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建的計劃很簡單,那就是打。反正現在的時世,不分青紅皂白的亂打實屬平常,突然打過去還能增加攻擊突然性。具體來說,韓建準備在夜間將作戰部隊潛伏到位,集中不過二百的騎兵展開突擊,迅速清理外圍,如果能突進城內固然最好,即便不行,再使用步兵直接展開攻城。根據韓建的推算,三川應當有六百到八百人左右,對於一座小城來說,防禦上不會很吃力,也就是說需要攻擊部隊擁有比較完備的攻擊器械,韓建已經開始著手準備。
「需要多長時間?」李嚴聽完以後問道。
韓建道:「要看三川守軍的意志和守將的水準,若是他們有本事又有心思死守,一到兩天也可以攻下,但我軍損失恐怕不會小。」
李嚴搖頭,這樣的方式不是他欣賞的。對於他的部隊來說,並沒有配合主力作戰的義務,甚至沒有明確的歸屬,不需要拚死作戰。因此,李嚴的原則是以最小的代價贏得每一次必須的戰鬥。
從這個角度來說,如果不是繞過三川和自己的計劃衝突很大,而且效率會大有下降,李嚴是肯定不會選擇拿下這個局部的要點。但現在既然已經決定拿下,就應該找到最好的的解決方案。
「首先,我們要弄明白對方的身份,軍力配置。」李嚴說道:「想盡辦法在半天以內確定,否則就是打,也是打沒準備的仗!咱們不能冒這個不確定的風險。」
薛老大聞言立即領命,他這回決定自己親自去,否則全是丟了薛家兄弟在靈武做馬賊時踩盤子不空手的名聲。
「另外,全軍照常開拔,至於攻城器械,暫時不要準備,以免影響行軍速度。」李嚴已經下定決心,如果真要強攻,不再對韓建等人隱藏火藥的存在。經過前幾次火藥實戰,他那三十個罐子的火藥雖然大用途沒多少,但炸一段土圍子的圍牆或者城門應該是沒有問題。至於韓家兄弟,李嚴已經完全認可他們的能力,最近一段時間的人事活動主要就是招攬他們,讓他們看到自己的實力和前途所在,能用於實戰的火藥正是其中重要的部分,如果沒記錯,火藥第一次於軍事應該是幾年後的鄭?所為,這個李嚴認為有創意並準備招攬的傢伙到現在還沒影子呢。
韓建並不知道有爆炸裝備的存在,面有難色,說道:「如果能到了要強攻的時候再伐木整械恐怕會耽擱時間。」
李嚴一笑,在韓建耳邊說了一句話。
韓建一臉不信,但又是好奇之甚,臉色甚是古怪。
…………
三川,顧名思義,就是三條河流的意思。城不大,與李嚴見過的土圍子基本一致,若是將長安外城比作院牆,那麼這三川城頂多就是一個豬圈雞捨的水準。
但這個豬圈雞捨級的小城卻讓李嚴生不起任何輕視的意思。剛才薛家老大一臉頹喪地回來,說是因為太過靠近,抓了對方兩個游動哨,想進行拷問,誰知道不過一刻,對方就發現了哨兵失蹤,迅速警戒,收縮了防守。薛家老大覺得是自己做的不好,打草驚蛇,有些悻悻然。
「沒關係。」李嚴對對方的警戒能力和警惕性之高甚感驚訝,聽到有俘虜,連忙道:「把那兩個俘虜帶過來。」
薛家兄弟立即提過兩個俘虜,扔在了地上,這兩人一路上自始自終都不開口,令薛家兄弟十分惱怒,被抽了個遍體鱗傷。
李嚴對拷打俘虜並沒有什麼看法,要是一支軍隊連拷打俘虜獲取情報都下不手,那可真是和「踢出風格」的中國足球隊淪落到一起去了。因此也沒有責怪薛家兄弟,反而是對兩個普通士兵能接受拷打而不招認興趣很濃,當下問道:「你們是哪個部分的?城裡有多少人?」
兩個俘虜中有一個被斷了肋骨,沒有體力說話。另一個則還是算完整,呻吟了一下,望著李嚴說道:「您是作主的將軍吧?」
見他毫無禮數,薛家老三大怒,又是一鞭子抽將過去,那人悶哼了一下,卻還是望著李嚴,似乎一定要知道答案。
李嚴示意薛老三罷手,對那俘虜點頭道:「是,我是神策軍奮擊將軍。」
俘虜並沒細聽,只確定了對方的地位,便開口道:「那您可以答應不殺咱們嗎?不殺我就說。」
李嚴點頭,又有些奇怪,道:「我答應你們。能拿下三川以後就放你們一條生路……薛營正,你剛才沒答應只要說實話就放他們一條活路嗎?」
薛老大連忙辯解,給舌頭甜棗騙消息是常識,他怎能不說。
那俘虜聽到保證以後似乎鬆了口氣,說道:「這位大爺是說過的,可是李先生告訴咱,一旦被俘虜,為了求生,千萬不能對斥候說消息,要找做主的將軍才有望保全性命。」
「哦?」李嚴對這個李先生有了點好奇之心,聽俘虜叫他先生,顯然是個讀書人,卻能十分瞭解斥候的作業流程,倒是有點本事,問道:「那這個李先生允許你們投降之後透露軍機?」
「稟將軍。」那俘虜說道:「李先生說,本來作軍人都是要死守秘密的,但咱們都是亂世裡的螻蟻,能活下去才最要緊,要是消息能換條命,日後給死了弟兄上柱香,倒也值得……」
李嚴疑惑了,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那俘虜答道:「我原先是義成王大帥手下的傳令兵,邊上這位弟兄是程宗楚大帥麾下的,城裡的弟兄們各路人馬都有……按李先生的說法,我等無根……」
無根……這顯然不是說太監。在這亂世之中,有幾個又能尋到自己的根基,自己的故鄉與家庭?聽著俘虜的敘述,眾人都是大跌眼鏡,原來那三川城內只有不到四百軍人,都是遊蕩中逐漸聚合在一起的潰兵。最早只有一百多人,一個多月前黃巢過後,三川是無政府無軍隊的空城,這幫人就準備進去搶劫,幾個頭目被一個衣衫破舊的本地書生阻止,只說了幾句話,大家就成了三川的守護者,後來陸續有有潰兵加入,到了現在的規模。那書生姓李,大伙都尊稱他為李先生。這個李先生很有本事,亂兵之中的股勢力在他的整頓下變得十分團結,而三川的佈防也是他一手設計的:精銳出為游哨作疑兵,旗幟遍佈,加上草人和巡邏隊的配合,造成了守軍難以估量的現狀。加上一套嚴密的警戒機制,即便是有幾支千人左右的遊兵,土匪經過,都沒敢打三川的主意。李嚴所部還是第一支主意下手的部隊。
聽完俘虜的敘述沒,大家對那個李先生都充滿了好奇心。李嚴更是如此,這個人憑借口舌就能說動強盜一樣的潰兵,可見交際能力和心理素質。又能將各個派系的矛盾加以彌和,使之成了團結的力量,可見管理協調能力之強。而一個空城計又擺得極為大膽,警戒佈置將這些潰兵的整體能力發揮到了一個很高的程度,顯然又是軍事人才。更難得的是他對士兵被俘以後的人性,雖然不適合正規軍,但卻是人情味十足。
這樣的人才怎麼會沒有出仕或者入幕呢?李嚴恨不得馬上見到這個本家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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