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山南軍械制備所
從教導營出來，無奈的李嚴馬不停蹄地趕往戰備處，核算了一下鄧唐方面提供的數據以後，最終決定批准。答應歸答應，但李嚴還是決定由李胤燁親自趕往穰縣監督覆核並協助調配最近湧進鄧唐的眾多難民進入襄州境內。
接著李嚴又趕往軍械制備所，這個制備所是原先戰鬥工兵營為基礎，招募鎮內良匠組成，設在城外三十里處的一個山坳處。因為這裡製造的是軍械，甚至還有火藥這樣的核心秘密，因此防衛極其嚴密，十里之內全部劃為禁區，小小的範圍之內佈置了幾百個守衛，連口令都是三個時辰一換。
在山南，連史可訓、許勉這樣級別的舊將也不知道火藥的確切存在，即便是韓氏兄弟、張言、劉知俊這樣的後來者在看到李嚴的火藥演示以後，也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以他們眼光，一眼就看出這樣的武器雖然無法成為戰場主力，但其震撼作用卻是無可匹敵的，是能夠在極大程度上扭轉戰場局勢利器。想到李嚴還保留了這樣的秘密，這些人在震驚之餘也暗暗慶幸自己的選擇，如果李嚴又能「發明」幾樣凶悍的武器，加上他慢腦子的古怪想法和日漸成熟的手段，只要能在最近立足穩固，割據一方絲毫不是問題，而李嚴的發展也就意味著他們的發展，因此他們心中對李嚴的向心力和忠誠度不知不覺又提高了幾分。
制備所在李嚴的要求下，目前的主要從事的項目是軍器修復和弓箭製造，因為採用流水線製作，效率倒是不低，但是原料和器械的缺口卻是不小，產量一直在一個比較低的水平徘徊。就目前來說，因為李嚴還沒有實現對山南的絕對控制，很難集中人力物力為軍事工業服務，沒有辦法迅速提高產量。
李嚴今天到制備所的主要目的是來測評「西瓜」，這是在李嚴要求下制備所的工匠們開發簡易手雷的代號。不過連李嚴自己也沒想到，短短的兩個月時間，那些唯唯諾諾點頭哈腰的工匠們就成功開發出了樣品。
簡易手雷分為兩種，一種是「小西瓜」，重量比較輕，殺傷力有限，主要靠密集使用製造殺傷，是單兵作戰使用的投擲手雷。按照李嚴的設想，這種手雷可以用小的瓦罐為容器，但現在擺放在李嚴面前卻是三五個葫蘆。
「這是什麼東西？」李嚴問葫蘆的製造者，一個叫做的童蒙的工匠。
童蒙並不像其他工匠那麼侷促，拿起一個葫蘆，恭敬地對李嚴講解道：「稟大帥，這就是代號小西瓜的炸雷，內中填充火藥、小號鐵蒺藜和碎石片，以引火線，呃，就是大帥所說的信引點燃後拋擲，威力巨大，周圍三丈之內均可實現殺傷。」
李嚴實在很難把眼前的葫蘆和手雷聯繫起來，但還是拿了一個準備試驗，卻被童蒙制止了。
在眾人的目光下，這個年輕人臉上微紅，說道：「這個……因為咱們還不能確定引信的長短尺寸，也還沒控制好燃燒時間。因此為了安全起見，引信都比較長。但依小的看，這西瓜還是在半空中爆炸方才能體現威力，若是提早拋擲於地，殺傷則會削弱很多，小的試驗了好幾個，有些經驗，故此請大帥將這試驗之事交於小的，不可犯險。」
李嚴對這個侃侃而談的年輕人頓時刮目相看，他當然知道這種手雷的使用方法，這才火器時代只是常識，但也不是一個普通古代工匠就能夠很快判斷出來的。當下，將手中的葫蘆拋給童蒙，說道：「開始吧！」
