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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征戰,血火河山 第十章 :元年 文 / 守夜

    第十章:元年

    光啟元年是山南進入李嚴時代的第三個年頭,雖然正月短暫的混亂給今年的工作帶來了一定的麻煩,但是總的來說並不會影響到全年的計劃。有前兩年的積累作底子,軍管體制得以進一步放開,允許買賣的物資裡首次出現了糧食,前提是只能賣完納捐稅後的那部分。同時山南對鐵器的供應也開始加大,年前貴得可以買頭羊的菜刀現在的價格已經不會讓百姓們愁眉不展,幾家合用一把菜刀的情況迅速減少。

    對於屯民來說,光啟元年也是好年份。李大帥比承諾提前一年宣佈撤消軍管,每屯只留下一個叫屯長的官——大多數是退伍的傷兵和老兵。屯民按人頭分配土地和農具並配發種子,當然,他們還是這些東西都是要折錢的,大帥仁慈依舊,這些東西的全部代價只是要求屯民在三年之內比山南的普通百姓多交兩成的稅,也就是收成的六成左右。這對於屯民來說不是很大的問題。山南目前還是地廣人稀,氣候也好,野物遍地都是,平常採摘捕捉一些也能算作口糧。

    只要熬過了這三年,日子就好了。大伙都是這麼想的。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流民屯都解禁了,負責軍事物資生產的流民屯就依舊保持著軍事管制。唯一的改變就是開始按照各人本事發工錢了,做事做得好的還能領到「工」字號的衣裳。待遇的加強讓在這樣的屯點裡呆得久的難民也不羨慕農事屯裡的同伴,因為他們至少不用看天吃飯——伙食是定量免費配給的。

    若說山南百姓絲毫不擔心生活前景是假話,他們目前最擔心的是李大帥是否一直會留在山南,或者說李嚴是否會出意外。老百姓們雖然在官府統治下,但沒人會念官府的情,大部分人看來,這一切都是李大帥給的,只有李大帥才是大伙的恩人。大伙都不敢去想沒有了李大帥自家的生活會怎麼樣。尤其是在山南正月的一系異動之後,大家更感覺到了大帥的重要性。

    在這種的想法的影響下,山南出現了第一座李嚴的生祠,雖然這個座生祠立即被官府奉命拆毀,百姓們被告知李大帥不喜歡這個,希望大家不要浪費錢財好好過日子,但這並不影響百姓的虔誠,尤其是那些剛領到種子、口糧和以前所沒收財物的屯民。目標明顯的生祠不能建了,但就在屯裡設個神龕,家裡也供上李嚴的畫像。對於這些,多是軍人出身的屯長是不會管的,有興趣的時候還會指著李嚴的畫像糾正一下,講講之前追隨大帥殺賊的光輝過去,然後唏噓一番才走。

    畫像上的李嚴有兩種版本,其中一種畫上的李嚴身長九尺,面上戴著一個青銅面具,手中提著一柄還在滴著血的橫刀,腳下踏著一個不知道是妖是賊的東西,在李嚴「偉岸」的身軀背後是旌旗招展。這種李嚴主辟邪,護家門,大帥未嘗一敗的戰績讓百姓對此充滿信心。

    另一種版本的李嚴依舊身長九尺,面如冠玉,騎著一匹麒麟獸,腰間配著長劍,手中拿著幾面令旗,旗上卻寫著風、雨、谷之類的字樣,甚是怪異。這副畫像據說是親眼見過,甚至還被李嚴讚賞過的畫師所作,真實無比,多在相對荒僻的鄉野流傳,說是只要供奉了這樣的畫像,家裡自然就會五穀豐登云云。

    李嚴並不知道自己忽然間就變成了神,正月的最後幾天直至二月中旬他都是在病床上度過的。身心疲憊加上未癒的傷勢,便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住。經過這次整頓,山南的體系很快恢復正常運行,李嚴也不需要和早期那樣成天蹲守——兩年來的建設終於有了成果。

    但在臥床的日子裡,李嚴並沒有能放鬆心情。因為在這看似平靜的環境下面,李嚴感覺到一絲深刻的隱憂。目前的制度在發展到一定地步以後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日後的改革應當從何著手?軍隊的位置到底要怎麼擺?

