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沙陀鐵騎三百人
次日，全軍開拔。
在行軍途中，李嚴終於有機會追問換上普通校尉服色的辛峻反常之原因，誰知道才問了兩句，後者忽然作出記起什麼的樣子，反問李嚴：「你最近感覺發力是否比往猛烈？出手速度大為增加？」
「是。」李嚴點頭，練習了這個時代的武學，他自身的速度、爆發力都得到了再次提高，甚至於已經能夠感覺到身體中實際化的力量。但是……這跟辛峻躲躲藏藏有什麼關係？李嚴繼續追問：「你是不是得罪過李克用？」
辛峻的臉色變了變，哂道：「怎麼可能！想某是何等人物……」
李嚴越看越覺得自己的猜測符合真相，完全不理辛峻的辯解，問道：「是不是吃過虧了？怎麼個虧法？」
「日！他們只不過是……」辛峻猛然發現自己說漏嘴了，連忙改口道：「我覺得，不久以後你應當就有資格得到門閥支援了。」
「唔？」李嚴的注意力立即轉移，畢竟實力是他唯一追求，些須八卦根本不值得一提。
辛峻暗自鬆了一口氣，對李嚴說道：「我覺得我有必要去聯繫一下幾個世家和一批豪傑……」
李嚴和辛峻正切磋間，薛志勤策馬而來。
「李別將！」薛志勤很沒禮貌地稍一拱手，便說道：「前方十五里有賊軍駐紮，李大帥邀別將前往商議行止。」
李嚴點頭，轉身正要和辛峻交代一聲，卻發現對方已經杳無影蹤。
所謂前方十五里有軍駐紮，其實只是黃巢屬下一隻籌措補給的小軍。大約有三千人，根本不值得一掃，即便是李嚴所部遇上，機會合適都會啃上一口，何況李克用？李嚴聽完介紹後就開始琢磨起來，李克用這是什麼意思？叫我來只是為了探討怎麼對付這麼三千賊軍？望向李克用，卻見對方依舊瞇著一隻壞眼，神色不動。
李嚴有些明白對方的意思了，這是變相地確認自己的服從性，無奈之下，只好行了個禮，開口說道：「李嚴願率部為大帥擊之！」
所謂為大帥擊之，就已經明白願意做小弟了，李嚴並不是真的想帶自己那一千多戰鬥力未知的士兵去冒險，李克用當然也知道，他只是為了確認主從，讓李嚴自己承認附屬地位而已。既然李嚴已經表了態，李克用也不再矯情，客氣地說道：「別將所部游擊日久，正應多作休整，這股賊軍卻不方便勞煩，且待我讓兒郎們先打個頭陣！存孝！」
李存孝應聲策馬出列，等待命令。李嚴聽到點的是李存孝，立即望去，發現對方披掛整齊，馬上橫著的正是傳說中烏黑的渾鐵大槊，腰間配著一雙畢燕撾。臉色如常，依舊是一種無所謂的倨傲神態。李嚴偷眼看邊上幾個未來太保的表現，多數都露出反感的神情。李嚴心中暗喜：幸好李存孝不會做人，否則老子真是一點機會都沒有啊……難道應該找個機會挑撥一番？
「前方有賊三千，多少人可破之？」李克用大聲問道。
李存孝想也不想，大聲道：「二百騎足矣！」
此話一出，李嚴嚇了一大跳，而其他的未來太保則是臉色難看，只有李克用露出欣慰之色，溫言說道：「二百損傷必大，我給你三百人，去點兵吧！」
李存孝微微欠身，縱馬而去。
「這個孩兒，倒是頗有勇力……李別將？」李克用正要對李嚴自矜兩句，卻發現對方呆若木雞，連叫了兩聲才反應過來。
李嚴從李存孝離開的方向回過臉，聲音乾澀地問道：「三百騎……會不會太少了？」
「哈哈哈哈……」李克用聞言大笑起來，彷彿聽到了一個極其幽默的笑話一般。李克用這一笑，他背後的將官只好陪著笑，倒把李嚴弄得自己好像說了混話一般，尷尬不堪。
「大帥，兵已點齊！請下令！」轉眼間，李存孝已經回來請示。
李嚴見對方所點的兵雖然彪悍，但都是普通的沙陀軍士，更加擔心起來，要是李存孝為了誇口死在賊軍手下不是虧到家了？想到這裡，便迎上前去問道：「存孝兄弟，你還是多帶兩百人吧？保險些。」
