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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159章 海市蜃樓(1) 文 / 念秦

    第159章海市蜃樓(1)

    如果不是親眼見過卡爾族被屠殺的場景,殺了他,他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淡薄如仙,高雅潔淨,如同神明般的男子,會是那樣一個可憎可恨的劊子手!

    卡嚓,當他用力推開楚澈的那瞬,軒兒手中的骨刺,幾乎是同時刺進龍陽君的手臂,像是條件反射般迅速,根本沒有經過大腦的思考加工。

    「小軒軒,你……?」龍陽君緊捂著受傷的左臂,一臉難過的表情,難以置信的望著她。他是為了她的安全,才會想要推開楚澈,可結果卻……

    「抱歉……」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沒事……」唇邊勾出一抹難奈的苦笑,仿若卡布奇諾失散的泡沫。

    「現在如何逃出陵寢最關鍵,其餘問題待會兒再說。」軒兒偏過頭,含糊其辭的搪塞,尷尬的將骨刺收回袖中。剛剛那一瞬,是身體的反射性動作,她察覺時,骨刺已經刺進了龍陽君的手臂。

    說話的時候,楚澈已然走到了前面,一柄幽寒的利劍配在腰間,仿若一張,將他整個人牢牢罩在其中,保護其不受半點傷害。不知怎的,這把劍給軒兒一種就像是置身於四面銀鏡的房間內,被扒光了衣服。所有的一切,都毫無保留的被人窺視的一乾二淨,很變態的感覺。

    是錯覺嗎?還是,僅僅是她想多了?

    「這是你畫的?」清瘦的身軀半蹲,盯著軒兒剛剛所畫秦始皇陵寢地形圖,俊雅的眉頭,微微的蹙起。

    「你為何能夠整個陵寢最終的地形圖,就算是設計主持這座陵寢者,也只能依據整座山形走勢,而一步步的修改原有的構造圖形。」

    「那是因為……」

    那雙藍的透亮的眸,猶如鋪天蓋地的蔚藍海水傾湧,將她原有的措辭,沖的七零八碎。

    脊背硬生生竄出了涼意,他的口氣,到底是……難不成,他還記得自己?軒兒暗暗為這個大膽的想法兒驚詫,不,不對,如果他還保存與自己的記憶,那麼,他的口吻,為何如此的陌生?

    「怎麼了,我問的問題無法回答嗎?」楚澈漂亮的藍眸細瞇,帶著一絲危險的味道,讓人無法看出,其中究竟隱藏了何種情緒。

    「沒有,我只是……」袖中長而鋒利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沁出細密的血珠,微微發疼。

    「不要再逼問她了!楚澈,倒是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龍陽君厲聲打斷他未說出口的話,全無半分初見時的瀟灑不羈,更多的是一種強烈的敵意。

    「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楚澈自動過濾龍陽君的質問,湛藍色的眸子盯著軒兒,如同晶亮的琉璃,無端的封存了她心中所有的疑問。

    「那確是我所畫的陵寢平面圖,不過,只是殘缺的一部分,並不完整。如果沒有預估錯的話,想要從這個殉葬坑出去的唯一通道,就是這具棺槨。」軒兒企圖轉移話題,將注意力引到眼前這具華麗的棺槨上,那些繁複而綺麗的花紋,隱隱約約,一股不祥的預感從脊背湧出。

    仿若即將要打開的是傳說中的潘多拉魔盒,不知道,裡面究竟會深藏著怎樣的災難。

    「你還未回答完整。」

    「我不是你的交易者!」軒兒陡然提高音調,臉上寫滿了慍怒,心底的那一線期盼就像漂浮空中的氣泡般,轟然間粉碎無影。

    能夠突然的出現救她,在這個可怕的陵寢內,除了鬼怪,人,怎麼可能辦得到?再加上,那對湛藍色的眸子裡,此時,寫滿了戲謔。

    「魔尊,你玩夠了吧?!」

    「韓軒兒,你還是一樣缺乏樂趣。」

    「我說過,不准你再變成他的模樣!那場交易,已經結束了……」該死的魔尊,搞什麼鬼?剛剛她只是試探性的拋出一些訊息,沒想到,居然真的是他?

    軒兒隱於袖中的骨刺暗暗握緊,雖然很清楚根本無法傷他分毫。可如果這麼緊要的時候,這該死的魔頭又提出要做什麼狗屁交易的話,她一定會讓他腦袋開花!

