中的河海湖泊就開始變黑，發臭；山石開始崩塌，風化，轉眼就成了一堆沙子；而所有的生靈也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變老，似乎時間一下就快了太多，一分鐘就好似一年一般。
大道等人一見，同時就感受了一下自身，果然，自己的修為也和洪荒其他生靈一樣卻在迅速的流逝，像一些金仙更是在轉眼之間就淪落到了元嬰期的境界。
「不好！至道的回憶快結束了！我們沒有時間了！」
冥河卻還是不解，就又問大道道：「這是怎麼回事？」
已經絕望的大道和大道天魔也就認命一樣都坐了下來，然後兩人苦笑了一下，同時道：「這就是無量量劫的標誌，更是所有神聖最後的結局——天人五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