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22
兄弟相見本是喜事一場,奈何一人穩坐成都太子之位,一人被迫調往南疆,笑容凝掛臉上,雖是一瞬,隔閡已成!
「既然小弟急於開往南方,為兄便在此長亭設宴,一敘兄弟之情!」劉湛看著眼前的小弟,高大的身影,一股陰影瞬間籠罩在心中。
「兄長此言差矣,印州事關國家根本,不可有絲毫耽擱,小弟這裡別過了,煩勞大哥督促後續錢糧輜重,告辭了!」毫不領情,劉動一臉笑意,卻是躬身告退,不等其他人言語,飛身上馬。
「襄王留步!」殿前將軍張通身形一晃,攔在襄王馬前,一隻手卻是拽住了劉動的馬韁。
沒等劉動有所反應,玄甲營大將舒璨沉聲喝道:「大膽,王駕之前,怎容放肆!」
不理身後殺氣猛升,張通疾道:「襄王與太子多年未見,無論情理都應在此一敘,襄王何故來去匆匆?就不怕世人有所非議麼!」
當年的襄陽之戰,張通一條鐵棍也是殺敵無數,保著劉動殺入襄陽城中,二人算是一同患難。冒著大不敬之危險,張通挺身而出,是不願見到太子的尷尬,還是不願這兄弟至此有所隔閡,無論如何,卻是為這兄弟二人好。
「襄王自有決定嗎,汝擅驚王駕,該當何罪!」能成為襄陽劉動之左膀右臂,舒璨的智慧與武功皆是一流人選,此時問起罪來,讓太子一方甚是被動。
太子劉湛站立原地,看著劉動,張通,舒璨三人爭執,發現弟弟劉動沒有絲毫開口之意,心中不由得無名火起。自己身為太子,也是兄長,小弟就算對自己心有成見,也不用在這般場面之上為難自己。要知道自己提前半個時辰便準備好了一切啊……
「小弟,張將軍所言不差……」劉湛強壓怒火張口說著,卻見襄王劉動冷冷的喝道:「殿前將軍張通擅攔王駕,論罪當殺,念其忠勇,既往不咎,出征!」
「什麼!?「冷漠的態度,冰冷的面容,讓在場眾人無不驚訝。張通更是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之人,那緊拽韁繩的手不覺鬆開,愣在當場。
「哼,太子殿下面前,就容得放肆了麼!」文官之中,一人挺身而出替太子解圍,眾人視之,乃是大臣張郁!
正要離去的劉動看了看時刻準備動作的御林軍,再看看兄長那陰沉的臉色,一拱手道:「張大人有何教本王?」
「陛下不在川中,川中自已太子殿下馬首是瞻,襄王雖得陛下寵信,畢竟也是太子的弟弟,此時此景,不覺得過分麼?」張郁心想無論是地位,年序,你劉動也只是一個娃娃罷了,在長輩面前如此放肆,在禮節之上總是虧的。自己如此說只是依據道理禮儀,不傷及襄王,又可維護太子的面子。
劉動人在馬上微微搖頭歎息,一言不發轉身便走,御林軍不知是否攔截把眼去看太子劉湛。在場之人皆在襄王之下,朝廷三公宿老皆在城中候著,並不適宜遠出到此,這也是太子對於朝中老臣的體恤。
「兄長,你可知道我對有多麼失望!」背對兄長,戰馬佇立,劉動頭也不回的問道。
劉湛瞳孔一縮,對於弟弟的直言不諱甚是尷尬道:「印州之事是為兄的錯,小弟你說得對,兄長做的還不夠。」
「兄長所想,劉動清楚,印州攸關國家根本,此等捨本求末之法,還請兄長切勿再用!」一句警告,三十餘騎揚塵而去,留下太子劉湛神色難看之極的站在群臣之間……
對於繁華的蜀漢來說,印州不過是海外蠻夷而已,雖然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可以與海外互通有無,但仍舊改變不了儒家對於這些「化外之民」的偏見。經濟上仰仗於印州的貿易渠道,政治上則是俯視印州民眾,這是印州在楊戲之後,再無合適州牧的原因之一。
如此財源廣進之地,蜀漢國內的世家大族,乃至販夫走卒,無不想在其中撈取一把,獲得豐厚的利益。因此印州境內代表各大世家,各個利益階層的商賈可謂是無數,魚龍混扎的勢力,也絕不是普通的大臣就能夠治理的。這些商賈不可怕,可怕的是背後撐腰的勢力,管理起來勢必帶有相當的困難。
楊戲身為先主時的大員,到了後主劉禪時期更是剷除黃皓,陳袛的主力選手。那黃皓,陳袛掌控朝政,顛倒黑白。可是劉禪有了楊戲暗中謀劃聯絡,一切皆是有驚無險。
楊文然之權略智計處理印州這種勢力繁雜之地正是游刃有餘,加之其身份地位,任誰在轄內,都不敢有所違抗。
劉動的冷漠誠然是對太子的回敬,但如此直白的態度還是超乎所有人的意料。尤其是最後那句話點得十分透徹,那印州地區是被蜀漢無力從裡到外懾服的,在大漢統治下蒸蒸日上,當地人敬畏蜀漢軍隊還來不及,如何敢劫掠商隊?
