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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 250:命苦命苦 文 / 羽林

    一個老頭、一個殘廢、兩頭牛、再加一隻小狼,竟然招致千人鐵騎三面合圍。如此興師動眾,唐善只有苦笑。突斯突大叔瞪圓了雙眼,仔細打量著圍上的騎兵,隨即認出,這些人並不是博合林的部眾,心中一寬,鬆了口氣,神色也緩和了下來,對唐善說道:「放心,不是博合林的兵馬。」

    相距百步,三面騎兵停了下來,張弓相對。

    正面奔出一隊騎兵,為首的是位身穿皮甲的百夫長,逕直驅馬來到,圍著唐善和突斯突打量一番,突然問道:「你們從哪裡來,博合林在哪裡駐牧,烏梁海部眾有什麼消息?」

    突斯突大叔右手按胸,躬身施禮,回道:「草原上的勇士,我們只是普通的牧人,不知道博合林的事。」

    「不知道?」百夫長淡淡的問了一聲,猛的拔出馬刀,當頭劈下。唐善早有準備,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微笑著說道:「有話好說,不必殺人。」這位百夫長一愣,看似唐善弱不禁風,身上還帶有多處箭傷,不想身手竟如此敏捷。手指上的力道也大得出奇,有如鐵箍一般鎖住了他的手腕,連掙了幾次也沒能掙脫。

    一言不合,舉刀就砍。鋒利的馬刀直落頭頂,卻又被唐善隨手攔下。突斯突大叔驚得張大了嘴,半晌也沒能言聲。

    臨近百夫長的幾個騎兵拔出馬刀,稍遠一些的則張弓相對。百夫長豎起小臂,擺了擺手,示意屬下莫動,指著唐善肚子上的三桿斷箭說道:「他不老實,你是漢人,受了箭傷,不是牧人。」

    唐善鬆開了他的手腕,回道:「我們是牧人,但夜裡受到了達爾巴的偷襲,所以我才受了傷。」他回手指了指,「我們的牛車和羊群都被達爾巴搶去了,就在那邊,只有十幾里路。」

    「達爾巴?你們是他的探子?」這位百夫長立即警惕起來。

    突斯突大叔笑道:「小伙子,你見過騎牛的探子嗎?」

    百夫長思量片刻,問道:「達爾巴在哪兒?帶了多少人?」

    唐善回道:「三百騎兵,每人兩乘戰馬。」

    「你們帶路。」百夫長晃動著馬刀,示意唐善二人掉頭。

    突斯突大叔皺著眉頭說道:「小伙子,我們不是你們的敵人,也不是你們的奴僕,你應該放我們回家。」

    「只要你們沒有說謊,我會放你們回家的。」百夫長退後,讓屬下張弓相對,押解著他們掉頭。有騎兵返回大軍,稟報消息。很快,五小隊探馬奔馳而出,分別向唐善指定的方向迂迴查探。

    「你們是什麼人?」唐善在牛背上轉過頭來,看向尾隨的百夫長。

    百夫長驕傲的回道:「我們是察哈爾部的族人。」指了指左右兩翼,「那是鄂爾多斯萬戶和土默特萬戶的兵馬。」

    唐善轉回頭,看向突斯突大叔,兩人面面相覷。他們都知道,這支軍隊竟然是由達延汗的三位孫子,卜赤汗、阿著萬戶、俺答萬戶分別派兵組成的。

    唐善竊喜,博合林擄掠卜赤汗的領地,終於為自己招來了禍端。

    突斯突暗暗憂心,烏梁海部眾都是他的族人,博合林惹下的禍端,受苦受難的卻是自己的族人。

    兩人一喜一憂,向回趕了兩三里路。就見一隊探馬返回,分出一騎,飛奔來到,對百夫長說道:「前方十里,發現達爾巴的騎兵,共有三百多人。」

    等探馬離去,唐善轉回頭說道:「我沒有說謊,你們應該放我們走。」百夫長搖著頭回道:「等等再說,還不知道達爾巴有沒有埋伏。」隨即令屬下讓出兩匹馬,交給唐善和突斯突換乘,「如果你們真的沒有說謊,這兩匹馬就是對你們的賞賜。」

    棄牛乘馬,前進的速度明顯加快,不多久,隊伍趕出七八里路,已經很接近達爾巴的騎兵。隊伍隨即停了下來,原地待命。其餘四隊探馬相繼返回,分別前來通告,達爾巴的周圍沒有發現伏兵。

    「你們可以走了。」押解唐善的百夫長撥了撥手,示意唐善和突斯突可以離開,便要帶領屬下回歸本部。卻見一騎飛奔而來,令道:「阿勒坦千戶有令,命你的俘虜把達爾巴的騎兵引到這裡來。」百夫長愣了愣,回應道:「請稟告阿勒坦千戶,尼布勒遵守他的命令。」

    「尼布勒?」唐善怒聲斥道:「你剛剛答應放我們走的,怎麼可以反悔呢?」

    尼布勒躁紅了臉,吼道:「我已經放你們走了。可這是阿勒坦千戶的命令,我只能遵守。」

    「讓我去!」突斯突大叔歎了口氣,便要打馬衝出。

    「你不能去。」唐善一把拉住了他的馬韁,「我去!」他瞪了尼布勒一眼,陰聲說道:「保護好突斯突大叔,否則……你們一個也別想活命。」

    「哈哈……」尼布勒的一個屬下因為唐善的大話而發笑。卻見人影一晃,唐善忽然蹲在了他的馬頸上,隨手拔出他的馬刀,猛的一抖,馬刀斷成數段,墜落在地。

    誰也沒有見過這樣的身法,更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武功,一眾騎兵為之驚愕。而在此時,唐善已經打馬衝出。

