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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燕周之戰(一) 文 / 曾鄫

    第一百八十章燕周之戰(一)

    聞劉悉勿祈、賀賴頭舉叛軍攻并州,於是孔持起粟邑,劉珍、夏侯顯起泥陽,喬秉起延安,胡陽赤起歸德,呼延毒起大城,叛眾數萬,雍、朔震動,護大將軍事猛各遣府兵討平。庚午,魏冉操命長水校尉馬願殺尚書令王簡、左僕射張乾、右僕射郎肅等,開鄴城納燕兵,魏亡。燕主遷操為樂浪公,移朝鮮。途河間,「山賊」突發,其家眷三百二十六口皆遇難。

    --引言摘述

    鄴城被攻陷,魏國滅亡,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周國上下,因為他們緊靠著魏國的南邊。

    濮陽城周王宮鳳陽台裡,正中上首坐的正是周王苻堅,下首分坐的分別是車騎大將軍、尚書令晉公苻柳;太尉、陽平公苻融;中書令、河南公苻雙;左僕射李威;右僕射梁老平;領軍將軍強汪;護軍將軍鄧羌;司隸校尉呂婆樓;給事黃門侍郎權翼;中書侍郎薛贊等重臣。

    「鄴城失陷,魏國已經滅亡。」說到這裡,苻堅不由地長歎了一聲,「想不到魏王冉閔神勇絕世,就是大將軍也要歎其為中國第一猛將,誰知轉瞬就成了昨日黃花,一縷英魂了。現在該我們直接面對鮮卑白虜了。何去何從,關係到我大周的基業,請諸位愛卿好好說一說,為大周千秋萬業謀劃一下。」

    「天王,這其實很明瞭,不是連燕拒北府就是連北府拒燕,關鍵是我們該如何正確知道這兩國的意圖,以及對我大周的想法,才好做出恰當的決策。」中書令苻雙開口道,他是苻堅的弟弟,才幹不顯但是身份擺在那裡,所以由他來開個頭也不錯,反正講錯了大家也不會笑話,正好可以當引玉的磚頭。

    「天王,河南公爺,此事恐怕沒有那麼簡單。」梁老平開口道。

    「梁大人這麼說的意思是什麼?」苻雙覺得有些奇怪了,不知道這位位高權重的重臣到底說得是什麼意思。

    「北府、燕國都是大有野心,而且勢雄,不是我周國能比之。」梁老平說到這裡便頓了一下,眾人也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周國雖然佔據中原肥沃之地,但是這裡也是四戰之地,從八王之亂開始就沒有安寧過。周國立國之後更是四周樹敵,被江左晉室和它的藩屬國圍著打了好幾年,國力不說跟北府去比,只能和立據幽遼時的燕國對比一下,但是現在燕國佔了冀州,這實力就有差距了。

    「目前的形勢定是北府、燕國兩者爭雄。他們就像兩隻老虎在相爭,而我們周國剛好地處其中,不管他們誰勝誰負,你說贏者會放過我們嗎?」

    梁老平的這番話讓眾人不由地低下頭來,細細地琢磨起來。

    「北府北控漠北,南連益州,東至并州,西制西域,廣袤萬里,軍民無數,國勢舉世無雙。如一旦發力,其勢難以預料。燕國佔據幽遼,地不過兩州,現在雖然偷得冀州,但是與北府相差甚遠。」權翼撫著下巴的鬍子,朗聲說道。

    「權侍郎說的極是,從燕軍用兵來看,他們是以快求勝,只求以先手佔據冀州,然後再與北府相持。但是一旦日久,恐怕北府勝算更高,這些年只有北府一直在生休養息。」鄧羌接著說道,他是周國的名將,所以有資格在苻堅面前對目前戰局進行評價。

    「恐怕也不盡如此。燕國慕容兄弟都是一代俊傑,人中龍鳳。現在他們佔據了先手,北府處處受制,要想扭轉戰局恐怕也沒有那麼容易。只要燕國靖平冀州中原,全力西征,北府恐也難擋其鋒芒。」苻雙應該是慕容鮮卑的崇拜者,所以話裡話外都偏向燕國慕容,就盼著燕國打勝仗。

    苻堅和其它人都清楚苻雙的意思,那是去年燕主慕容俊的弟弟慕容桓假道并州到周國做「友好訪問」,加強兩國的合作。苻堅等明眼人知道這是燕國在玩遠交近攻,當時也敷衍了一回,一時顯得燕周兩國好得跟親兄弟一樣。慕容桓繼承了慕容家的優良「傳統」和「血統」,生得是俊美無比,風流倜儻,談吐風雅。在濮陽指點江山,意氣風發,簡直就是一「現代的周郎」。

    苻雙等一批周國宗室親貴子弟折服於慕容桓的風華,無不以交結其為榮,自此周國多了一批親燕派。

    「河南公爺,北府轄下有七州,光雍州就有民眾四五百萬,青壯近百萬。而這幾年,從幽、冀、司、豫等諸州湧入其地的流民不下百萬,兩相抵消,不要說單單一個燕國,就是中原三國加在一起也難抵北府東進。」薛贊是個外來戶,對苻雙可沒有那麼顧忌,當即毫不猶豫地駁斥道。

    苻雙的臉馬上漲得通紅,喏喏了一會突然高聲道:「慕容起於遼東偏遠之地,數代經營才有這一時強勢,當是英雄所為。那像西邊的那位大將軍,坑蒙拐騙,偷襲奔伏,卑鄙下流,無所不用其極,這才竊得如此基業,這怎麼叫天下英雄服氣!」

