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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征戰,血火河山 第六章 :醒轉(二) 文 / 守夜

    第六章:醒轉(二)

    「嫌犯在B點……角度多少?」

    「政委,我非退役不可嗎?那王八蛋該打啊……要不把我轉回普通部隊吧?」

    「殺!殺殺!」

    「全坑了,又不是第一次……人道主義……」

    「……」

    聽著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圍在李嚴身邊的一眾人等面面相覷,原本興奮的神色變成了疑惑。

    「高先生……這是怎麼回事?」眾人對高景行卻是不敢撒野,紛紛問道。

    高景行瞪了眾人一眼,說道:「他還沒完全清醒,自然要說些胡話!」

    「可這胡話說的……」王賢皺了皺眉,說道:「那大帥什麼時候能清醒過來?」

    高景行正要說話,床上的李嚴忽然睜開了原本半閉的眼睛。虛弱地問道:「這是哪裡?我還在唐朝嗎?」

    眾人又是一呆,高景行連忙說道:「是,前天有詔,如今已經改元光啟了,如今是大唐光啟元年……」

    「哦……」李嚴神色有些呆滯,說道:「給我水。」

    一群人立即開始忙亂起來,等李嚴喝完水,一直巴巴地在一旁邊守著,王賢和劉鄩互相看了幾回,卻一直開不了口——雖然他們早有準備,但一旦李嚴醒來,他們一時間還是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畢竟現在的情況十分之糟糕。

    李嚴拚命搖了搖頭,還是感覺腦袋十分昏沉,其實到現在他還沒有完全恢復神智,甚至分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看了周圍這群人許久,他才漸漸反應過來。

    當時刺客的劍刺進了自己的腹部,接著好像是聽到親衛的一聲怒喉……接著就不記得了。

    「白成安他們呢?」白成安正是當日四個衛兵的小隊長。

    辛恪見大帥終於清醒了一些,連忙答道:「稟大帥,他們四人當時戰死三人,白成安重傷,回來不久遠以後就……」

    這是第二批為救自己而戰死的士兵了……思維還很遲鈍的李嚴呆了許久,才說道:「你們先出去吧,把李胤燁、韓建和梁震叫來。」

    眾人無語,進退不得。王賢咬了咬牙,說道:「大帥,我們……」

    李嚴疑惑地望著王賢,有些反應過來了,問道:「你不是在谷城嗎?怎麼跑到襄陽來了?」

    王賢正要說話,卻被高景行搶了個先,高景行說道:「王將軍聽說大帥遇刺,立即就趕了過來……嗯,以某之見,大帥要見李先生他們最好還是等明天恢復得差不多再說罷?」

    李嚴點點頭,他的確很是疲憊,傷口還隱隱作痛。

    眾人連忙躬身退出,天氣雖冷,但年輕的軍官們一個個額頭見汗,紛紛偷眼去看高景行,對方沖這些年輕人點點頭。

    「老高,我昏迷了幾天?」等眾人都走後,李嚴問高景行。

    高景行道:「十六天,這是我見過的昏迷最久的病人……若不是大帥體質大優於旁人,刺客又自視太高,沒有用毒,否則早已經不在了。」

    李嚴被嚇了一跳,蒼白的臉上湧起一陣病態的潮紅,十六天?山南會變成什麼樣子?

    以前做小兵的時候,李嚴根本不需要考慮很多,基本上是做一天和尚敲好一天鐘。直到自己做了官,成了上位者,如果一天失去對局勢的把握,心裡就有些發虛,現在一昏就是十六天,怎能不讓他擔心?

    高景行對李嚴的神態十分熟悉,這和他偷盜某官官印換囚犯做實驗時那官的神態十分接近,當下說道:「大帥不相信李先生、韓副使、梁才子他們嗎?」

    山南體制基本完備,各部門負責的也都是大才之人,應當不會有事……李嚴暗暗責怪自己太過擔心,隨即說道:「那老高你先去休息,我再躺會吧……有什麼事情等我恢復一點再說,現在頭昏得很。」

    高景行見沒機會開口,也只好先行退出。

    屋子裡沒有了人,李嚴瞇起了眼睛,事實上,他還是放心不下,尤其是手下的忠誠度不太放心。亂世之中,唯有利益和實力是根本,若是沒有利益給人家,誰會死心踏地地跟著你?若是有更大利益誘惑,誰能保證做到不叛變?不用翻找故紙堆,這個時代的現實教訓多得是。

    從現在的情形來看,他提拔的一群年輕人表現還好,應當是可信的。至於其他人,李胤燁是值得相信的,根基很淺梁震也可以信任,剩下的韓氏兄弟就得打個問號了,他們都是心高氣傲的人,近年來在自己手下偏偏沒多少表現,這未必是好事情……而幾個守禦使,除了老兄弟張克行,李嚴對其他人也是放心不下。

    不管制度多麼嚴謹,若是有人心裡存在了反志,機會合適的話他們總是有辦法的——不過這種情況顯然沒有發生,否則李嚴看到的年輕將領們估計已經一個個都是滿面硝煙了。

    這麼想來想去的,李嚴再次沉沉睡去。

    第二天,李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見山南目前在襄陽的主要高官。但在官員們還沒到來之時,終於找到機會的高景行和他說了山南十六天來的大致情況,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高景行粉飾了年輕軍官團體的犯罪行為,不過李嚴還是聽得臉色發青。

    昨天還幾乎鬧得不可交的幾個勢力在見面的時候表現得並不激烈,互相還跟多年沒見一般地寒暄了幾句。這些在李嚴眼中卻是意味著兩邊關係已經破裂,脫離了正常爭吵的工作分歧了。

    但是李嚴很為難,他如果處理違紀嚴重的年輕軍官團體,那麼就等於給這些熱誠的年輕人潑了冷水。更重要的是,這會破壞目前的均勢。如果單從這點出發,李嚴非常認可年輕將領的行為,這至少宣示了他自己在山南絕對中心地位和對軍隊的不二影響,是相當有意義的。

    如果不處理這批人,那麼對於文官系統和韓建等為代表的軍隊另一派勢力恐怕說不過去。更為影響他們的忠誠度,造成人人自危的局面,這對山南的穩定是極其不利的。值得注意的是張承業,他是所有人中唯一陰沉著臉的——看來軍隊把他氣得太狠了。

    那麼問題就是處理的尺度問題了,李嚴身體還沒恢復,沒有精力迅速作出決定,只好讓李胤燁先匯報一下山南這半個月的情況,試探一下。

    見李胤燁神色猶豫,李嚴只好溫言再問了一遍,讓他直接發洩怨氣。

    誰知道李胤燁猶豫的最後結果卻是說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消息:「稟大帥,據監察司今日剛收到的消息,張克行昨天與朱溫方面密使見過面,雙方密談良久。」

    李嚴頭腦一片空白,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一群高官,半晌問道:「閻烽呢?還在養病嗎?他怎麼看?」

    眾人都沒有說話,最後還是李胤燁開口,說道:「閻使已經仙去十四天……」

    李嚴神色不動,許久才叫道:「白成安!給我準備一套孝服!我……要去拜祭!快!」

    一句話說完,李嚴一下倒在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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