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二公子霍然站起,一腳踹倒了面前的低幾,茶水四濺,他盯著蔣琬,乾指喝道:「你是什麼人?」
蔣琬推開懷裡的青衣少女,微笑著說道:「銷衣,且看公子退敵!」
那青衣少女嘴角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輕輕的道:「我為公子燃香!」
蔣琬道:「好。」
連二不敢相信的道:「你要跟公……我的婢女小酌比琴?就你?」
蔣琬微笑道:「不錯,就我。」
連二看向那青衣少女:「如果他輸了,能代表你的意思?」
青衣少女微微笑道:「是的,公子輸了,那三十萬金我分文不要,銷衣樓從此歸你!」
連二再也沒有想到那青衣少女會如此說話,看她對蔣琬一幅是把這銷衣樓輸了,就算把她輸了,她都不會說什麼。
正要開口,那白衣小酌已開口道:「公子,聽琴便是!」
連二憤憤然一甩衣袖,「好,這是你自找的。」自有小婢上前,重新抬過一張新銅幾過來,地面迅速被打掃乾淨,再次擺上鮮果美酒。
連二冷臉坐下,忽然樓梯口傳來聲音,一個渾身水漬的人爬上樓來,所有人都面露笑意,苦苦忍住,正是那個殺人王屠千世。
地毯上留下一地的水漬,他爬到連二面前,嘶啞道:「公子……」
然而,他話還沒有說完,連二已經一腳踢去,罵道:「沒用的廢物,給我丟人現眼,還不快滾。」
那屠千世滾出老遠,他看著連二,不敢相信的道:「一朝失利,如棄蔽履,是我屠千世瞎了眼,還要這對招子何用。」猛然一伸手,竟然將雙眼挖出,用力擲入樓下水中,樓上眾人無不驚叫失色,那屠千世哈哈仰天長笑,跌跌撞撞奔下樓去。
「倒也不失為一條漢子,只是跟錯了人。」蔣琬不理會,擺了擺手,重新換過地毯,重擺桌案,那青衣少女親手捧來一個紫金獸爐,從一個小木盒中掏出一小塊黑色的硬塊,用小小的銀刀細細剔過,放才揭開銅蓋,放入爐中,過了片刻,縷縷淡香便飄繞樓上,眾人聞到,都是不勉神清氣爽,有識貨的,不由得驚叫道:「大宛貢品極品龍誕香!」
兩個紅衣小婢搬來一張黑色几案,擺放在珠簾之後,蔣琬伸手解下背上的琴囊,掏出斷腸琴,走過去坐下。
那連二一見此琴,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這黑不溜秋的是什麼東西,也算琴嗎,而且還少了一根弦,哈哈哈,你若是無琴可用,本公子那裡倒有一座桐梓,要不我派人快馬去取,如何,哈哈哈哈哈?」
蔣琬頭也不抬,只是冷聲道:「桐梓也算名琴,只是落入你這樣的人手中,無異於鳳鳥沾塵,白羽抹黑,沒的白白辱沒了桐梓之琴。」
連二冷哼一聲,那小酌卻若有所思的看著那黑色的古琴,雖然她也不認識那是何物,可她至少不認為這是一座劣琴。雖然斷了一弦,可是那隱隱的霸氣,卻流露無遺。
要知道魔琴斷腸,天下除琴帝李縹緲的那把神品伏羲,天下無一琴可堪與肩。
縱只六弦,也能彈奏七情八音。
更何況琴在蔣琬手中,別說是斷腸,就算是一把再普通不過的琴,那也能奏出不世絕唱。
只微微凝神,蔣琬便再不理會其他,手指輕動,一種哀啞嘶悲的聲音頓時響了起來,四座中人愕然,就連一直以為能聞到什麼奇聞絕奏的白衣小酌,都不由一呆,難道是我看錯了,這人其實不過一狂士爾。
只有那青衣少女根本沒有聽琴,她的心思都在面前的蔣琬身上,看著他每一次手指的顫動,看著那熟悉的指法,那背影,她就沉醉入了其中,她從來相信,沒有人可以比得過公子的琴音。
然而,聽著聽著,所有人卻不由得流露出悲哀的神情,那些整日裡呆在深宮大院裡歌舞昇平的公子們,此刻忽然、莫名的一陣心酸,那小酌大驚失色,暗暗道:「這人到底是什麼人,竟然將七情融入了琴中,琴到了他的手中,已經是道了。天下還有這等人物嗎?」
驀地,她想了一人,八年之前,四大名公子之一的知音公子李知音攜琴挑戰南唐音律高手,結果百戰無一敗,直到最後,被一個神秘的人在梅園小樓之中,輕易擊敗,那個神秘人沒有留下姓名便即飄然而去,沒有人知道他是誰,也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那件事過後,這個人也就消失在了人們的視線當中,彷彿從來都不曾出現過一般。
莫非,他就是那個神秘人?除了他,天下還有誰有如此琴音?
她盯著蔣琬的眼神驀然熱切了起來,而此時,「嘎」的一聲,一曲終了。
蔣琬收琴而起,看也不看一眼眾人,青衣少女走到他身邊,滿臉歡笑,說道:「公子……」
連二本來打死都不願意承認,此刻卻不由得低著頭,無比懊喪,還帶著滿腔不甘以及不敢相信,喃喃的道:「怎麼可能,我輸了,輸了……」
他失神落魄的站起身,蹌踉著走下樓去,那個白衣小酌回頭看了蔣琬一眼,蔣琬卻已收琴而起,跟著那青衣少女走入了簾幕之後,她一急,懶得理會那個連二,急忙跑過去拉起蔣琬的衣袖,蔣琬詫然回頭,望著她道:「姑娘拉住琬衣袖,所為何事?」
小酌一急之下,脫口而出:「我……我要拜你為師!」
蔣琬「哦」了一聲,道:「拜師,為何?」
白衣小酌揚起頭,道:「你勝了我,我當然要拜你為師!」
蔣琬淡淡的道:「可琬並不想收徒,抱歉,告辭!」拉著那青衣少女的手,走入簾幕之後。那青衣少女依偎在蔣琬身上,一臉的平淡和溫馨。
白衣小酌在後面跺了跺腳,怒道:「你不讓我拜師,你一定會後悔的……你……」
然而蔣琬和那青衣少女跟本沒有理她,她脫口道:「我是小楚國公主,我一定要你後悔的……哼!」轉身氣呼呼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