敢於動手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外來的海外之人,一種是故弄玄虛掩飾身份的漢人!
做生意還要有一個買進賣出,可劫掠這種沒有本錢的買賣,比任何生意都要暴利!
劉禪在南中長期佈置重兵,就是防範印州有所動亂,畢竟這個地方名聲在外,海外各國不斷湧來,沒有武力保證是不行的。
太子劉湛統攝川中事務,南中和印州也是囊括在內的。明知印州有了騷動,卻把南中的軍隊藉著北伐的由頭使其北上,這可以解釋為支援北伐的決策失誤,也可以解讀成有意為之。
大家都看得出來,那銳氣正盛的襄王是舉國上下最合適調往印州之人,印州若是小亂,可由他人鎮守。但若是苗頭不對,陛下最終的選擇也只有自己親往,或者是襄王南下!
襄王風頭日盛,太子有所忌憚可以理解。但襄王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南中之兵是用來防範印州,保衛蜀漢財路的。你身為監國太子,動用南方的兵力支援北伐,無論是什麼借口,實質上卻是違反了陛下設立這支軍隊的用意。
為了減小感受到的威脅,就用國家的利益去換,這是劉動不理解的地方,也是劉禪氣憤之處!
劉湛本想好生款待小弟,挽回在父皇心中的印象,彰顯自己身為人兄的氣度,可不想被比自己小二三十歲的小弟一番冷眼教訓,如何不怒?
群臣草草散去,劉湛也隨後回城,可這一切都被幾雙眼睛看在眼裡,其中一人竟是襄王劉動身後一名普通的騎兵。
普通的騎兵並不普通,因為此人的身份並不是騎兵,而是襄王劉動府內幕僚之一,艾慈!
「道子,這樣做真的好麼?」襄王劉動冰冷的面容一收,稍有歎息道。
艾慈字道子,此時不過是普通騎兵的裝扮,跟在劉動身後笑道:「太子殿下算計我王一次,我王今番還其一計,有何不好?」
「哎……其實大哥對我很好,我……」劉動想想劉湛方纔的表情,想想那遲遲沒有動作的御林軍,心中一陣刺痛。
艾慈仰首觀天,緩緩的說道:「太子忌憚我王久矣,印州又是棘手之地,我王若不立威,恐怕大禍隨之便到矣。」
一旁的舒璨忍不住道:「道子之意,是怕太子得寸進尺?」
艾慈冷笑道:「當然,事態緩和只會讓太子潛藏暗處,此時鬧翻,我王治理印州之路才會減少阻力。若是在印州出了漏子,我王的軍隊和權利,恐怕就被陛下收回了,太子身旁能人無數,這不過是開端罷了啊!」
「哎……道子所言有理,劉動絕不會做無所事事之輩!只是如此……我與大哥間的誤會,又要如何理清呢?」想想艾慈在一個時辰前攔路的分析,劉動心中一陣陣的發冷。如果艾慈的分析沒錯,自己恐怕正在一步步的墜入大哥設下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