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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帝王之業 第三百二十三章 條件(下) 文 / 乾坤不動

    更新時間:2013-03-22

    中原的軍事調動與河北的情景頗有幾分相似,在返程的路上向雄有意留心觀察漢軍的動向以及物資的運輸,卻是得不出個結論來。按照道理來說漢人只需要將兵力物資都堆積在濮陽以及徐州附近便可,黃河北岸的晉軍根本沒有再次殺過來的能力了。

    漢人對於晉人的境況可謂瞭如指掌,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畢竟與塞外交流溝通獲取情報的途徑實在是太多了。塞外的形勢漢朝大將軍姜維侃侃而談甚是熟悉,這讓向雄心中不禁有了很大的壓力。

    漢人知道的比晉國稍微多那麼一些,加上姜維高超的判斷與智慧,說出的話語自然是震懾人心的,更是難以質疑。

    其言談中雖然有誇大事實恐嚇之成分,可其中的道理是站得住腳的。若是匈奴人按照姜維的策略入侵晉國,恐怕不出半個月整個晉國便分崩離析了!向雄自然不信匈奴有這般實力超群之智將,但也更加清楚了問題的嚴重性,如今漢人提出了條件,如何抉擇便看晉帝司馬攸了。

    戰事不斷,可沿途的百姓對於過往的車隊軍隊都是無動於衷,似乎習慣了這種日子。漢家軍隊法令嚴明,對於百姓秋毫無犯,更是少有接觸,百姓過著百姓的日子,軍隊走軍隊的路,這在以往的魏國乃是晉國是不敢想像的。

    漢帝劉禪凡是牽連到了戰事,都盡可能的減少出徵兵力,如此可以留下最大限度的青壯來保持農耕等各個方面。隨著漢朝的逐漸強大,受益於此政策的漢王朝同時也因此獲益著。

    即便是針對晉國,漢朝明明可以在中原之地聚集足夠的兵力,卻不辭辛勞的從江南,荊州等地調遣常備的軍力。舟馬勞頓確實是消耗人力財力以及時間,然比起動員整個中原投入戰爭所帶來的損失,可謂是微不足道。

    如此一來同樣在戰爭期間,漢朝的國內經濟發展雖然受到限制,但依然保證一定程度上的前進,至少是不被戰爭所拖累。而另一方的曹魏或是晉國因為戰火的長期摧殘,國內的經濟民生早已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彼消此長,雙方的差距越來越大,漢朝只需要動用幾個地區的常備軍力,就足以踏平河北——當然晉國也會頑抗到底,讓漢人付出血的代價!

    數日之後向雄終於回到了鄴都,來不及更換衣袍便急急的奔赴皇宮而去。晉帝司馬攸正在聚集文武焦急的等待著,在宮門入口處河內王司馬胄負手等待許久,見向雄來了也來不及問上幾句,連忙並身步入宮中。

    「臣向雄出使而歸,有負陛下所托,請陛下治罪!」進入大殿之中,河內王司馬胄站立一旁,向雄躬身稟報道。

    此言一出在場晉國君臣一片嘩然,紛紛掩飾不住失望神色。若是不能與漢人化干戈為玉帛,晉國的前途便是十分堪憂啊!

    晉帝司馬攸掃了一眼躁動的人群,仍是繃緊臉色道:「向大人無須自責,晉漢兩國方才罷兵,匆匆談和漢人必然有所不肯,此行可有收穫?」

    兩國鏖戰數月光景,各自損兵折將,這般情況下去漢朝談和,換做哪個使臣恐怕都是無能為力的。晉帝司馬攸心知此舉也是難為向雄,心中卻還是抱有些許的希望,無論如何與漢朝互不侵犯一事要加速進行。

    向雄對於大殿上略有吵雜的聲音表示理解,心知晉國所面臨的危機是怎樣的,此時也不介意道:「塞外之事漢人早有耳聞,我國退兵正是印證此等事實,眼下漢人並非沒有議和之意……只是……」

    聽出話中含有轉機,晉國文武群臣又是一片議論紛紛,大殿上嘈雜的音量微微一高,眾人情緒又被向雄這一句話拉扯回來,好生激動。只要漢人有談和的可能,那一切都不是問題。

    對於晉國來說當務之急乃是生存,是解除塞外的隱患,而非是針對中原地區用兵。

    些許興奮之餘,晉帝司馬攸也是感到幾分不妥,漢人早已知曉塞外的動靜,這與漢人在中原之戰中不甚積極的攻勢有無關聯?二者若是有所關聯,那漢人想把晉國主力吸引在南線的想法著實太可怕了!

