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腦袋很痛,讓她一眼看過去,地動山搖了似的暈眩。費了很多力氣,才能勉強站穩身形。
一束車燈打過來,尚書軒才恍然醒悟似的,一拉她的胳膊:「回去再好好算賬!」
駱香憐被他拽得一個踉蹌,直接跌撞到了他的懷裡。
「現在來玩投懷送抱的這一套,不嫌太晚了嗎?」他的聲音,冷得沒有絲毫溫度。
她的鼻子,被撞得有些酸,一時沒有能夠忍住,淚花便在眼眶裡洇了開來。
尚書軒卻毫無憐香惜玉的心腸,莽撞地把她又拽進了電梯。駱香憐立足不穩,在他剛放開手的時候,就撞上了電梯的壁板,頓時眼睛前面,又冒出了無數的小星星。
她上輩子倒了什麼霉,才會在無意之中惹到了尚書軒!
駱香憐用手背抹了一下奪眶而出的淚,低著頭看自己的腳尖。好在尚書軒大概也在自己的悶氣之中,根本無瑕理會。
電梯剛到樓層,尚書軒故技重施,拽著她大步流星地往家門口走。駱香憐穿著細細的高跟鞋,要緊走兩步,才不至於被他拖倒。
合上大門,那股被壓抑的怒氣,又重重疊疊地湧向了駱香憐。
「只要你是你的情人一天,就不許再作別的男人勾勾搭搭!作為我的情人,就是你應該遵守的第一條守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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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香憐的全部心神,還在拚命地阻止自己想要噴薄而出的淚意,就覺得他欺身上前,指節堅硬的手,掐住了她的下巴,猛地向上抬起。
下頜被這樣的動作狠命地本捏,痛得像要立刻裂開來似的。重心一個不穩,就朝面前的大理石地面栽住。好歹還記得前次的教訓,想要用手撐住地,一隻手卻把她拎了起來。
她還沒有想明白,要不要因此對他表示感謝,就接觸到他惡狠狠的目光。
「再讓我看到你和田梓見面……哼!」
說著,手一甩,把駱香憐扔到了沙發上,頭也不回地進了書房。
駱香憐昏頭昏腦,聽到書房門被碰上的聲音,似乎仍然帶著怒氣。
那個最應該憤怒的人,應該是自己吧?
駱香憐自嘲地想著,站起身來,大概因為起得過猛,而又跌坐了回去。
看來,這種養尊處優的生活,確實不適合自己。每天的晨跑,因為搬到了尚書軒的公寓,而再也沒有可能堅持。
一時之間,也懶得動彈。手指撫上了自己的頰,尚書軒用的力相當大,也許明天就會出現五條指印……讓她怎麼去見人?
把頭靠在沙發背上,眼淚怔怔地往下流,卻死命地咬住了唇,不肯發出一點聲音。
雖然明知道尚書軒在書房裡,什麼也不可能聽得見。
已經記不清,自己在打工的時候,遭受過多少場的難堪。
那間小小的便利店裡,有最最挑剔難纏的顧客;那個學校旁邊的快餐店裡,有最會罵街的家庭主婦;在她和某個學長走得相當近時,還有他的紅粉知己冷嘲熱諷……
可是,從來沒有誰,直接一巴掌甩向她的臉。
臉上,其實已經不再像開始的時候那麼痛。
可是心臟,卻如被針尖戳著一般,越痛越烈。
這一夜,睡得很不好。
以為被自己遺忘的一幕又一幕,像放電影似的,在自己的夢裡依次出現。
早上醒來,頭痛欲裂,發現自己還維持著昨夜的姿勢,一手作枕地睡在沙發上。只是身上多了一條毛毯,卻仍然無法擋住襲人的寒意。
站起來跺了跺腳,迷迷糊糊地走進房間,才發現尚書軒睡在自己的床上,頓時進退維谷。
「起來了?」尚書軒睜開眼睛,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駱香憐怔怔地應了一聲,走進浴室,鏡子裡那張略帶緋紅的臉,提醒了她昨天那一場疾風暴雨般的折辱,並是不一場夢。
