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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崛起,躋身諸侯 第三十二章 :黃巢之死(一) 文 / 守夜

    第三十二章:黃巢之死(一)

    黃巢徹底瘋掉的結論讓一開始讚歎這位皇帝爺出手不凡的人猛然發現原來突襲洛陽根本只是這個瘋子異想天開,正因為這個異想天開,將五萬多部眾逼到了一個絕境之中。

    兩天之內,黃巢所部成建制地縮水近萬人,原先在緊張、焦慮中負責的林言似乎對逃兵麻木了,對一些將官不懷好意的眼神也沒有反應。他現在一天到晚都在整頓自己和幾個親戚屬下的一萬左右人馬,瘋狂地殺人囤積。

    一時間,洛陽為之一空。在林言的營地,士兵們將一個個瓦罐砸碎,刮出其中很少的一點鹽;將從無數麻袋翻抖出來的糧食小心地裝進倉庫;在營地一角的一間佛寺大殿中,掛滿了大小不一的肉條,晃晃悠悠的讓人彷彿到了商紂的肉林。

    林言部的行動打消了一部分將領對黃巢腦袋的覬覦,但分崩離析之態也越發明顯。

    三天後,林言所部忽然得到通知,全軍飽餐一頓,整裝待發。其中最精銳的五百人則被臨時集中起來。

    傍晚,林言率軍入宮。

    黃巢身邊幾位有「護法」銜的近衛軍官在與林言的短暫交流之後成了入宮先導,半個時辰以後,林言在沈妃處見到了剛穿好衣服的黃巢。

    「你在作反!孽畜!」黃巢衝上去就想毆打林言,卻被三個士兵一把制住。只好破口大罵。

    林言抬眼看著黃巢,許久,長歎一聲:「甥兒只是作了一個選擇……舅父,你瘋掉了。」

    黃巢呆了呆,忽然回頭望向波瀾不驚的沈妃,大聲道:「沈妃,朕瘋掉了嗎?」

    沈妃冷冷地答道:「你本來就是個瘋子!」

    黃巢一直掙扎的身形隨著這句話平靜了下來,半晌,抬頭對林言說道:「你把我和沈妃關在一起吧!」

    林言看了一眼兩個人,點點頭,吩咐了幾個士兵兩句,出門而去。

    是夜,黃巢傳出旨意,全軍立即東向突進!

    不過,這份「旨意」畢竟已經晚了。

    大戰在登封全面展開,在賊軍最新叛將的消息指引下,駐守鞏義的諸葛爽副將李罕之和李存璋、李存孝所部迅速南下,搶先佔領了登封。而朱溫所部奔襲新密成功,也火速趕來,在汴軍之後,李克用正日夜兼程。

    林言和賊軍大部分將領都非常清楚,這是決定生死的一戰,因此,派出了大量督戰隊逼迫全軍拚死一搏,爭取在唐軍後援沒有來到之前突破登封,只有拿下登封,他們在能沒有後顧之憂地逃命。

    此戰,黃巢部尚有戰鬥兵員近四萬,而當面的狙擊的河陽軍與代北軍總計八千。從兵員構成上看,黃巢所部雖然聲勢遠不如前,但剩下的都是其中精幹,加上奪路的意志和督戰隊的大刀,迸發出來的力量極其龐大。而唐軍方面,佔了五千的河陽軍戰鬥力一般,唐軍最大的優勢就是代北軍中有一千騎兵。李罕之和李存璋負責正面防務,而李存孝負責騎兵牽制。

    登封雖然地理重要,但卻不是堅城,加上唐軍新到,還沒來得及佈置嚴密的防務,因此,從一開始,唐軍就陷入了被動。

    賊軍像是瘋子一樣,第一波就派出了不下七千的攻城大軍,那些吃肉的為生的賊軍螞蟻一樣衝向顫抖的登封城。

    賊軍也沒多少器械,許多臨時製作的雲梯甚至在剛搭上城牆的瞬間就散掉了,上面的賊軍像石頭一樣掉下城去,但周圍的賊軍卻依然無動於衷,麻木地繼續向上,有的甚至直接像爬樹一樣地順著散架的雲梯向上而來。無論是飛石滾木還是長槍弓箭,對他們似乎都不是恐懼的來源。

    賊軍的瘋狂與麻木震撼了守軍,若不是遊蕩的李存孝部突然一記襲擊,恐怕登封在第一波攻擊之下已經崩潰。

    「督戰隊!「李罕之一刀劈翻一個神色張皇的士兵,一把拽過自己的一個親衛,怒吼著大叫:「你們全部給我去做督戰隊!誰要是敢跑,無論將佐,就地處決!」

    背後是督戰隊明煌煌的刀,守軍只得選擇面對賊軍麻木的臉。無數人紅了眼沒,在登封並不寬闊的城牆之上咬牙拚殺,此時已經沒有戰法,一方想要將賊軍迫下城去,一方想要登上城池,要麼將你劈死要麼就是被捅翻在地再被雜沓的腳步踩成肉泥。

