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至道豈是真無情
「六道輪迴」？
后土的誓言才一說完，不論是洪荒還是混沌之中猛然間就彷彿陷入了功德的海洋，大殿之中更是瀰漫了一股濃濃的功德之氣，讓所有的人彷彿都鍍上了一層玄黃的外衣。
更讓他們激動的，卻是這樣多的功德似乎還是無主之物，只是本能的輕輕一吸便就融入了他們的身體裡去，頓時間就讓這些神聖全身上下，三千六百個毛孔都暢快至極。
可是，女媧等玉京山的一脈，還有鴻鈞，三清，接引，准提卻在眾神的驚訝，歡呼等等的喧鬧之中一下子就發覺到了張野的異常。
只見張野機械的站直了身體，眼神卻望向了大門之外，雙眼一直透過混沌好似望進了虛空，而他的嘴裡也就說了開頭的那四個字之後就再也沒有說話，整個人就好像石化了一般。
鴻鈞，五雲這些知道原委的趕緊查看了一下后土的位置，可是這一看心也就同時沉了下去，因為后土似乎突然就消失在了洪荒之間，連她的生命的氣息也好似正在隨風飄散，就宛如一縷青煙，漸漸的，漸漸的越來越淡……
女媧其實和眾神一樣都不知道后土究竟怎麼了，更不明白為什麼會有如此多的功德充斥天地，她只是憑著一個女性的本能主意到了自己心上人的變化。
女媧的眼神從張野進入大殿之後就一直留在了他的身上，而她和張野這些年的朝夕相對更是遠比其他的神聖瞭解張野。
所以此刻女媧明顯就能感覺到張野雖然是一動不動，可是整個人的氣勢卻像極了正要爆發的火山一般，隨時都可能衝破理智的約束，從而毫無保留的傾洩出來。
女媧從未見過如此威勢的張野，她也有一點點的害怕，但是最多的卻還是對張野的擔心和並不見得少於后土的愛戀。
所以女媧只是輕輕的走到了張野的身邊，拉住了張野的一隻手，瞬間就感覺到張野原本那溫暖的大手此刻不但像一塊寒冰一樣的冰冷冰冷，更還是在微微的顫抖。
女媧心中一驚，忍不住就喊了出來：「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張野被女媧在耳邊一喊，這才渾身一抖，緩緩的收起了目光，然後他慢慢的轉過了頭看向了女媧，感覺此刻的女媧神情好似寒冬中的小草一般又是無助又是恐慌。
不過此刻的張野卻只能在心頭深深的歎息了一聲，一邊深深的看進了女媧的眼裡，一邊卻極為歉疚的和女媧柔聲道：「妹子，對不起！今天我怕是不能和你成親了……」
說完，張野只是微不可查一閃，整個人就已經出現在了大殿的門口。
眾神眼見無憂道人突然離席而去，甚至連女媧也不理會這才安靜了一下，一時間全都看向了大殿外的背影，寂靜無聲。
張野在眾神的矚目之中只是伸出了右手，和平常一樣的緩緩握拳，頓時就聽見「乒」的一聲，好似有什麼東西破了一般。
與此同時，洪荒，混沌，乃至於鴻蒙都猛的一震，卻讓毫無防備的眾神瞬間就摔倒了一片。
而還沒等這些神聖明白過來，張野的嘴裡突然就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叫：「后土……」
後世的莊子在聽說過今天的傳說之後，曾在他的書中隱隱的描寫到了此刻張野的模樣，並發出了他對此的感歎：……強哭者雖悲不哀，強怒者雖嚴不威……，真悲無聲而哀，真怒未發而威……。真在內者，神動於外……
是的，此刻張野的悲傷，憤怒沒有一絲一毫的做作，所有這樣強烈的感情全部因為后土而打內心深處不可遏止的熊熊爆發了出來。
而張野前聲剛發，人卻早已沒了影子，可是後面的聲音卻隨著他的遠去不但沒有消散，反而是越來越大，聽在眾神耳邊簡直如同怒雷滾滾，更攪的整個混沌是風起雲湧，讓所有的神聖一時之間都看得呆了……
鴻鈞和五雲對視了一眼，臉色也同時大變，就再也顧不得其他，轉身就走。
可是女媧實在是擔心張野，一把就拉住了鴻鈞的衣袖，哭著道：「老師，大哥他……，他這是怎麼了？你們又是要到哪裡去？」
