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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逐鹿,軍閥時代 第二章 :軍閥李嚴 文 / 守夜

    第二章:軍閥李嚴

    山南步兵邁動整齊的腳步,陣營一步步地向前推進。每進百步便爆發出一聲充滿殺氣的戰號:「殺!」

    幾百殘軍被逼迫到死角,眼看自己已經落到山南軍弓箭石射程之中,他們根本生不起勇氣。作為流竄到陝虢的西軍殘部,他們本身就不好的裝備丟失了大半,哪裡有資本和裝備齊整,人數又是自家三倍的山南軍相抗,剛才包圍尚未形成之時他們試圖逃跑,卻被突出的山南百騎殺了個來回,倒下兩百來人才列好陣,卻只換了對方兩騎性命,更令他們膽寒萬分。

    隨著第一柄兵刃落地,西軍殘部終於徹底放棄了抵抗,無論頭目還是士兵,紛紛棄了兵刃等待處置。

    山南騎兵出來兜了一圈,奪了這些人旗幟,守護在旁。而步兵在其後也很快靠近收繳了兵器,沒有人敢反抗,山南軍的強攻硬弩絲毫沒有放鬆警惕。

    「你們誰是頭?」一個騎兵放馬跑了兩步,大聲問道:「出來!」

    一個獨眼龍咬了咬牙,站了出來,叫道:「某便是!」

    李嚴盯著這個被扔在自己的身前的男人一眼,冷冷問道:「十里外的鎮子是你屠的?」

    獨眼龍無奈地點點頭,李嚴的威勢讓他有些恐懼。

    「全殺了!」李嚴眉頭也不皺一下。

    「是!」左右齊聲應道,兩個士兵更是直接上來拖人。

    獨眼龍慌了,大聲道:「小的不服!」

    「你有什麼不服氣?!」李嚴冷冷問道。

    獨眼龍大叫道:「這屠殺之事哪個沒做過?你們山南軍便乾淨嗎?我等又不是山南之敵,憑什麼殺俘?!不講規矩!」

    「大膽!」聽到獨眼龍居然敢對大帥強嘴,幾個山南士兵立即衝了上去,拳腳相交,那獨眼龍無法反抗,只能任憑幾人踢打,不一刻便是口鼻流血,說不出話來。

    李嚴冷冷地看著這一幕,到那獨眼龍只會蠕動了,這才制止手下,對獨眼龍說道:「姦淫虐殺百姓便是死罪,何況你們吃了人!」

    獨眼龍直哼哼,滿口血沫,氣息微弱地說道:「青壯都跑了,又沒糧食……咳咳……弟兄們餓了三天,不吃人難道等死?」

    李嚴彷彿根本就沒想聽獨眼龍再說話,策馬回身,將領親衛們立即跟上。

    大帥一走,一個山南士兵一腳踏將過去,只聽輕輕得喀嚓一聲,那獨眼龍掙了掙,便再無聲息。在遠處,哀號和咒罵聲淒厲慘烈。

    「傳令。」沉默了許久,李嚴對劉知俊說道:「全軍自即日起,無論必要與否,不得殺百姓一人,凡殺百姓者,如殺我父母!」

    劉知俊點頭,從李嚴的眼中他看到了一絲複雜的神色,但這神色只是一閃而過,大帥習慣性的沉靜表情便將其遮蓋。

    「咱們一共殺過多少無辜百姓?」李嚴的聲音依舊沉靜,在剛才他的確有些失神,那個兵痞說的沒錯——山南軍哪裡乾淨了?又有什麼資格說旁人?縱使西軍吃人,山南比起他們也只五十步與百步之別罷了。

    劉知俊對於這個數據不太熟悉,但看大帥情緒不好,卻不好說出口,只是模糊地答道:「大約有三四百,都是幾次突襲時殺的。」

    李嚴閉了眼睛,語氣中並沒有增加多少感情波動:「給李胤燁說,讓他立個平民罹難紀念碑,碑文自己斟酌,同時把我剛才說的話刻在講武堂的演兵場。」

    劉知俊沒有說話,只是跟在大帥側後。平民罹難紀念碑……監察司怕是又要借此展開什麼「政治宣傳」了罷?