    其實,就在軍隊待命的時候,卜赤汗的屬部已經在正面展開陣形,阿著萬戶、俺答萬戶的屬部分別藏在左右兩翼,對達爾巴的騎兵形成了夾擊之勢。

    可一切佈置妥當,達爾巴卻不再前進,殺了些羊,用過早飯,便開始向後退去。

    阿勒坦千戶自知無法對其形成合圍,眼見到嘴的肥肉要溜,急忙命令屬下出擊,引誘達爾巴來戰。唐善和突斯突原本就是尼布勒的俘虜,此時正好被用來當做替死鬼。

    天色已經放亮,達爾巴屬下有三百弓騎兵,僅由唐善一人前去引誘,無異於送死。阿勒坦倒也不指望唐善真的能把達爾巴引來,只要耽擱些時間,他的騎兵就可以迅速迂迴,進行包抄,達爾巴也就無路可逃了。

    唐善哪裡知道他的這些部署,只以為韃靼殘暴,言而無信。可為了突斯突大叔,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前往。很快,他衝上一處緩坡,達爾巴的騎兵出現在坡下里餘,漸行漸遠。他和突斯突大叔夜裡丟棄的勒勒車和羊群卻在兩三百步外,被十幾個騎兵驅趕著,遠遠的跟在大隊人馬的後面。

    唐善鬆了口氣,只要幹掉這些騎兵,應該可以把達爾巴引回來。「喂?」他對著驅趕勒勒車和羊群那些騎兵高喊道:「把我的牛車和羊群留下。」

    那些騎兵嘰裡呱啦的亂叫一番,就見兩名騎兵策馬奔出,相距百步,嗖嗖發出兩箭。唐善哈下腰,趴在馬背上,羽箭擦著他的背脊射過。而在這時,阿勒坦千戶也已經派出一隊百人左右的弓騎兵跟來,隱藏在山坡下,在他身後幾十步外一字排開,隨時準備發起攻擊。

    「我靠!」唐善暗暗咒罵,幸虧只是十幾個敵人,要是達爾巴的三百騎兵都在,兩相射殺起來,自己夾在正中,豈不變成了箭靶子。

    兩個分出的騎兵一邊放箭,一邊奔近,轉眼間已經相距四五十步。唐善在馬上左閃右避,躲過一支支羽箭。眼見時機已到,雙腿猛然發力,夾馬衝出。兩個騎兵各自放了十幾箭,可卻沒有將他射落,知道他是個厲害角色,又想起昨天夜裡發生的詭異恐怖之事,不由膽寒,哪裡還敢讓他近身,轉而去射他的坐騎。

    「噗……噗……」兩箭,來騎的射術非常精準,逕直射入馬兒的胸膛。馬兒前蹄一屈,向前撲倒。唐善手撐馬鞍,躍身而起,順勢射出。此時,雙方相距不過六七丈遠。兩個騎兵見唐善從馬上甩落,竟然無恙,就地滾身,再又衝近,急忙連放數箭,調轉馬頭便逃。

    唐善單手抄住一支來箭,甩手丟回,正中一人後心,那人慘叫一聲,摔落在地。隨即,唐善急速趕出兩步,已然來到另一人身後,飛身躍起,一腳踢碎了他的腦袋。

    其餘十幾個騎兵眼見同伴遇害,知道唐善定是昨夜的強人,急忙分出一騎趕去前隊報信,剩下人等列成一排,張弓搭箭,蓄勢待發。

    唐善本以為他們會衝來交戰,誰知這些人卻心生畏懼,不敢上前,只得硬著頭皮強衝。剛剛進入百步之內,對方已經開始放箭。唐善暗暗叫苦,施展出「遁地無蹤」,借助其玄妙步法躲避來箭,迂迴靠近。

    達爾巴得報,既惱怒唐善引他奔波了一夜,又恨其夜裡殺死了自己許多屬下,當即帶領人馬殺了回來。

    唐善剛剛闖到十幾個騎兵身前,相距五六丈遠,接連抓來兩支羽箭,甩手丟回,射落二人。便見剩餘騎兵四散躲避,一直奔出十數丈,逃出他的攻擊範圍,這才停下,繼續放箭。

    嘩的一聲,飛蝗漫天,達爾巴的三百騎兵趕回。唐善哪敢有絲毫猶豫,掉頭便跑。達爾巴不知中計,帶領屬下追趕而來。

    唐善不敢逃得太快,生怕達爾巴中途折返,任憑如雨般疾落的箭矢緊隨其後,可他還要冒著凶險收縮腳力。稍傾,他穿梭在箭雨中,引領著達爾巴,竄回了緩坡上。

    阿勒坦千戶的弓騎兵見他返回,立即拉滿弓弦,同時放箭。唐善嚇得一驚,腳下為之一頓,卻見一蓬羽箭由他頭頂越過,飛射身後。達爾巴的騎兵猝不及防,還在縱馬狂追,瞬時有數十騎中箭落馬。可唐善如此一頓,已然被身後的追兵趕近了許多,頓時陷入漫天飛蝗之中。

    唐善一記飛躍,竄出三丈多遠,但還是沒能逃出羽箭覆蓋的範圍。無奈之下,揚手向天拍出一掌,只盼能減少幾分傷害。可這些羽箭原本就是破風遞進的利器,雖有幾支被他的掌風震歪,卻有一箭徑直射穿了他的掌心;另有一支射中他的腕口,深入小臂半尺。還沒等他痛呼出口,後腰、屁股、後腿連中了十幾箭,當即將他射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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