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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344章 文 / 寞染

    第344章

    尚書軒的語氣,四平八穩。

    可是,他的眸子,卻怒氣勃發。

    駱香憐用手握住了尚書軒:「別氣惱了,這只是一個意外。」

    「是,但是本來我可以控制住這個意外。董家琪,我還是手軟了。」

    駱香憐輕笑了一聲:「那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是你負她……」

    「我和她,根本談不上誰負誰的問題,這不過是一張協議,而她不想遵守罷了。」尚書軒不承認對董家琪需要承擔什麼額外的責任。

    但是,由於曾經有過的婚約,他承認,自己是手軟了。

    心慈手軟的結果,就是讓駱香憐受傷。

    「好好兒的,怎麼會忽然吐血呢?是不是因為我太著急的原因?」駱香憐還是覺得不可思議,自己的身體,至少不是林黛玉型的吧?

    「可能吧,別急,你會沒事的。」尚書軒抱著她的肩安慰,「明天我們再去醫院檢查一下,如果腦袋裡的腫塊因此又增大的話……我想考慮湯姆斯教授的手術方案。」

    「可是,腫塊脹大,手術不是更難嗎?」駱香憐疑惑。

    尚書軒搖頭:「一般來說是這樣,但是以湯姆斯教授的水準,這一點點尺寸,不會構成他手術的難度。」

    「那……」

    「我幫你把浴巾拿掉,不然你會不舒服。」尚書軒不打算再討論下去,因為他的心,也是慌亂的。

    「哦。」駱香憐感激他的體貼,伸手拿過放在床頭的棉質睡衣。

    「今天你累了,睡吧。」尚書軒替她掖好被子。

    「嗯。」駱香憐答應了一聲,眼睛看著尚書軒,卻沒有說話。

    「要我陪你嗎?」

    駱香憐紅了臉,卻仍然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一刻,她迫切地想要他的陪伴。

    她害怕自己閉上眼睛,會再也醒不來。

    可是,她沒有把自己的擔憂告訴尚書軒。

    頭暈得厲害,喉嚨裡彷彿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駱香憐努力對自己進行催眠,把腦袋湊近了尚書軒的胸膛,他的心跳,就是最好的催眠曲。

    尚書軒看著她蒼白的面容,眉心蹙得越來越緊。

    看來,湯姆斯教授的方案雖然有風險,也不得不接受。

    他的胳膊把駱香憐的身子,緊緊地收在自己的懷裡。

    是婚禮的籌備,讓駱香憐太費心機了嗎?還是僅僅因為董家琪的綁架,惡化了駱香憐的健康?

    是他的錯,因為那一點點的心軟手軟,卻把駱香憐推到了這樣的處境……董家琪,誠如曾啟梅說的,把她送進牢房,是太便宜了她。

    好吧,既然已經把她交給了警察,他不能再把她弄回來。但是,在牢裡特意「關照」一下,卻是可以的。

    駱香憐彷彿睡著了,在他起身進書房的時候,她的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卻仍然沒有動。

    經歷了太多的事,縱然身體上已經疲倦到了極處,可是思想卻總是不肯放過她。

    她沒有什麼醫學知識,但是,至少她也知道,吐血不是什麼好現象。

    尚書軒的擔憂,從他胳膊上的力度,就可以完全感知出來。

    她想,並不是因為一時的急怒攻心,才導致她口鼻溢血。也許,根源還在於腦袋裡的那個腫塊。

    只是不知道,劉綰是不是也有類似的狀況。

    尚書軒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在走出房間以後,立刻就用電話聯繫了回到英國的劉綰。

    「香憐怎麼了?」劉綰失聲驚呼,「不,我沒有這麼嚴重過。她……不會有事吧,老天,我不該離開的!」

    「我知道了,會打電話給湯姆斯教授求證的。」尚書軒沉吟著,沒有把綁架的真相說出來。

    「過兩天,我就回來。」劉綰急急地說,「你……要好好照顧她。」

    「放心,我一定會把她當成自己的生命一樣。」尚書軒淡淡地回答著,收了線。

    坐在書桌前,看著蒼茫的夜色下,暗沉沉的山體,心被揪成了一團。

    沒有前車可鑒的病例,會讓每一位醫生都感到棘手。

    伍思明聽了尚書軒的話,一邊聯繫湯姆斯教授,一邊安慰:「我想,也許不是什麼壞事,你明天就帶香憐來這裡詳細檢查一下吧!」

    「好。」

    尚書軒只能答應,雖然駱香憐吐血,絕對算不上什麼好事。

    雪還沒有完全融化,背陽的一邊,還是大雪壓青松。壓得……尚書軒的心裡,也沉甸甸的。

    月光隱約,無色無形的死寂,在蒼白的景色間瀰散開來,連鋪著薄血的地面,都泛出了一層令人心悸的淡藍色。

    尚書軒的眼前,還是出現著地磚上一朵一朵的紅艷,彷彿熊熊地盛開在心裡。

    如果是那個腫塊,無論怎麼壓迫神經,都不可能導致口腔溢血。

    尚書軒心裡完全沒有底,只能再一次接通了伍思明。

    電話那頭,傳來辟里啪啦的鍵盤敲擊聲,看來伍思明也在努力地查閱著相關的資料。

    「我看到在美國森爾金醫院,在五十年前有一個舊的檔案裡,曾經有一位病人被診為腦腫瘤,也出現過這種現象。」伍思明匆匆忙忙地說,「你等等,我把這份資料傳給你,你看看症狀是不是和駱香憐相似。」

    「好。」尚書軒提著一顆心答應。

    看著資料裡的掃瞄圖片一張張地顯示,病人的症狀被描述得相當具體。

    「是湯姆斯教授傳給你的?」伍思明應該還不至於神通廣大至拿到美國醫院的絕密資料。

    「嗯,在半個小時前才傳給我,我比較了一下駱香憐的數據,有一點相似之處,但又不完全相同。可以肯定的,是駱香憐遠沒有那個患者嚴重。」

    尚書軒凝神對比,確實,患者的情況,比駱香憐更不樂觀。

    在後期,間隙性的吐血,嚴重地加速了她身體各項器官的老化。

    「書軒,你也不要太著急,現在的醫療條件和水平,比五十年前的進步,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在五十年前是絕症,在今天未必就是一籌莫展。湯姆斯教授建議手術,你不妨再慎重考慮一下。」

    「好,我……會考慮的。」尚書軒苦澀地說。

    也不知道在書房裡一個人發了多久的呆,尚書軒才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房間。

    駱香憐已經睡得很熟,兩隻胳膊放在被子的外面。

    尚書軒替她把手臂放進被窩,駱香憐卻彷彿吃了一驚,立刻睜開了眼睛。

    大雪把天色映得很亮,完全不像是深更半夜。

    駱香憐眸子裡的一驚一震,讓尚書軒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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