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磨刀（一）
潮河並不是一個非常發達的城市，雖然這幾年它的發展速度比其周邊的城市要快上一點，但是這或多或少要歸功於它本身單薄的底子。
有很多人說，想要看清一個國家的實力非常簡單，看這個國家的體育實力也就夠了。
這句話多少是有點道理的。
同樣，一個城市的實力也可以由這個城市的體育實力影射出來，進一步來講，這個城市的體育實力也能夠用整個城市的綜合能力來反映。
於是可以這樣說：潮河，沒有體育實力！
賈老頭一直很想否定這句話，但是，這句話卻是對的！
潮河市體育局有著絕對完備的訓練設施，但是運動員卻屈指可數。
這種培養是需要時間的，每兩年一屆的z省運動會，潮河往往都是臨時召集的一批半職業的運動員，隨便填報幾個項目就算是過去了。
因為沒有一定時間的積累，這種硬資源根本不可能達到足夠的標準。
另一方面，這種培養也同樣是需要資金的，將一群人攬在體育局的範圍下，必然意味著一筆又一筆錢的支出。
而最終的結果往往也只是比往常都那麼一兩塊無關緊要的獎牌而已，z省首府h市會毫無懸念地掠奪掉大部分的獎牌，然後再讓其他幾個較發達的城市分割掉剩下的那些。
對中等發達的城市潮河來說，可能花費掉整個體育局的資金也沒有辦法多拿一塊獎牌，因為各個方面都與那些老牌城市相差得太遠了。
於是，潮河體育局的陳局長寧可長期空置著各種資源也不願意下大力氣培養哪怕是一名職業的運動員。
也只有在一些大型賽事舉辦的時候，潮河的專業訓練場上才會出現不多的十幾二十個人影。
實際上，不僅是潮河，其他那幾個中等發達的城市也都是這樣一種狀況。
從田徑場一路過來的賈老頭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籃球場，搖了搖頭，轉身向他的器材室走了過去。
林晨若正在竊笑，如果是秦遷之在這麼笑的話，羅吾龍一定會非常直接地用「『淫』蕩」這一個詞來形容他。
此刻，康明正將一份文件從書架上取下來，而他奇怪得厲害的眼神卻一直都盯在笑得像只小狐狸的林晨若身上。
「尾巴翹起來了！」肯定有很多人都不會相信，這句話是出自康明的口中。
「啊？」林晨若這才發現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小小地吐了吐淡紅色的舌頭，林晨若以閃點般的速度奔回了自己小小的辦公室。
「怎麼今天所有的人都好像得了病一樣？」康明嘀咕了一句，他不會發現，在一個月前他也是絕對不會說出這樣一句話的。
「他們也快碰上了吧？」林晨若獨自揣測著：「不知道那小子要什麼時候才會灰溜溜地來找我，哼，每次在我面前都裝得好像比我還要大一樣，讓你吃次苦頭試試！」
一陣風突然從窗外飄過，什麼都沒有吹走。
但是當康明的目光掠過桌邊的一張紙的時候，他知道，07年的潮河高中聯賽的冠軍幾乎已經決定了。
同一時間，全潮河的高中有無數的人在談論著申俊毅由於意外情況將不能夠參加總決賽的消息。
這一刻，風雲似乎一下子就有了歸屬。
賈老頭從一年前開始掌管一整個訓練中心的器材室，沒有人知道這個其貌不揚的賈老頭的來歷，似乎在前一任下課後，他突然就冒出來，然後直接站了上去。但是在這個有些佝僂的老頭指著陳局長的鼻子痛罵了一頓之後，再也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大聲說一句話。
因為在臭罵之中，那個平時威勢嚇人的陳大局長只敢低頭認錯，連回下嘴的動作都沒有。
賈老頭一罵成名！
然後所有人就吃到了苦頭，賈老頭不如其名，一點都不「假」！
幾乎每一個去借器材的人都曾有兩手空空跑回來的經歷，他們都表示在賈老頭手下被百般刁難，器材根本就借不到。
於是就只有找陳局長出面，但是一次兩次後，陳大局長再也不管了，只留下了一句話：「萬萬不能惹怒了他老人家！」
再然後，日子還是一樣過，只是有的時候，教練的上級都出動了還是不管用。
好在，訓練中心難得有那麼幾天是有人訓練的。
不過，在一個月前，這個問題總算是有了新的突破，身為主教練助理的林晨若憑借她可愛的外表以及一口甜甜的「爺爺」，成功「征服」了賈老頭，在有林晨若在場的時候，關於器材的問題總是好說得多。
「沒有我，他肯定是什麼都借不到的！」林晨若笑容越來越濃了。
「這樹可真多啊，一個體育局，種這麼多樹幹什麼？」在走錯了兩條路後，張彥唯由衷地發出了這樣的感歎。
他當然不會知道，這一片地方在十年前全都是濃郁的樹林，包括籃球館，也同樣囊括在那個範圍裡。
再轉過一個彎，張彥唯終於看到了那棟白色的大房子。
「其實也不遠啊！要會走的話也只有三個彎而已。」張彥唯回頭看了看，將開始走過的道路又記了一遍，這才走上前去。
整個器材室只有賈老頭一個人，實際上當然還是有其他工作人員的，只是在這種「淡季」會只有賈老頭一個工作人員而已。
張彥唯走了上去，非常平和地說：「老伯伯，我想要借一個籃球！」
一直在桌上寫寫畫畫的賈老頭慢慢地抬起頭來，用一種冷淡的語氣說：「身份卡片！」
「身份卡片？」張彥唯愣了一剎那，然後才想起那張被自己隨手放在515室床上的過塑卡。
「那個，不好意思，我沒有帶在身上，可以先借我一個嗎？」張彥唯有些歉然地說。
「如果你是我，你會借麼？」賈老頭說話的語氣還是一樣冷淡。
張彥唯聳了聳肩，轉身離開了，其實他想說的是：「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會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