頰上有些微腫,駱香憐用冷水輕敷,仍然還殘留著痕跡。整個人看起來,像足了一個棄婦。只能用粉細細遮掩,平常三分鐘就搞定的行頭,這個早上卻足足用去了一個小時。
而尚書軒,反常地保持沉默,甚至沒有催促一個字。
駱香憐剛走出來,尚書軒就平淡無波地說:「我們出去吃早餐。」
那間茶樓,座落在一條巷子裡,上座率居然不低。果然應了那句,酒深不怕巷子深的老話。
甚至沒有徵求駱香憐的意見,尚書軒就點了一桌的點心。
主食端上來,是皮蛋瘦肉粥,這是駱香憐青睞的一款粥。
她的早餐,一向是豆漿油條。偶爾的雞蛋煎餅,基本上是在拿到全勤獎以後,難得地自我犒勞。
面對著尚書軒從容的就餐儀態,駱香憐也只能對昨天那場風暴,自認倒霉。
「咦,你的臉上,怎麼回事?」張眉很驚訝地問,似乎有著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不小心撞到的。」駱香憐悶悶地回答。
「你……是被尚總的情婦找上門來了?怎麼沒有用冰敷嗎?」張眉卻立刻老到地看出了門道,讓駱香憐懷疑,她是不是曾經遭受過這些。
她該怎麼解釋,事實正好相反,是自己的未婚夫找上門來,而不是尚書軒的?
動了動嘴唇,最後只能避而不答。
張眉卻像是很理解了似的,一邊指點著文件的分類,一邊還不忘提醒兩句:「既然跟了尚書軒,這些事就難免了。」
駱香憐把精神都放在公事上,連吃飯都隨意買了一個便當。實在不敢走進員工餐廳,怕被人指著脊樑骨作為談資。
雖然一份便當要九塊錢……有點心疼,所以連湯帶飯米粒,吃得涓滴不剩。張眉瞪著眼睛看她的好胃口,又懷疑地看了看她瘦削的身板。
因為忙得手腳不停,倒並不覺得時間難捱。反倒是張眉下了班走了,駱香憐獨自留在秘書室,連心情也跟著窗口暗淡下來的光線,黯淡了下來。
一邊裝模作樣地在電腦裡錄入著相關的數據,一邊卻努力梳理著她和尚書軒的關係。
想來想去,也沒想出來為什麼自己會成了他的獵物。
如果說自己稱得上眉清目秀,他大概連什麼樣的傾城絕色,都見了不少。若論性格,實在也稱不上溫柔恭順。
唯一的可能,大概就是他大總裁吃膩了山珍海味,如今來一頓青菜蘿蔔,調調口味。
就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調完了味,開恩讓自己走人……
內線電話響起來的時候,駱香憐還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看了一下電腦上的時候,原來已經是過了七點,怪不得光線暗得連手邊的數字都矇混不清。
瞪著那個電話機,有好長一段時間,她沒敢伸出手去。
終於深吸了一口氣,伸出手的時候,聽筒裡卻只剩下了「嘟嘟嘟」忙音。
「電話打了這麼久都不知道接,你這個秘書是怎麼當的!」站在門口的尚書軒,高大得幾乎頭頂可以觸到門的頂端,駱香憐覺得自己的意識都有些矇混不清起來。
「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駱香憐勉強為自己辯解。
「你別忘了,八小時工作時間是我的專屬秘書,八小時以外的時間,也全部都是我的。另一種身份,不用我無時不刻地提醒你吧?」
駱香憐恨恨地瞪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真是一步錯,步步錯。自己落到了他的手裡,就像是孫悟空跌入了如來佛的掌心,怎麼撲騰,都逃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