    反過頭來晉帝司馬攸自己又否定這一事實,晉國距離塞外可謂近水樓台,這般消息也是剛剛得知不久,漢人就算比晉人提早得知塞外的情況,卻也未必敢下這樣的賭注。

    塞外各族若是滅掉了晉國,橫跨河北之地,對於漢國豈非是比晉國更加強大的對手?只是漢人此舉無疑是讓晉人在談判中少了底牌,多了幾分窘境,漢人有都是時間與晉人推諉,可晉國卻是沒有時間和限度與漢朝討價還價了。

    「漢人有何條件,儘管說來!」晉帝司馬攸微微吸了口氣壓抑自己緊張的心緒問道。

    聽到晉帝如此詢問,文武群臣也紛紛噤聲準備聽聽漢人的條件究竟是什麼。向雄素來不是拖拖拉拉的人,如今說的這般拖拉定然是難以啟齒的事情。

    向雄聞言苦笑道:「姜伯約言我國須割濮陽,北海兩地兩國方可罷兵……」

    「什麼!?」晉帝司馬攸就算是心中有所準備,也是驚呼一聲,臉上肌肉不斷抽搐,顯是惱怒非常。

    群臣更是轟然一片議論不斷,漢人胃口著實太大了些!!這濮陽與北海乃是晉國日後南下的重要屏障,丟了這兩處所在,等於晉國退縮於黃河之後。他日想染指中原就必須經過黃河水戰方可!

    然漢朝水軍之強盛,隱在晉國水師之上,退縮黃河不僅僅意味著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晉國無法染指中原大地,更表示著晉國放棄爭奪這曾經的故土!漢人所提出來的要求著實讓人難以接受,因為一旦接受了等於是兩國劃黃河而立,漢人借助強大的水師有可能北上,晉人南下的幾率卻是小的可憐!

    漢人罷兵的要求是徹底佔據中原,並且隔絕晉國未來踏足中原的可能性,只是坐在家裡便得到了這樣的實惠,這般姿態更是讓人惱火!

    「南下之戰折損眾多兵將,濮陽乃是將士們以性命換來,怎可拱手讓給他人!?」晉國大將胡奮挺身而出怒目喝道!

    胡奮乃是魏國時期的名將,雖然不及王基卻也是朝中的宿將,素來威望卓著。而今義憤填膺的憤然而喝,倒是把大殿中嘈雜之聲壓制許多,頓時大殿中頗為安靜。有的互相對視,看出了彼此心中的不憤與無奈;有人仰天長歎,為晉國的境遇與現狀感到不安;也有人垂目沉思,在一片悸動中尋找問題的解決之道。

    向雄苦笑道:「中原之地兵馬調動頻繁,黃河沿岸漢軍怕已是佈置妥當,此番回轉乃是徵詢陛下意見,同時也希望塞外方面有所轉機,如此尚可與漢人一談。」

    晉帝司馬攸見狀微微搖頭冷笑道:「漢人打得好算盤,如此便要我割讓兩郡土地,實在是欺人太甚!!」

    河內王司馬胄皺眉道:「濮陽與北海外圍皆有漢軍重兵屯守,如今我軍盡數抽調北上,留守人馬恐怕……難以堅持啊……」

    「胡奮願往守城,必讓漢人有來無回,請陛下恩准!」胡奮掃了河內王一眼,抱拳請命,對於河內王的言下之意甚是不滿!朝中自有剛勇的將士官吏紛紛揚聲支持胡奮,更是紛紛效仿請命,誓死不肯割地給漢朝。