鴻鈞被女媧這樣拉扯了一下卻是猛的一頓，這才想起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自己交代一下，於是極為憐惜的看了女媧一眼，良久之後卻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好，只好一邊輕輕的撫摸著女媧的秀髮，一邊搖頭歎息道：「癡兒啊！癡兒！」
就這樣，鴻鈞安撫了女媧好一會，才抬頭環視了一下眾神，神情一下就嚴肅了起來，警告他們道：「諸位，現在卻是開天闢地以來洪荒最大的一次劫數，若是過的去便罷，可是我卻怕這次是過不去了。而若是這樣，洪荒便將不存，因此爾等還是就在這裡，能躲一時就算一時好了。」
其實只看張野的模樣鴻鈞就知道事情簡直比他和大道，天道想像中的還要糟糕百倍，千倍，萬倍，因為他們都是一心修道，對男女之間的情愫實在瞭解的不多，因此不論他們如何估算也絕沒有想到后土對張野居然會如此重要。
所以鴻鈞剛才說的已經是很保守了，若是張野不能好好的度過這第四次心劫，不但洪荒不存，就是混沌也極為難保，便是鴻蒙怎樣都極為難說了。
冥河等卻是一樣關心著自家的老爺，所以一聽鴻鈞這樣說卻是首先就想起了張野，更把鴻鈞說的話和自家老爺聯繫到了一起。
於是冥河就走到了鴻鈞面前。再也顧不得什麼虛禮，只是看著鴻鈞的眼睛，嚴肅之極的問他道：『道友，請你實說，我家老爺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冥河這才說完，祿玄，木落子，張玉京等就都圍了上前，緊緊地盯著鴻鈞是一言不發，就這樣等著他的回答。
可是還沒等鴻鈞開口，雲中子卻先擠了進來，舉止之間倒是不見絲毫的慌亂，就見他站到了鴻鈞的身邊，苦笑著替鴻鈞開口道：「女媧師叔，諸位師兄弟，諸位師侄，還是我來說吧……」
當下，雲中子也不再隱瞞，便原原本本的將張野身份的秘密都當著大伙的面說了出來。
最後，也不理會早已驚的是呆若木雞的諸神，只是和冥河幾個繼續道：「以前我是不敢說，怕說了之後會影響老師渡劫，可是看現在的情況也許還是早說出來會好一點……，畢竟，再糟大概也遭不過如今的模樣了……」
說完之後，雲中子就一個人當先而行，紅雲，三霄緊隨其後，轉眼便出了大門，然後人影一閃，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鴻鈞見了，只能一邊歎息一邊也趕了上前，而女媧，冥河，祿玄，木落子，張玉京，祖龍，蚊道人，鎮元子，孔宣等是並肩走了出來，打算一起前去助張野一臂之力，而即便幫不上忙，至少也要死在一起。
只是臨出門的時候，冥河卻想了又想，還是止住了孔宣，牛魔王和李忘情夫妻，冥河更是對著孔宣語重心長的交代道：「你和諸位師侄還是別去了，不說我們這次前去大概會九死一生，就是當真有了什麼意外，老爺的衣缽總要傳下去的。現在，你們之中也只有你一個會《水雲遁》，這是老爺為我們玉京山一脈創立的第一套功法，大概也是最後一套，所以你以後一定要好好教會幾個師弟，師妹，千萬不能讓旁人小瞧了老爺，更不能讓人滅了至道的一脈的威風！」
說完，冥河也不顧哭成了淚人一般的孔宣和其他幾個小輩，輕輕一個瞬移就消失在了所有人的面前，留下的卻是玉京山一脈的風骨，卻是萬丈的豪情……
諸神雖然也想看看至道的風采，可是卻極少有人能有那麼大的膽量，除了三清，接引和准提也先後走了出去之後，就再無一人敢緊隨其後。
現在他們的耳邊似乎還有張野的怒吼，那種遠勝天譴的赫赫聲威直讓絕大部分人都面如土色，戰慄不已。
而就在五雲消失在媧皇宮大殿門口的時候，張野的身影也就出現在了歸墟之上。此刻，歸墟之外彙集了無數的巫族，他們都看著歸墟下突然出現的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是放聲大哭。