    賊軍終究是人多,在主攻的一段城牆之上已經湧上了上百人,而守軍在拚殺之下已經漸漸不支。

    「弓箭!」李存璋已經混身是血,見情勢危急,立即回身怒吼。

    沒人猶豫,三十多個有弓箭的代北軍立即向混戰的人群放箭,再無敵我之別。只剩下死人一種稱謂。

    後續登城的賊軍只是稍頓,接著又翻身上城。弓箭用盡,代北軍抽刀而上,李存璋赫然衝在前列。

    肉搏再起,血肉撲面,人不斷地倒下,或者掉下城去,有的是一個人,有的則是如戀人一般糾纏著轟然落地。在這種情境之下,幾乎沒有什麼章法,只有凶狠。牙齒撕咬,掏挖眼睛再尋常不過,只將對方殺死,自己才能活下來,隨後被別人殺死。

    城下,李存孝的大槊依舊令人生畏,但李存孝本人卻再也沒有大戰的爽快感覺,只是機械地挑翻每一個敢於在他附近出現的賊軍。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騷擾賊軍了,沒有了第一次的突然性,賊軍加強了防備,專門分了幾千人來對付自己,雖然都是步卒,但騎兵本身也不是纏鬥使用的,突擊一番就該撤退,但賊軍實在太多了,想要殺出去都有些困難。

    一個騎兵一旦被孤立,那麼等待他就是十八般兵器的招呼,馬匹一倒,人瞬就會成為肉泥。

    「殺!」李存孝集中全身力氣一聲怒吼,一槊挑起一個賊軍,在半空之中將那具屍體一下甩出,砸翻數人。接著如法炮製,連挑十三人。如此大開大闔,立時身中三記冷箭,但李存孝手中大槊依舊不停。最後連射冷箭的賊軍都被這個金剛一樣的將領嚇得手腳酸弱,更不要說普通士卒。李存孝靠近之處,無人敢立於左近。

    在李存孝的勇力之下,代北軍的所有勇氣都被激發出來,所有人怒吼著劈殺周圍,生生殺出一片空曠帶來。

    「槍!」李存孝一聲怒吼,只要還有大槊的代北軍立即舉槍,橫槍平舉。

    「殺!」一聲令下,怒馬強槊,如同洪流一般先前撞去,當者皆亡。

    眼睜睜地望著遠去的數百騎,李重允的臉色如同豬肝一樣,牙齒咬得咯咯響。林言卻是面不改色,輕瞥一眼李重允,大聲下令:「不要管他們!咱們的目標只有登封!」

    一天之間,在登封內外,已經累積了三千多具屍體。直到入夜,狂攻了一下午的賊軍這才停止了攻擊,如同受傷的狼群一般開始舔舐自己的傷口。

    登封城終於有時間喘息一陣,和著血吃下冰冷的乾糧。城上到處是哀號,一具具屍體和一個個還有鼻息的重傷員被直接扔到城下己方一側。

    在城牆的一段,坐著兩個滿身血污,纏著繃帶的男子,若不是在他們身邊站著幾個衛兵,根本看不出兩人的身份。

    李罕之拿起水囊,因為嘴唇已經全部開裂的緣故,只能臨空朝自己的嘴巴裡倒了兩口,對李存璋說道:「德璜兄。你看咱們還能守多久?諸葛大帥和朱阿三都說還要三天才能到啊……」

    李存璋木然,望著不斷被扔下城的「屍體」,半晌才說道:「明日此時,我等恐怕就要成這城下一員了。」

    「算咱們倒霉,遇見一些瘋掉的禽獸!」李罕之嘿嘿一笑,將已經空空的水囊隨手一丟,神色間有些慘然。他知道,無論是他還是李存璋,都沒有退路了,即便突圍而出,也只有被砍頭的份。

    月色陰冷,兩個將領保持著沉默,直到嘈雜再起。

    「將軍!」一個同樣分不清服色的人跌跌撞撞地帶著哭強撲到了兩人面前,哆哆嗦嗦地道:「賊……賊軍又要來了!」

    「廢物!」焦躁起來的李罕之刷地拔刀,就要劈向那個報信的,卻被李存璋一把捉住。

    「咱們沒多少人可殺了……」李存璋鬆開手,說了一句就向前而去。

    李罕之呆了呆,踹了那人一腳,也跟了上去。

    城外,火把如雲,賊軍沒有用雲梯,忙忙碌碌的在臨時拼起的木盾掩護下,幾人一組正在向城牆靠近。

    「不好!賊軍要壘屍登城!」兩個李姓將軍同時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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