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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登漢家殿 第37章 傷逝(1) 文 / 乾坤不動

    第37章傷逝(1)

    由於劉晨的傷勢要一個月才能復原,武試的對戰環節被劉禪無限期延後。對戰已然沒有了意義,就現在宗室眾人的水準來看,還達不到點到即止的境界。劉禪生怕比武之時再出現傷亡,皇家面子上不好看不說,又顯得沒水準。

    成都兩萬三千名軍士,被董厥帶走了一萬五千人,另一路趕往漢嘉平亂的是龔衡。龔衡是前越巂太守龔祿的弟弟,精通兵法,作戰經驗豐富,被眾臣舉薦。根據眾臣的推測,此次叛亂與南人有關。龔祿當年隨諸葛亮平定南中,不幸戰死。其弟龔衡在越巂生活了很長時間,對於南人十分熟悉,因此群臣才推薦他去。一旦有什麼蛛絲馬跡,龔衡可以第一時間發現。於是劉禪分給龔衡三千人馬去平叛。這樣一來成都的守軍只剩下五千人。

    呼雷闕的成立勢在必行,楊戲認為蜀中豪族林立,連番殺戮雖然立威,可也寒了人心。此時再成立這麼一個監察百官的機構並不恰當。劉禪覺得楊戲言之有理,於是改為培養人才。一個嶄新的機構由上到下,不只需要培養官員,更多的是培養下面執行命令的小吏和士卒。

    閒暇之時劉禪便親自培訓高玩,杜軫,衛繼,文立四人,給他們灌輸後世的思想以及呼雷闕的職責等等。四人都是一時翹楚,劉禪傳輸知識的跨度很大,四人都是先默記在心,回頭慢慢消化。第二天見過劉禪,一一拋出前一天的疑問。四人的提問都很在理,而且符合當今蜀漢的現實狀況,這一點上恰是劉禪缺乏的。劉禪與幾人在一起時間久了,對這個時代的人事物有了更為深刻的認識。

    宮中的役人幾日之內補充完畢,比起黃皓時代要少了近三成的人。可運轉起來的效率卻是高了許多,至此劉禪才看清了郤正的能力。此人平時默不作聲,實際上事無大小都瞞不過他。更難得的是忠君,黃皓拉攏不動,陳袛父子也沒拉攏動。沒有什麼根底,但屢屢免於危難,讓人不得不由衷讚歎。

    看看宮中的人物以郤正資格最老,此番又是出力最多,能力也強。於是升郤正為中常侍,負責處理宮內一應事物。由六百石的秘書令到比兩千石的中常侍,郤正由此步入了蜀漢的核心政權之中。秘書令的位置由之前的秘書郎司馬勝之接任。高玩等四人在宮內時便跟隨郤正處理宮務,在宮外時被劉禪派到各個部門中任職。陳袛被捕後,譙周重新回到朝堂,用自己的影響力與樊建一起穩定朝政。因此二人都得到了劉禪的讚譽。

    關彝,張遵兄弟二人家族本就走得近,只是到了這代兩家都是人丁單薄,所以漸漸遠了。陛下賜二人結為兄弟,彼此摸透了脾氣也就一日好似一日。念念不忘的是劉禪,叫司馬勝之把前朝的賢臣名將後裔整理出一份資料,埋首研究起來。這些人的後代有的只是某地一個小吏而已,要瞭解水平和德行都須派專人前往考察一段時日。

    後世傳頌的五虎上將中關羽張飛的後人已然見識過了。黃忠子嗣早絕。趙雲的兩個兒子趙統,趙廣分別在外地任命,唯有馬超的後人仍然居住在成都。

    斄鄉侯馬承是馬超的獨子,馬超之前的家眷都在冀城被殺。馬承有一個妹妹嫁給了安平王劉理,這麼算起來也是國戚了。對於這個馬承劉禪沒什麼印象,於是找來了郤正等人詢問。

    郤正想了想道:「傳聞斄鄉侯在成都南郊有一處莊子,常年在那裡養馬,不少達官貴人都在斄鄉侯的莊子買馬。」

    劉禪聞言呆若木雞,馬超馬孟起的兒子幾十年來不做官一直養馬?簡直是豈有此理!一看劉禪臉色不對,郤正不慍不火的加了一句道:「傳聞五皇子的馬便是在斄鄉侯莊子裡買的。」

    劉諶當然不知道為什麼父皇召見自己,等到了長樂宮方知是斄鄉侯馬承的事。對於馬承,劉諶也知之甚少說不出什麼,只是偶爾去馬承莊上買馬而已。郤正不說,劉諶也不說,劉禪有些犯愁了。看二人的樣子應該知道些什麼,既然不說一定是有難言之隱。思來想去,這事兒多半和自己有關,否則二人如何不敢說。想到這裡劉禪嘿嘿一笑道:「朕赦你們無罪,但說無妨。若是有所隱瞞,休怪朕不念舊情!」

    聽劉禪這麼說,二人心裡卻是在想,當初馬承辭官是陛下您批准的,怎麼如今問到我們頭上了。伴君如伴虎,這不說肯定罪,說了也不見得有好。偷瞄了一眼劉禪,那一臉正氣似乎在說,我可不是開玩笑,你們掂量著辦。

