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蔣琬與那青衣少女相視一笑,搖了搖頭,根本沒有理會。
只是他們都沒有看到的是,那個一直對什麼事都是不聞不問的中年醉漢,聽到「公主」兩個字,再轉回頭凝視著那個白衣少女離開雲袖水閣的背影,眼神裡面是一種深深的哀傷之意。
跟著那青衣少女來到裡間一處雅室之中,銷衣再度對蔣琬大禮參拜,泣道:「公子,衣兒找了你好久……」
蔣琬搖了搖頭,神思恍惚,不由得又回到了八年之前,當年,穆家敗落之後,大仇得報,他祭拜過憐詩詩的墳前,將二十四樓明月解散,各自分了一大筆金錢,另謀生計,想不到,八年過去,竟然會在此重逢。
持重大方的紅袖紫苑、劍術驚絕的侍劍羽然、琴技已得蔣琬六分真傳的撫弦、幽幽落落的晴畫雨墨、靈巧細心的剪水相思、還有那個驚絕故國的傾城、婉止淺笑的垂苑……
當年這個銷衣可一直都是不怎麼出眾的,她在眾人之中一直默默無聞,蔣琬也沒有怎麼注意到她,然而八年過去,竟然會在此遇見,實在沒有想到。
拍拍身邊的座位,蔣琬道:「銷衣,過來公子身邊坐,說說,這八年你都怎麼過來的,有其他人的消息麼?」
銷衣這次可不敢再撲入蔣琬懷中,只得低著頭走過去坐下,聞著公子身上那熟悉的氣息,想到剛剛驚喜之下撲入蔣琬懷中,臉上忍不住便是微微一紅。
「公子,這八年來,銷衣離開南唐來到小楚國,什麼也沒有做,後來認識了一個妹妹,便是那個紫煙,我看她天賦不錯,人也聰明,就將天魔無相傳了給她,後來,她就自做主張的說要做生意,我……們離開公子的時候都拿了一大筆錢……」銷衣說到離開的時候,不由得又幽怨的盯了蔣琬一眼,繼續道:「反正我要錢也無用,就給了她,不想她就開起了這銷衣樓,竟然越做越大,我不許她使用天魔無相,以免遇上武林中人,但她自作聰明,經常看來人是些世家公子便使用天魔音,一直沒出什麼漏子,屢教不改,銷衣也就只得由她去了。銷衣一直隱居在郢城外的一處隱湖旁邊,也曾查訪過眾位姐姐和公子的下落,只是……一直都沒有消息。」
說到這裡,她忍不住眼眶一紅,想到八年以來自己孤身一人,她忍不住伸手抓住蔣琬的衣袖:「公子,以後不要再趕衣兒走,好麼?求求你了,公子!」
她離座而起,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蔣琬憐惜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忍不住說道:「你個傻丫頭,這又是何必!」
看著銷衣那楚楚弱弱的神色,滿是希望的樣子,他的心底最柔軟的那根弦忍不住觸動了一下,當年他狠心解散了二十四樓明月,只因為自己遭到南唐皇帝李恨水的追殺,他自己起身退隱,不想誤了眾人終生大事,然而八年未見,這銷衣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他沉默了半晌,終於緩緩開口道:「起來吧,公子答應你就是!你先跟著我,你也不小啦,是該找個好人家了。公子為你做主。」
銷衣一聽,身子一顫,她張了張口,終於什麼都沒說,只是眼神之中閃過一抹堅定。任誰也無法改變。
「公子,以後就讓衣兒服待你,衣兒誰也不嫁,一生只守著你。就算永遠只是你的一個婢女,衣兒也心甘情願!」
蔣琬卻不知道她此刻心裡的想法,他看了銷衣一眼,說道:「你那個妹妹紫煙野心很大,不是可久處的人,你要小心。」
銷衣盈盈一笑道:「還管她做什麼,我只是偶然遇見她,看她尚可,方才教了她一點,並無姐妹的情份,以後衣兒就跟著公子,公子到哪,衣兒就到哪,什麼銷衣樓,衣兒從來沒有在乎過。」
蔣琬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似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銷衣忽然說道:「對了,過幾天便是小楚國太子的及冠大典,屆時皇帝和貴妃為太子舉辦了一個盛大的燈會,屆時還有許多人趁此難得的機會舉辦的詩會,郢城各大青樓間也有一個,公子要不要去看看熱鬧?」
蔣琬笑了笑,說道:「歌功頌德而已,什麼詩會。」看到銷衣臉上的神色一黯,心中不禁一軟,說道:「不過民間詩會倒不同,公子陪你去看看也無妨。」
銷衣不敢相信的道:「真的?」
蔣琬道:「公子什麼時候騙過你似的,不相信公子了?」
銷衣急忙道:「不不不,衣兒不敢。」忽然略有所思,問道:「公子身邊的那醉漢是什麼人呀,看來很不是一般。」
蔣琬怔了怔,說道:「偶然遇見,公子也不知道,不過他若要說,自會說,他若不說,我又何必多問。」
銷衣贊同的點了點頭,不過心中卻暗暗留意上了。
那中年醉漢,到底是誰呢,居然如此厲害?當時若非他在場,還真沒有人能抵得過那個連二公子身邊的殺人王屠千世。
今日得罪了丞相府的連二公子和小楚國的孤城公主,只怕以後糾纏少不了的,不過只要能跟在公子身邊,一切都不害怕。
晚上,銷衣收拾了兩間房子分別給蔣琬和那中年醉漢居住,蔣琬本已習慣了自己動手,只是她一定要服待公子,最後蔣琬沒法,只得允了,由她替自己打來溫水,仔細的擦拭臉頰,看著她那小心翼翼的神情,蔣琬不由得心中一痛,又想到了情兒。
以往,這些都是情兒替他做的,只是,如今,情兒,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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