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建本想試探一下李嚴的態度,卻被拒之在外。揣摩了一下,大概明白李嚴的意思,也就不再去縮手縮腳,全心帶起兵來。他思維敏捷,加上自小從軍,對軍隊十分熟悉,因此雖然是個文盲,但指揮起這麼兩千多人來沒有絲毫沒有問題。
三天一下來,大家對韓建的能力有了充分認識,開始服膺起來。尤其是在第二天擊潰兩三百試圖搶奪糧草的流寇一戰更是體現了他的能力。得到斥候報告之後,韓建並不驅趕那些賊子,而是巧妙設伏,步騎結合之下,僅陣亡三人,十人受傷就漂亮地解決了問題。軍隊裡以實力為尊,大家聯想起李嚴對韓建的重視,排斥之心漸漸去了三分。
韓建本人則也迷戀上了指揮李嚴所部的感覺,這支軍隊雖然只有千人,戰鬥經驗也還算不上不豐富,但全軍的服從性和紀律性之高的確可稱一流,尤其是一批對屬下控制嚴密的小校更令韓建讚歎。打聽之後知道這些人都是「士官速成學習班」中李嚴的親傳子弟,而全軍什長沒有人不想在這個班「學習」後陞官的,這些人為了能進下一次的學習班,在戰鬥之中都是極力表現。韓建得知這些信息以後對李嚴的評價很自然地又高了一分,好奇更是提升了三分。
傍晚,在宿營之時李嚴召集所有屬下。韓建知道李嚴所部新制定了一個「任務講評」機制,每完成一個任務都必須進行總結,分析成功或者失敗原因,找到缺陷或者亮點,這次升帳顯然是講評自己這三天的表現,心中竟升起了久違的期待與惴惴之情。
「我宣佈。」臉色還有些蒼白的李嚴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即日起,設奮擊將軍參謀處,韓建任處長,韓綽任副處長。成員為崔成謀、孟西來、丁開。負責參贊全軍軍務,為本將決策提供參考。」
帳下諸人從未聽說參謀處這一機構,紛紛思量起來。
韓建一聽成員構成就發現這個參謀處裡沒有一個帶兵軍官,似乎類似一個幕僚團,心中頓時著急,連忙出列想要請辭。
李嚴看了韓建一眼,一句話就打消了對方的擔心:「參謀處軍官仍然兼任本職!」
韓建將到口的話又嚥了回去,他是好學之人,覺得李嚴處可以學到手段,若不是擔心自己的兵權被奪,早就應承了這個新職位,現在聽到自己可以保留兵權,自然不會再矯情,謙虛了一句就答應下來。
只是韓建並沒意識到李嚴話裡的圈套,所謂仍然兼任本職,意思是本職已經是了兼職,參謀處官職才是正職。以後若有衝突,要擼了兼職總比開本職要容易得多。
「韓別將的職務是他的表現贏得的,在我的軍隊裡,只承認成績!」李嚴看出了下面幾個人有些接受不了,大聲道:「只要你的表現足夠,我可以給你最好的職位,最高的官銜!」
過了人事任命,接著就是行軍佈置。
李嚴先是認可了韓建的判斷和決定,對於近七天的行軍計劃沒有做任何修改。重點在於獲取補給的問題。
「我已經給李克用寫了信,要求在進入河南戰區前再接受一次補給。」李嚴攤開地圖問道:「韓別將,李克用部既然選擇開赴昭義,他們的行蹤如何?輜重補給大約在哪裡?」
韓建看了看地圖,答道:「前鋒應當已經過了永寧,後隊補給大約也快到了。」
對於沒有完善的偵察通訊體系的古代軍隊來說,韓建的回答應該是中規中矩。李嚴點了點,敲了敲地圖,問道:「這裡是誰的地盤?」
眾人看過去,發現李嚴選中的地點上面寫的是「三川」兩字。韓建呆了呆,有些尷尬地答道:「尚不清楚……」
李嚴一愣,三川離目前的宿營地不過百里有餘,作為一個有價值的點,應當在騎兵斥候的哨探範圍以內,難道韓建一點都不重視情報?否則怎麼會不清楚呢?
「是這樣的……」薛老三乾咳了兩聲,鬍子拉碴的臉有點泛紅:「這個三川我帶屬下去看過,有大概數百人,但是不曉得是哪個方面的。」
「大概數百人?」李嚴覺得頭都大了,這哪裡是斥候說的話,簡直跟街邊老眼昏花的老太太有得一比。
薛家老三知道自己說了混話,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額頭青筋之跳。幸好薛家老大很是清醒,對自己的三弟說道:「去把當天和你一起去的什長叫來。」
薛家老三聽到大哥吩咐,「哎」了一聲,連忙出帳去了。不多時帶進來一個模樣身材和他有的一比的漢子。
「屬下騎兵營什長申帆見過將軍,見過諸位大人。」那漢子倒是比較懂得禮數,一進來就行了個軍禮,只是姿勢不是很標準,看起來有些便扭。
「原來是你。」李嚴認出這漢正是自己在與李克用合兵前抓到的土匪頭子,自稱做過鎮軍都頭的那個。當下問道:「三川是個什麼情況?有多少人駐紮?你說說。」
申帆搖頭,說道:「以屬下所見,大概有幾百人……」
李嚴終於有些惱火了,這他娘的還是搞偵察的,簡直是正宗廢料!
申帆不知道之前自己的副營正薛家老三也是這麼說的,但也明白自己說的實在荒唐,連忙道:「那三川雖小,但戒備森嚴,類似塢壁,甚至游哨都活動到了一百多丈外,咱們沒辦法分辨裡面駐紮的人手,屬下等人只是在外圍觀察的,裡面旗幟混雜,持器的人影不少……因此估計為數百人……也有可能過千。」
李嚴知道自己的斥候還做不到化裝偵察和特種偵察,只好平息了怒氣,無奈地問道:「那是哪部分的你總知道吧?」
「回將軍……不知道。」申帆聽出了將軍的不滿,喉嚨都干了,說道:「那支軍旗幟混雜,屬下等人觀察了一番,有河中軍的,義成軍的,甚至還有……黃賊的偽齊旗幟……」
竟然是這樣,李嚴也無語言了,這是支些拿旗子當玩具的雜合團伙,顯然不是軍隊和塢壁武裝,也排除了土匪的可能--即便是土匪也懂得挑選一種旗幟,更何況現在的土匪很多都是潰兵組織的。不過,剛才申帆說他們戒備森嚴,顯然又是訓練有素的,應該不是難民組織。那會是些什麼人呢?
李嚴不得要領,只好問道:「你們有沒有被發現?」
薛老三和申帆均是搖頭,他們保持了謹慎原則,沒有靠近觀察,自認不會被發現。李嚴點頭,令申帆退下後,轉向諸人:「你們是怎麼看的?作了安排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