其中最前面的正是以帝江為首的十一個巫祖，而他們也最是傷痛，只是看著黑洞的正中是一邊大呼著后土的名字，一邊是悲痛不已，連張野的來到也是一無所知。
張野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那個黑洞其實也就是正在形成的地界，於是已經被憤怒，悲傷完全遮掩了理智的張野想也不想，隨手就從混沌鼎裡隨便抓出了一把武器，對著黑洞就打算攻了過去。
可是正當張野的身形一晃，到了黑洞的之前，手中拿著「易碎品」的打狗棒正要毀了地界的時候，后土的面容卻一下就浮現了出來，似乎想要對張野說一點什麼。
張野一見后土頓時就是大喜過望，理智一下就恢復了不少，只是他聽不見后土的話語，以為后土這是要向他求救，於是便卯足了力氣，也不管打狗棒能不能承受自己的力量，就向著黑洞狠狠打了過去。
而還沒等到打狗棒碰上黑洞呢，隨著打狗棒一點一點的破碎，只是它帶起的威壓便已經使得快要形成的地界開始有了裂痕，然後就以蜘蛛網一樣的痕跡迅速的擴散了開去。
可是張野也就高興了一會，正在他期待著打破地界救出后土的時候，一個身影卻突兀之極的出現在了黑洞的前面，並且死力的擋住了打狗棒。
「前輩，切莫著急，聽小道說一句吧！」那人眼見終於玄而又玄的保住了地界這才安心了下來，便轉身求了張野。
而張野一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收祖龍時候出現的大道。
可惜，若是以往張野說不定還真就會給他一次機會。停手好好讓他分說分說。
但現在張野只是一看大道的身後，整個人眼睛一下就變得通紅。原來，那個黑洞已經漸漸的變成了透明的一般，正在融入了虛空。
「讓開！」變了一個人的張野已經再沒了對大道的顧忌，說話的聲音更是冷到了極點，便是大道聽了也是不由得為之膽寒。
但是大道也有自己的苦衷，若是他真的讓張野打碎了地界，那才是真正害死了后土，因此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敢讓的。
可是張野越見大道這樣，怒火也就越大，現在他只有一個念頭：沒了后土妹子，我就什麼都不需要了！
所以眼見大道固執的一動不動，張野也就再一次舉起了裂痕斑斑的打狗棒，只是當打狗棒到了他頭頂的時候，一股鋪天蓋地的威壓已經逼的大道都喘不過氣來。
大道只見打狗棒好似破繭而出的蝴蝶一樣，隨著一片又一片外殼的掉落，也就透出了一道又一道閃閃的光芒。
而無數玄妙的符文也好像撲火的飛蛾一般被這些光芒所吸引，紛紛從九幽之下，霄漢之上，混沌之中，鴻蒙之內飛了過來。
一時間，這些符文盤旋飛舞著就迅速的投進了那根本來極易破碎的打狗棒中，可是進去的是多，而吸引來的就更多。
於是，以打狗棒為起點的一道龍捲風似地通天徹地的光柱頓時就出現在了大道的面前，而那樣的光芒不但照耀了整個洪荒，就是混沌和鴻蒙也被照了一個通透。
到了這個時候，大道也有了退讓之心，因為他知道，這無數的符文其實就是天地間所有的規則和法則，而憑他自己是絕對沒有辦法接下這樣的一棒。
可是，現在即便是大道想退，張野卻不給他任何退讓的機會了！
隨著符文的匯聚，張野腦子裡似乎也多了許多的東西，只是他卻連看一下的心思都沒有，只是手裡猛的一震，便在瞬間將所有的符文一下子都吸納進了打狗棒裡，然後就掄起又變得平凡的打狗棒向著大道揮舞了過去，同時更是大喝一聲道：「你不讓，我就要你死！」
大道明知只要被張野打實了自己就非死不可，就算是以後再出現一個大道那也不是現在的自己了。因此，大道不想死，所以他便也拼氣了所有的法力，調動了所有自己現在能夠調動的東西，在雙手中化為了一個太極，然後就閉起眼睛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