    一切的問題都是山南,或者說整個李嚴團體可能蒙受挫折的源頭。

    趁著在床上呆著,李嚴開始拚命回憶後世所學,政治、軍事、經濟、科技……一樣樣,有可能用的上的,暫時用不上的他都一字字地記錄下來。這在他到唐朝這幾年來的第一次全面整理自己的所學,也就是在這一次,他才發現自己以前所念的書一點用都有,反而是平常看的「閒書」反倒價值更大。

    在懊悔當初沒有把時間都放在「閒書」上的同時,李嚴也暗暗慶幸,若是一個唸書念到博士的書獃子穿越,估計將會死得非常難看。想想自己好歹也念過一年歷史系,但先在想起來,書上所有的關於改革的說法都是「沒有認識到封建制度的根本,徹底失敗(偶爾也有『無法從根本上改變封建國家』的)」。想來想去的,李嚴只記得一句:生產力決定生產關係,生產關係反作用於生產力。

    每當想到「生產力」這樣的現代詞,李嚴都有些想笑,一種有些悲哀的苦笑。

    除了記錄「新學」和睡覺,李嚴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看情報,做批示。民政、戰備、軍事目前他不用太操心。戰備司現在在梁震的領導下,物資手段已經玩得非常了得,無論是對內不露痕跡的掠奪還是對外的套取都是如此。在新式帳目和倉管制度被吏員熟悉以後,浪費和損耗也大為降低。軍事上,參謀司是這次處罰的最大受益方,他們獲得了對軍隊的更大把握。而民政上,張承業雖然一度要求嚴懲「叛亂將官」,但在處罰令出來以後,他卻默認了,埋頭投入到了山南的民政事業中去,至少出監察司的情報來看,他已經不再定時與朝廷聯繫。

    經過幾個月,監察司的工作現在也開始正規起來,李嚴暫時無力建設分置辦的特務系統,因此監察院子也就是唯一的情報機關。在李嚴的指示和李胤燁的操作下,這個機構迅速完善起來,已經開始滲透到周圍個藩鎮之中——李胤燁特務頭子的天分和如同乃祖李林甫的詭詐才能發揮得相當完美。

    在一系列的情報中,李嚴最關心的淮南局勢終於明朗起來,楊行密已經翻臉吃掉了呂用之部,還順手逼死了高駢,然後栽贓給呂用之沒,手段相當的毒辣。在他的強勢下,畢師鐸等人已經開始有轉風的跡象。

    令人擔心的孫儒果然不安生,改元的時候朝廷給他加了檢校尚書,但他的匪性自然不會因為一個空頭虛官而收斂,反而變本加厲,一舉奪取了揚州。和歷史上的瘋狂不同,孫大帥現在好歹是正規藩鎮,人手地盤都有,沒有再大玩縱火殺人計,反而號稱要「休養生息」。但執行起來除了馬殷的泗州算是太平,其他地方的百姓還是生活在水火中——三天兩頭的勒索甚至**的搶劫成了土團白條軍的傳統。

    至於河南,朱溫王爺已經暴露出無賴兼強盜本性,也幸好有孫儒這尊怪神在,否則他的勢力將會更加膨脹。正月裡差點對山南動手以後,他還給李嚴來了封信,深表慰問,並對之前山南軍官團體的舉動大為痛心云云,順便解釋了一下自己陳兵邊界的良苦用心……對於這個人,即便是李嚴不是來自後世也不敢相信。李嚴一直懷疑唐廷是不是瞎了眼睛,居然讓這麼個混蛋如此風光——就在改元的時候,朝廷又給這位沛郡王金魚符、金黃袍的待遇,在禮為本的古代,這這可不比虛官,而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在改元大賞之中已經是侯爺,而且勢大難制的李嚴也被加了幾個官職,只是他根本不在意,甚至都不記得這回封的是什麼。相反,太監捎來的兩封私信他倒是各看了幾遍。

    一封是田太監的,他對李嚴的態度隨著李嚴的勢力增長和主動示好已經和緩了許多,改打為拉。而另一封信依舊自己娟秀。

    李嚴最終還是將兩封信都燒掉了,白絹燒出灰燼如同瘦削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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