    眾人一聽,不由啞然,想不到苻雙一急之下就把慕容桓念道的這一套說出來。

    「北府的大將軍是不是英雄,天下有識之士自有定論,豈是他人三言兩語就能說的。」權翼冷冷地說道。曾華不是英雄誰還是英雄?天下其它「英雄」哪個不是談到他就又恨又怕,北府那麼一片家業就是靠「騙」這種下流手段也要花費一段力氣。

    「好了,老四,不要再說了,我們今天要談的是該如何應付南下的燕軍!」苻堅厲聲呵斥自己的弟弟,周國就在北府東邊,幾年來明裡暗裡不知鬥過多少回,可從來就沒有佔到一點便宜。但就是這樣周國有識之士心裡對北府大將軍卻儘是敬佩,一種對強者的敬佩。苻雙這一套理論,也就糊弄一下不知深淺之人,像現在坐的這大部分人,對北府和燕國的底細怎麼不心裡有底呢?

    「天王,臣下思量了一下,降北府,我周國恐怕會成為拒燕的棋子,給人當槍使。降燕國,恐拍北府會將我們連燕國一起掃蕩。」李威沉吟一下道。

    看到李威這個肱股重臣開口說話了,苻堅眼睛一閃,不由得坐得更加端正了。

    「不管如何,我心裡最擔憂卻是一件事,我們屬下的十數萬枋頭舊部。」李威繼續滿是憂慮地說道。

    「李愛卿,你的意思是?」聽到這裡苻堅有些慌了。李威說的枋頭舊部指得是當年和苻家(蒲家)一起被石虎從關隴遷到關東的豪強世家,如安定程氏、安定梁氏、安定胡氏、天水趙氏、隴西牛氏、北地辛氏、南安羌酋雷氏等,後來一起聚集在枋頭,經過三十多年的發展,足有十數萬,一向是苻家最堅實的根本。

    「這十數萬人故地都在關隴,最大的願望就是遷回關隴,修整祖宗陵墓。現在跟我們來到司州河洛,心裡還是向西。一旦我軍與燕軍或者北府軍相爭遇敗,定會人心渙散,恐怕他們會不顧一切投關奔西。」李威說出了自己的憂慮。

    眾人不由地大驚,細細一想,果真如此。這十數萬人是苻家和周國的根本,跟著苻家從枋頭到了洛陽,然後又退到濮陽,他們一直跟隨無悔,為了就是苻家允諾的誓言,回關隴故里。要是周國在這危難之際吃了敗仗,恐怕會有很多人對苻家絕望,他們會用自己的方式回關隴。到那時,就是燕軍或者北府軍不繼續攻打,這周國也算是垮了。

    是啊,該怎麼辦呀?苻堅開始頭痛萬分。以前還能左右逢源,玩玩權術。但是現在是兩隻大老虎打架,而且打得是生死架,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夾在中間的周國就難受了,投靠北府吧,燕軍一鼓作氣南下,說什麼也要滅了你這個北府的前鋒小卒,要是北府有點心思,周國就算是給北府徹底貢獻一把了;投靠燕國,北府一旦反擊,數十虎賁大軍東出,也不在乎順路把周國也淹了。做為北府的「好鄰居「,他們最知道北府的實力,一旦發起狠來,就是天兵天將恐怕也要讓他們三分。

    商量了半天,苻堅最後做出了決定,派使者去長安,看看北府到底是什麼一個章法,如果北府真的發狠了,到時再說;河北的河內、汲郡加強戒備,密切監視燕軍的一舉一動,不過總得來說,苻堅和他的臣子還是偏向於北府,但是他們還希望能賣個好價錢。

    正當苻堅猶豫的時候,河北卻出事了,打亂了苻堅和周國的部署。

    周國鎮北將軍、冀州刺史張遇原來是趙國的豫州刺史,原本是石氏的旁支外姓,原本屬於羯胡,只是混血混得太多了,一點羯胡的特徵都不明顯,加上張遇一向謹慎而不張揚,所以居然讓他給混過去了。

    當苻健打到豫州的時候,張遇舉洛陽、許昌投降,讓周國順利佔據了南豫州,國勢一下子厚實了。所以張遇也算得上是周國的開國功臣。後來苻家除了奪了他的兵權之外,待他也算厚道。

    後來周主苻健納了張遇繼母韓氏為昭儀,這關係就有點複雜了。而且苻健累次在大庭廣眾眾中指著張遇高聲道:「卿,吾假子也。」

    也許這是「豪爽」的苻健拉攏部下的一種手段,他以為這種「粗俗」手法應該合適張遇這種莽夫的口味。

    但是他沒有想到張遇雖然多勇少智,卻也是個小肚量的人,而且還有點陰險城府。張遇對此深恥之,牢牢地記在心裡,並把所有的帳都算到了苻家頭上。張遇偽裝得好,反而逐步得到了苻家的信任,最後出任鎮北將軍、冀州刺史,管轄周國河北的河內、汲郡。

    當燕軍南下,佔據冀州之後,張遇知道自己機會來了,他準備給周國好好捅上一刀子。於是他毫不猶豫地在汲縣設伏,誘殺了河內郡守、汲郡守和監軍數人,然後舉兵叛周附燕。

    靠上了燕國,張遇也不客氣了,行檄文把苻堅的祖先十八代從頭罵到尾,什麼臭事都往苻家頭上扔。

    苻堅看到檄文之後,氣得差點口吐鮮血,咆哮一通立即下令,派權翼、薛贊為使者,去長安輸誠。並以陽平公苻融為大都督,前軍將軍姚萇為先鋒,鄧羌、呂光為左右護軍,盡起七萬大軍,親帥北上,準備討平張遇小賊,順便為北府反擊打響第一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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