李存孝奇怪地看了李嚴一眼，正要罵他小看人，卻發現了對方眼中的擔心與關切之意，心中一動，隨即冷冷地說道：「不勞別將掛牽！些須賊軍，算得了什麼？」說完，又向李克用叫了一聲：「請大帥下令！」
李克用的命令只有一個字：「去！」
命令一出，李存孝與三百沙陀騎兵均是呼叫三聲，絕塵而去。絲毫不見猶豫，彷彿那三千賊軍是泥捏一般，轉眼可成齏粉。
李嚴做了回照鏡子的八戒，弄得很不是滋味，退回眾將行列，滿臉漲紅。旁人見他吃了憋都是忍不住暗笑，厚道些的李存璋還勸慰了兩句。而那個張污落則趁李克用沒注意，狠很地對李嚴說了一通李存孝的惡劣之處，弄得李嚴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個日後不斷進讒逼反李存孝的傢伙。
李克用今天興致似乎很高，絲毫不在意李嚴剛才對李存孝的越制行為。反而提出與李嚴帶百人隨後觀戰。李嚴正感慨面子問題可能害死名將，聽到李克用的建議，連忙答應。心中還想著到時候萬一事情緊急，還可以拉李存孝一把。
「殺！」李存孝一聲怒吼，背後三百騎兵戰刀高豎，齊整地吼叫起來，向著已經有所防備的賊軍大營縱馬踏去。
臨時立起的簡易拒馬居然完全擋不住飛騰般的沙陀鐵騎，這三百人像是尖刀一樣直接插進了賊軍的防禦之中。
賊軍有些傻眼，見對方人數不大，紛紛湧上去用長兵器堵缺口。
當先的三個騎士瞬間被紮成蜂窩，匍然落地，居然只是悶哼一聲。
「殺！」李存孝毫無畏懼，大喝一聲，渾鐵大槊橫盪開來，竟然如攻城巨木一般，一舉掃盪開一片空地，十多個執槍的賊軍像是風箏一樣向後跌去。其餘很多人甚至還沒得及恐懼，李存孝的渾鐵大槊已經再次降臨。
身如長虹，尖如星辰，不過數息間，賊軍身死者已有十多人。
沙陀騎兵見主將英勇，更是氣勢大漲，刀劈之處儘是血肉橫飛。馬蹄之下，慘叫連連。
賊軍恐懼了，見慣了孱弱官軍的他們恐懼了。這樣的一邊倒場景只有在他們屠戮貧民的時候方才會出現，今天卻輪到自己了……
「殺！」李存孝一槍一個，順手還挑飛一個，再次大喝。就他自己，他是不喜歡這麼做的，但李克用一再告訴過他，打仗不是靠一個人的，要靠背後的士兵，而士兵則需要鼓舞與刺激。
「殺！」士兵門跟著怒吼，又將身邊所有的賊軍一一砍翻……
「跑吧！」賊軍中不知道誰先發了聲喊，原本還在抵抗的賊軍瞬間崩潰了，跑成了他們心中唯一的念頭，因為敵人是魔，吃人的魔！
步兵為主的賊軍怎麼跑得過沙陀騎兵？跑，只是把後背留對方而已。
騎兵們不斷地衝擊追砍，看到對方跑得遠了就張弓射去，沒有抵抗，戰鬥順理成章地成了屠殺。
……
李嚴目瞪口呆，這便是沙陀鐵軍？這個時代的最強者？
李克用對李嚴的反應很滿意，眼前的戰鬥本無懸念，他之所以要來看，多半是威懾這個神策軍別將用的。讓他知道什麼是實力，自己該做什麼。
李存孝再回來的時候手中已經執了一個人頭。下馬恭身道：「大帥，賊軍大部就殲，兒郎們已經去追少許逃出者。此人衣甲華麗，當是賊首，只是無人可辨。」
李嚴注意到，李存孝一戰下來，身上居然只有三五點血跡。聽他這麼說，問道：「沒俘虜嗎？」
李存孝正要答話，李克用卻已說道：「大軍所過，要俘虜何用！」
李嚴一驚，看到了李克用眼中冰冷的光，頓時明白了對方邀請自己觀戰的目的，心裡極度不爽，但還是低眉順眼地說道：「大帥神武！」
「哈哈！別將謬讚了……」李克用的笑聲當真如烏鴉一般，在這空曠血腥的戰場上空突兀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