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愧是紫煙姑娘,有膽色!」
旁邊眾人也不由得紛紛拍掌叫好,紫煙水卑不亢的道:「那就請小酌姑娘妙!」
說罷便吩咐小婢,取她的碎冰琴過來,小酌笑道:「好琴,莫不是碎冰之琴。傳言奏到極處,能聽到冰水的聲音,以琴代技,雖然不能達到飛瀑流泉的境界,可是也相差不遠了。」
紫煙道:「姑娘果然懂琴,便請一奏!」
小酌也不推辭,走過去坐下,雙手微抬,眾人凝神聽去,卻見她微閉目片刻,方才手落琴起,風聲泠泠,雨穿蕉葉,紫煙越聽面色越是慘白,這小酌的琴聲,分明已達到大象的境界。
所謂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大道無名,大音希聲的境界天下幾人能得,而大象之境,卻以琴聲入天地,讓人置身其中,如身親臨,天地萬象,無不歷歷如生,怎能不驚。
「只怕姐姐,也沒有這琴技吧,這可怎麼辦?難道真的要將銷衣樓拱手送出,可這是我和姐姐八年的心血,怎麼能一朝付之東流。」
眾座之中,所有人此時都不由沉入琴聲之中,閉上了眼睛,到最後,耳邊但聞流水聲聲,激冰濺玉,碎冰琴的至高之境,竟然被這樣一個小婢彈了出來。
一曲既罷,滿樓死寂,良久,眾人才不由得紛紛鼓掌,此時就連看向那連二公子的眼光都已不同。
「怎麼樣,紫煙姑娘可以任找一人,再試,只要銷衣樓中,有人能勝得此曲,我等立即離開,永不再擾。」
紫煙面色蒼白,半天不語,那連二公子面露冷笑,只是盯著她看,然而敗了便是敗了,紫煙咬唇,正要自承失敗,就在這時,一個清清落落的聲音道:「誰說沒人能敗你碎冰琴?」
紫煙一聽這個聲音,不由得大驚失色道:「姐姐,你怎地出來了?」
那屠千世俯身道:「剛剛傳音入密的,正是此人。」
連二點點頭,銷衣樓的真正主人,終於要出現了。
珠簾拂去,從簾幕後走出一個青衣少女,容顏清秀,並無傾城國色,可是她一站出來,場中所有人的目光就由得都轉了過去,那已不是容貌,是靈秀。
蔣琬一看到此人,不由得渾身一震,那青衣少女目光緩緩的從座中眾人面上一一掠過,就連一心要逼她出來的連二公子,此刻都不由得驀的心中一震,憑心而論,他所見過的所有女子,沒有一個人,可堪與這位青衣少女相提並論,也許美色稍有過之,可是一旦她們站在一起,就如同烏鴉之於鳳凰,片刻之間黯然無光。
那青衣少女的目光最後落到蔣琬臉上,那眼裡,有驚喜,有淚水,還有很多別人看不懂的東西。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一步一步走到蔣琬面前,忽然躬身跪下,泣道:「公子!」
蔣琬伸出手去,撫摸著面前少女臉上的淚痕,從不動容的眼睛裡,也不由得有了淚光,他笑著道:「不哭,不哭!乖,別哭……」
那青衣少女再也忍不住,一縱身,撲入蔣琬懷中,哽聲道:「公子!」
蔣琬一呆,眼前的少女再不是已前的小女孩了,可是她卻緊緊的抱著自己不放,彷彿一鬆手,便是千世萬世,再也尋找不回一般,他伸出手去,僵在半空,看到那青衣少女面上的淚痕,終於輕輕的拍拍她背:「銷衣,不哭。」
青衣少女仰起頭,面上分別帶著笑容,和著淚光混在一起,是那麼的驚心動魄:「銷衣不哭,銷衣是喜歡……」
舉座皆驚!
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那個連二公子和紫煙,那個小酌則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這一幕,目光在蔣琬身上轉了轉,顯然很是好奇。看她這樣子,哪裡像個什麼婢女。
只不過此刻誰還會去關注她,自從那青衣少女一出來,所有人的靈魂就彷彿都失去了一般,然而,她,竟然撲到了一個男人的懷裡,而且,看她的樣子,彷彿還覺得是多麼高興的一件事一般,這下,所有人終於都失去了冷靜,恨不得殺蔣琬而代之,那個連二公子在桌上的手猛然握緊,手中的玉杯「啪」的一聲,裂成無數片,他神色冰冷,而那個黑衣人屠千世的左手,已經按到了劍柄之上。
一時之間,滿堂肅殺。
只有蔣琬和那青衣少女依然抱在一起,四周眾人,彷彿都不存在了一般,時間,空間,一時間凝止。
紫煙呆呆的站在那裡,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從來在自己眼中視若天人的姐姐,竟然會對一個男人如此,八年以來,她一直跟在這位姐姐身邊,雖名姐妹,實若師徒,姐姐不但教她武功、魁術,更將銷衣樓交給她打理,這八年來,她名動天下,卻從來都不認為自己能當得姐姐的十分之一。
只是姐姐心中總是有著什麼心事,一直都是冷冷落落,從不見人,別說男子,便是銷衣樓中的姐妹,甚至自己,一年中都難得見得到她幾次。更從來沒見過她跟一個男子說過一句話。
這個人,到底是誰?她們之間,有什麼關係?
她忽然之間覺得恨那個男人,她能預感得到,自從他一出現,姐姐的心思,就再也沒有放在她的身上,她的眼裡,只有那個什麼黃裳黃公子。
那連二公子青筋突出,猛然一伸手,做出了一個下切的手勢,只不過此刻眾人都注意著這邊,除了屠千世和那個自稱丞相府書婢女扮男裝的小酌,別人都沒有看到。
「刷」的一聲,劍氣破空,然而,一隻黑色的手,忽然伸出,僅只輕輕一彈,「嘩啦」一聲,那黑色的手已經收回,又拿起了桌上的酒杯,在連二和那個自稱書婢的小酌不敢相信的眼神之中,那個所謂的殺人王屠千世,轟的一聲撞破袖雲水閣的牆壁,跌入下面的水潭之中,生死不知!
所有人回過神來,滿眼震驚,殺人王屠千世,據說是殺人過千,方得其號,便是武林高手,死在他手上的都不知凡幾,然而,今日意為此人一招擊敗,而且,只是輕輕彈了一下手指。
呆呆的望著蔣琬那邊,只見那個中年醉漢,依舊一手持酒,一仰頭,一罈女兒紅嘩啦啦的倒入他喉中,實不知他的肚子怎麼能裝得下那許多烈酒?
嗯,我看看還能不能再更一更,如果有,估計在兩三點之後,大家先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