    群情洶湧讓整個朝堂瀰漫一股壯烈之氛圍,河內王司馬胄的言下所指甚是簡單,以晉國現在的情況,就算不割地給漢朝,也斷斷難以守住北海,濮陽兩地。畢竟大量的軍隊在休整,在北上,顧及到黃河防線之後,能夠拿出來支援北海與濮陽的軍隊是根本沒有的。

    而漢軍可以調集幾十萬的大軍攻打這兩座城池,失陷不過是早晚的事情。既然如此何不以此為條件來換取與漢朝的和平,好過被漢朝攻陷之後兩國仍是戰爭的狀態,隨時有被漢朝夾擊的可能。

    爭一時之氣,逞一人之勇,最後受到連累的始終是晉國。漢人既然瞭解了塞外的形勢,也等於抓住了晉人的命脈所在。不說是落井下石,卻也要獲得巨大的好處方能罷手的。

    「即便我等為了保全國家而有所犧牲,怎知漢人是否肯信守諾言?」人群中有人高聲叫喊著,語調中呲之以鼻的態度顯然對漢朝沒有半分的信任,更有些許的怨恨。

    有人這麼一喊,滿朝文武自然有隨聲應和者,如今大殿之上就好似炸開了鍋一般。事關晉國的社稷安危,此時此刻人心惶惶,人人議論完全失去了冷靜。

    巨大的壓力落在心中,晉帝司馬攸一臉嚴肅之色的也在思考這一問題。與漢人的交涉還要繼續下去,只是漢人已然摸清了晉國的老底兒,這個時候耍什麼手段恐怕都是無用。

    繼續玩下去玩不起的是晉國,而不是漢朝。是坐山觀虎,還是落井下石,無論漢人做出哪一種的選擇都是有利益可圖。形勢擺在這裡,晉國的位置便是吃虧的位置,又能怎樣呢?

    朝中的各方言論姑且都要顧及,大家的情緒也是情有可原,然作為一國之君的司馬攸在這個時候優先考慮的只有一件事兒,便是晉國的安危!

    「各位之心情朕很清楚,朕亦為大晉今日之境遇感到心痛!然當務之急乃是保護國家社稷,兩線作戰並非上策!」晉帝司馬攸一句話說到這裡,朝堂的文武群臣又是一下子安靜了不少。

    事實如此,又能如何?就算胡奮去了濮陽,去了北海,便真能守得住麼?一處濮陽,一處北海守住了,漢人大舉興兵跨國黃河作戰,晉國又當如何應對?冷靜下來面對現實,才發覺不可一世的彼此如今都是這般的軟弱。

    沉浸於魏國當日的輝煌對於晉國的雄起沒有絲毫幫助,那不過是一段值得緬懷卻不合時宜的情緒罷了……

    就算是力主不讓寸土的胡奮,如何不清楚晉國的處境?肉在粘板上,晉國就是漢朝的菜啊。見晉帝表示了態度,胡奮等人也知不應在繼續堅持,雖然與自己的意願以及情緒背道而馳,然一切以國家安危為重點。

    ……

    大量的晉**隊以及物資早已開始向北方轉移,這般大的動靜自然瞞不過國內的百姓。實際上對於晉國南下的大軍為何突然的撤回國內,晉國的百姓也是抱有疑慮的。

    明明是攻佔濮陽郡,更是與漢軍殺得難解難分,有什麼道理,有什麼理由這麼無緣無故的撤回來?而且不僅僅是撤軍,更是大批的軍隊物資向北方而去。北方並沒有聽聞什麼動靜,這又是為什麼呢?