    李嚴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在胡思亂想的劉知俊忽然感覺到了一種濃烈的戾氣。這種感覺劉知俊已經許久沒有從李嚴身上感覺到了。

    大帥以前很是仁慈,大伙對此都有些意見,後來大帥持了鎮節才慢慢好起來。說句實在話,他劉知俊不是什麼好人,在方纔還擔心大帥一時心軟,又發佈什麼古怪命令或者說意志消沉一段時間。現在看來,這卻是瞎操心。

    遠遠的,虢州城在望。想到自己將駐進這殘破之地,劉知俊有些苦惱,和山南軍其他年輕將官一樣,馳騁疆場方是他的願望,但幾年來,他官是越做越大,卻始終得不到機會,反倒開始像是一個參謀軍官——連陳澤小兒都在安州、潭州露了兩回臉了!

    得尋個機會向大帥說說了……正想間,前方有快馬而來。

    「大帥,河東將薛志勤來了,已在行轅侯了兩個時辰。」

    李嚴「哦」了一聲,露出一絲古怪的微笑:「來得很快嘛。」

    大帥越來越像大帥了。劉知俊忽然古怪地想道。一邊卻像一個參謀軍官一樣提醒道:「若非咱們前鋒先進了虢州,河東軍怕是已經佔了那裡。」

    溫和地看著對方,李嚴笑著問候道:「薛將軍,經年不見,風采更勝往昔啊。晉王可好?」

    「蒙大帥掛念。」薛志勤不卑不亢,答道:「晉王安好,托末將問大帥安。」

    客套了一番,兩人神態如常地走進了李嚴的行轅花廳。

    李嚴一近,山南無論將官軍士同時敬禮,整齊有力。軍官們嶄亮的馬靴發出悅耳的碰撞聲。

    薛志勤神色微動,河東軍戰力非凡,但於軍紀之道要求卻不甚嚴,今天看到李嚴的軍隊比起莊庭暖、陳澤出使之時神氣又足了三分不由心中讚歎,同時隱憂愈發濃重。

    李嚴和薛志勤呆過數月,算得上是熟人,自然清楚對方的心思,嘴上也不說破,反而笑著介紹起山南馬靴的好處來。

    「待薛將軍回去的時候李嚴當奉送五十雙上好軍靴於晉王及諸位將軍。嗯,聽莊庭暖說河東好漢對山南自釀造酒水也頗為喜愛,我這裡剛好有一百壇,些許薄禮不成敬意。」李嚴說道:「若是沒有諸位,哪裡有李嚴今日?」

    薛志勤雖以武力聞名,但也是心思縝密之人,要不然李克用也不會派他到李嚴軍中,迅速過濾掉李嚴扯的廢話,當下也笑著說道:「大帥才德兼備,就算沒有晉王和咱們這些粗人也定能脫穎而出的。薛某是老粗,不太會說話,不過咱們河東軍與大帥的情分卻是不敢忘的。」

    雙方示了好,薛志勤也不再點染他肚子裡那麼點墨水,直接切入了正題。當下問道:「大帥年初與晉王的約定可還有效?」

    李嚴毫不猶豫地答道:「自然有效。」

    「好……」薛志勤點頭,復問:「大帥屯於要害之地,不知將欲何為?」

    稟退左右,李嚴笑道:「咱們都是軍人,還是直接些好。我也不扯些大話,將直說了罷。第一條,朝廷開的條件不錯,山南都統的確是某所要的。第二條,某些人怕是北進的有些太得意,將我忘掉了。」

    某些人自然說的是朱某,而李嚴所謂的直說顯然也不全是實話。薛志勤自然不會多口,只是問道:「晉王想知道大帥對關中如何看待?」

    李嚴反問道:「不知晉王什麼時候回奪澤潞?我看朱溫不會死守的。」

    薛志勤一呆,遲疑了一下方才答道:「晉王還些事情未辦,尚需時日。」

    「朝廷動不得。」李嚴簡明扼要:「動了就收不住手了。到時候怕是天下割據無數,人人做皇帝了。」

    薛志勤不語。

    李嚴也不想再繞話,說道:「現在天下還沒有到鼎足既成的地步,無論是河北、西北、山東都是既不在晉也不在梁,現在全面開戰怕是不妥罷?況且開戰這麼久,民力還能繼續支撐多久?再打也分不出什麼高下來,徒然給了宵小可趁之機,將軍說呢?」

    薛志勤的目光集中在李嚴身上,問道:「將軍此次準備做長安屏障嗎?」

    「是!」李嚴堅決地點頭。

    既然做了軍閥,就已經沒有辦法再退出這天下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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