    劉諶與馬承頗有幾分交情,唯恐郤正說得過於直白使父皇降罪馬承,於是搶先開口。事情其實很簡單,馬超幾次爭霸天下,對抗曹操都以失敗告終。家中的男女老幼因為來不及救援,都被敵人殺死,只有從弟馬岱跟隨,兄弟二人相依為命。等到投靠了劉備才算是安頓下來。常年征戰,家族的慘劇讓馬超變了許多。馬超認為自己在蜀中也只能算是客居異鄉。因此心中戒備,少與人來往,謹小慎微的過日子,唯恐再遭遇什麼不測。

    當時蜀中的治中從事彭羕曾經得罪劉璋,做為犯人被流放川中。結識劉備之後每項工作都能讓劉備稱心如意,因此破格提拔為治中從事。從一介囚徒到一州大員,將當初高高在上的益州人士踩在腳下,彭羕開始變得囂張起來。群臣多有不滿諸葛亮也向劉備進言,劉備觀察了一段時日,發現確實如眾人所說於是尋個過錯將其貶做陽江太守。

    彭羕心高志廣,見自己被外放非常的不滿。於是找到了馬超,二人談話間說起了外放江陽之事。彭羕對馬超說:「卿為其外,我為其內,天下不足定也。」馬超沒有接話,等到送走了彭羕,便連夜將此事奏給了劉備。彭羕因此獲罪,可馬超少了一個朋友也更加的寂寞。最終在四十七歲的時候鬱鬱而終。臨死之時上疏說:「臣一家二百多人,都被曹操殺了;只剩下從弟馬岱可以繼承家族血脈,我把他托付給陛下,其他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由劉備的角度看,馬超雖然投靠了自己,可更多的成分是因為蜀魏的對立,而不是對自己的效忠。與其說是劉備的下屬,不如說是走投無路在劉備勢力棲身的一隻猛虎。因此馬超雖然官位做的非常高,但始終沒什麼領軍的機會,更不得重用。

    傳到了馬承這一代,比父親看的更開。索性不做官不理事,樂得逍遙自在。本體劉禪也沒有強留的意願,也就准奏了。於是馬承只保留了家族的爵位,在成都近郊開起了馬場。劉諶說得委婉,劉禪聽得卻是明白。想了一想決定還是派人去試試。若馬承有真材實料便拉回朝中;若是平常人等此事也就罷了。

    當晚在寢宮之中張皇后見陛下神情悲哀,連連歎氣,便在劉禪身後抱住劉禪。

    「陛下這是這麼了?」

    聽到妻子幽幽的聲音劉禪長歎一聲沒有說話,緊緊抓住摟在自己腰間的纖纖玉手不停的摩挲。張皇后依偎在劉禪背上,撒嬌道:「陛下莫不是嫌棄臣妾,想念別人了。」

    劉禪聞言呵呵一笑道:「朕心裡想著別人,怎會在此呢?」

    「那可說不定,陛下面帶愁容,一定是臣妾惹到陛下了。」張皇后兩步鑽到劉禪懷中,抬眼望著劉禪。

    劉禪低頭看著愛妻的一雙美目如同盈盈秋水,讓人沉浸其中不可自拔。凝視了一會兒,劉禪開口道:「四郡平叛至今未有消息,朕寢食難安啊。」

    雖是初夏時分可武陽城中一片蕭殺景象,家家戶戶門窗緊閉,不敢出門。街道之上除了往來巡邏的蠻兵,便是野貓野狗穿街過巷。幾天前太守府被攻破,武陽太守費彥慘死在蠻人的刀斧之下。此處的蠻人沒有為難城中的百姓,可百姓見平時都很溫和的蠻人如今一個個橫眉豎目,打心底感到害怕。

    蠻人遷入川中居住,本來是分佈各郡的,如今武陽城內聚集的蠻人已經有了五六萬之多。無論男女老少都是披一塊甲冑,拿著武器編入隊列。太守府那邊被殺的漢軍足有二三百人,只是這個就足以使漢民們擔憂不已了。一直等到閻宇在犍為郡內調集了八千多人駐紮城外,城中的蠻人數量才不在增加。可外面的蜀軍不進攻,蠻軍佔領了武陽後也沒了下一步的動作。

    閻宇很是鬱悶,自從擔任庲降都督以後,對於南中地區的治理雖然趕不上之前的馬忠,張疑,但也是平平穩穩沒什麼過錯。年初之時東吳荊州守將施績送信入蜀,請蜀軍增加巴丘的守衛力量,協助東吳守護荊州。閻宇奉命帶著五千蠻軍前往,並未覺得這蠻人有何反常。約定期滿,剛剛回到南中,便接到了陛下的命令。遷移到川中的蠻人並沒有形成較大的利益集團——這也是朝廷有意所為,所以閻宇打算逐一的進行安撫,然後登記造冊加入國戶之中。

    誰會想到前面幾族蠻人都是點頭稱善,到了武陽這裡竟然已經聚集了數十族的蠻人,其中一定有蹊蹺。閻宇和眾族長談了數日皆無成效,蠻人對於要將自己所得中抽出部分上繳國家很是不滿。心中提防著,工作不能耽誤,抱著這樣的心態又過了一天,終於讓閻宇發現了馬腳。城內不僅是蠻人越來越多,費彥的親兵在城門查出了數輛裝載武器的大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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