    百姓們不知所以然,謠言便四處開始流散起來。不是有心者刻意為之,而是百姓的真實反應。有人根據自身的經驗做出判斷,有人喜歡說些不切實際的東西譁眾取寵,更有人是酒後之談。總而言之,民間議論的熱鬧勁兒不比朝中少,而且人人有一種自危的感覺,說不出的惶恐。

    偏偏每個人的臉上都是若無其事的樣子,放佛說的不過是尋常的話題,內心中的不安情緒時刻躁動,讓大家或多或少的都喜歡聽些新的消息,流言就此產生也不足為奇了。

    戰死者的家屬在黃河旁弔祭那埋骨他鄉的家人,哭天喊地的悲呼傳出幾里地也就這麼的消散,可對親人的思念之情卻是漸漸沉重起來。中原一戰除了濮陽外,晉國損兵折將與漢軍殺的是半斤八兩並沒有佔到什麼便宜,更沒撈取到什麼實惠。

    比起軍中整體的境況,晉國的黃河水軍無疑是最為淒慘的。好不容辛辛苦苦建立的黃河水師,在漢朝水軍的猛攻下日夜激戰,如今十成中僅存三成可謂損失慘重。這也讓晉國在未來能否有足夠的力量抵禦中原勢力北上這事兒上引起了不少的質疑與猜測。

    水師是護衛黃河,掌握控制權的關鍵,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皆是必不可少。一旦沒了水軍的保護,晉國便只能挨揍……當看到漢朝開發大海從而獲取的利益時,晉人也是眼紅的,只是眼下實在沒有足夠的精力與能力建設水軍,唯有暫時歇息調整而已。

    就在這個時候,塞外異族即將殺來的消息傳入了民間,一時大行其道,讓官府也是措手不及!

    異族之痛尚未痊癒,如今風聞又來,河北百姓頓時陷入龐大的恐慌之中。官府發現時為時已晚,雖然極力的彈壓謠言,然效果並不是十分的明顯。恐懼的情緒瀰漫著,擴散著,就算是當差的官吏捫心自問也是不安。

    消息的來源在戎國,王戎不介意把事實提前告知戎國的百姓,卻也不介意消息從此在民間盛傳,從而使晉國受到影響與波及。不說是王戎有意為之,去也是刻意放縱。

    一旦在民間形成了惶恐的情緒,晉國必然全力投入針對塞外的行動中,而戎國的地位與兩國的關係一下子都成為了迫在眉睫確定事情。要知道等塞外各族殺來之時,戎國是否與晉國同一陣線事關重大!

    戎國需要依靠晉國,晉國同樣在面臨強敵之刻需要一個有力的盟友支持。王戎吃準了晉帝司馬攸的態度,反而不急起來,成竹在胸的訓練士卒,並且積極準備守城所需一應物品備戰!

    燕王司馬機可謂是忙得焦頭爛額,要組建新軍,更要籌劃物資,建設防禦工事,勘察地圖設置路卡。更要頭疼於想方設法的打通塞外的關係,把晉國有加封匈奴之主劉淵的消息傳上去。

    給普通的捎個話倒是容易,可在這個節骨眼上想傳遞這樣的消息給匈奴之主實在是難為燕王司馬機了。漢人在塞外本就是不待見的,透露些情報給漢人換取金錢這是人之常情,但反過來傳遞漢人的消息便沒有人願意做了。

    做洩露情報的,一時是抓不到的,這消息大家都是知道,你能懷疑到誰頭上?

    可傳遞消息不僅僅要把話確確實實的傳到匈奴之主劉淵耳邊,還要把劉淵的態度帶回來。這一來一回之間不僅僅是身份曝光,怕是連立場也就此被曝光了,那時候隨便找幾頂帽子,就足夠受的了——更何況塞外殺人如同兒戲……

    這容易掉腦袋的事兒誰肯幹?就算你重金收買,可是尋常人又如何接觸得到匈奴的高層?

    塞外各族似乎也開始留意河北的晉國動靜,對於這曾經飽嘗自家鐵騎蹂躪的土地依然帶有極大的興趣。那匈奴之主劉淵若是早就對染指河北有意,自然不會這時才關注河北局勢。

    但無論怎麼說,在邊關附近的幾個族群動作日益頻繁,是試探,是施加壓力,還是有其的目的不得而知。

    然這一信號卻明確的提醒了晉國上下,動作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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