「轟」一聲，碎屑四濺，將作為目標的樹木枝杈弄了個七零八落，李嚴走過去撿起一片被削去一半的葉子看了看，說道：「不錯……你叫什麼來著？」
「小的童蒙，字明訓，京兆涇陽人士，中和二年自富平追隨大帥。」童蒙恭敬地答道。
「念過書嗎？」李嚴問道：「入伍前是做什麼的？」
童蒙神色一暗，說道：「小人先前念過五年書，但後來家境敗落，就投到一個陶匠處謀生。」
「哦？」李嚴有興趣，問道：「你是陶匠，怎麼不選擇瓦罐？」
童蒙答道：「小人等也用過瓦罐，但覺得瓦罐固然在炸開時的碎屑可以傷敵，但有些重了，而且需要小心攜帶，行軍時甚是不便。加上小號瓦罐的制備並不容易，罐身太厚則殺傷下降，罐身太薄則易碎，戰時無法大量製造合格的罐子。故此，想來想去，選了葫蘆，只是最近並不是新葫蘆的季節，因此這葫蘆還是稍微有些大，懇請將軍在春播之時廣種葫蘆，在大小合適之時採摘曬制……」
李嚴點點頭，說道：「很好……孟西來，這位童兄弟現在有職務嗎？」
孟西來連忙答道：「是職守工頭，負責『小西瓜』事項。」
「以後就是留後司從事，給你做副手吧！」李嚴對於童蒙的表現很滿意，有技術創造精神而且邏輯清晰，對遭遇人才荒的李嚴來說真是一個意外發現。
大西瓜是另外一組工匠負責的，頭目是個性格和職業很相似的木匠，但設計卻是十分的精巧。因為大西瓜是由機械拋擲的，設計的重點在於拋擲器的設計，而這個老實的木匠設計一大一小的兩種拋擲器。大的類似投石機，只是針對規則標準的瓦罐修改了一下，增強了拋擲的初速，穩定了彈道。最出彩的是便攜式的拋擲器，這種小裝置組裝簡便，結構上也十分簡單，拋射距離卻達了普通士兵拋擲距離的三倍左右，更為巧妙的是，只要將拋擲結構中的一個比較隱蔽的榫頭一拔，這機械就失去了作用，在危急情況下破壞顯得異常簡單。這堪稱經典的器械的唯一缺點就是還需要兩個人操作才能發揮機械的最大性能。
李嚴給這個叫牛老平的工匠的獎賞是粟三斗，升為高級工匠，領三份工錢，參與這兩個項目的工匠當月全部領雙份工錢，在眾人羨慕的眼神中，童蒙和牛老平紅著臉給李嚴磕頭致謝。
「我宣佈，凡是在軍械所有創造表現，能夠改良發明器械的，按照成果重要性，可以升為中級、高級工匠，領雙份到三份的工錢！大家記得！在軍械制備所，甚至是山南全境，只要我李嚴在，無論什麼出身，只要你有本事，立了功，都有陞遷受賞的機會！」李嚴趁熱打鐵的話引來了在場工匠們的陣陣歡呼。
自古在軍中的工匠，哪裡有什麼工錢領？雖然大帥給大伙的一個月工錢只能買隻雞，但好歹能管飽，在這亂世裡還有什麼比吃飽飯更好的事情？現在大帥又承諾可以給大伙加工錢，工匠們有什麼理由不歡欣鼓舞？
大伙在歡呼聲中都鉚足夠了勁，準備在回去再搗鼓出幾個好點子好領賞。誰讓自己在最近只是做工應付，沒下心思琢磨呢？
看著興奮的工匠，李嚴因為人才缺乏而起的鬱悶消散了大半，正要再勉勵一番，孟西來走到他的身邊耳語了兩句，李嚴神色一動，對孟西來說道：「我先回去了，便攜的拋擲器做好三十台配好大西瓜以後運到戰備處，給一營裝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