    「不用這麼緊張,若不是那廝的思念作怪,本尊才不會出現在這,隨手撿了你這女人的命。」魔尊懶洋洋的瞥了她一眼,語調含著濃濃的嘲諷。

    最初的交易,只是為了他所崇尚的美學。交易的對象越痛苦,他獲得的樂趣就越多,誰料,佔用了楚澈的肉身過度,他自身亦受了那股強烈的思念所染,這個叫韓軒兒的女人難受,他也跟著難受,一舉一動,皆受其影響。

    「既然如此,那你馬上滾蛋,離開我的視線!」軒兒一想到這個披著人皮的惡魔,一而再,再而三的變化成楚澈的模樣,一次又一次的欺騙,就恨不得在他身上用骨刺扎出九千九百九十九個血洞。前提,他有血可流的話。

    「韓軒兒,你現在對我說的每一句話,可都會原封不動的傳到那廝的耳朵裡。呵,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本尊臨時改變主意了,楚澈那廝,沒有忘記你。」

    「什麼?」

    水眸陡然睜大如乒乓球般大小,軒兒怔然的望著那張熟悉的臉,無意識的後退一步,腳下一個踩空,幸得龍陽君眼疾手快,及時的拉住她。

    「當時本尊問過你的心,忘記誰會讓你最痛苦,你就會忘了誰。沒想到,你最害怕忘掉的,卻不是楚澈那廝,害的本尊只好臨時換角挽回一點點遊戲的樂趣。」魔尊擺出一臉無奈的表情,看著軒兒的驚慌失措,感到繁盛的快意,如同一口飲下珍藏已久的佳釀,烈酒滑過吼道,直抵心肺。

    「胡說,你胡說,你胡說——!!」

    「本尊胡說?」魔尊眼眸略瞇,唇角彎成狡黠的月牙狀,彷彿她剛剛說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笑話,誇張的足以將天也給捅出個大窟窿。

    「惡魔的美學,欺騙源源沒有真實來的殘忍有趣,不過比起自欺欺人,韓軒兒,這一點本尊不得不佩服你。」

    「閉嘴!」軒兒憤怒的瞪著他,水眸之中有如烏雲詭譎,呼嘯翻湧,源源的殺意充斥在狹小的殉葬坑內。

    「你也會害怕?你不是像塊鋼鐵一樣,無論遭受任何風吹雨打都不會受到半分干擾,哪怕快要跑到全身血管爆炸,也拚命死撐,女人,你在害怕?你在痛苦?你在擔心我所說的一切會對楚澈造成傷害?」

    「閉嘴,閉嘴——!!」

    陰白的骨刺如最凌厲的閃電,呼嘯著直戳其眉心,好似一匹脫韁怒奔的野馬。可面對那張心疼過無數次的臉,喉骨仿若萬針扎進,握著骨刺的手攥出了鮮血,疼的秀眉緊蹙。她,還是下不去手。

    「不敢刺?刺啊,殺啊,反正你心裡對他從來就不在乎,刺下去啊……」魔尊蠱惑的語調猶如一杯甘醇的三色雞尾酒,漫著摧毀一切的馥郁芬芳。

    「夠了!不要再逼她了!」龍陽君衝上來,還未來得及靠近,無形之中就被一股淡藍色的罡氣彈飛出去,狠狠的撞在牆壁上,狼狽的跌倒在地。該死,那究竟是什麼怪物?

    「韓軒兒,看吧,你在害怕,不然,你的肩膀怎麼抖的這麼厲害?」此時此刻,他早已對軒兒潛意識的神經系統施加了誘導,擾亂她向來清晰迅捷的思維。望著她靠著殘存的意志力,拚命克制著劇烈顫抖的雙肩,雪白的小臉那止不住痛苦的表情,令他的心情,莫名愉悅的同時,更添了一絲煩躁。

    難不成,又是楚澈那廝對這女人的思念在作怪?

    「既然這麼怕,就向本尊臣服,來吧,交易吧,最後的契約,讓你消除所有的恐懼,不再害怕,功力比先前更增千倍,如何?」大把大把的拋出誘惑的砝碼,她的水眸,微微牽引出一絲複雜的光芒。

    「我需要付出什麼?軒兒的口氣冷得骨髓像是萬把冰刀插進,血液隨之凍僵成冰,一寸寸的刺入心肺。

    「很簡單,了結本尊的永恆。殺人,於你而言,不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嗎?」魔尊笑得詭異非常,以為軒兒一步步走進了他精心規劃好的陷阱。惡魔最終最盛大的美學,自然,非死亡莫屬。

    「在那之前,你說我害怕?是什麼意思?」軒兒冷淡的看著他妖冶的笑,為何偏偏是那張臉,令她只覺得像個孩子的壞笑,根本與奸詐掛不起邊來。可那抹笑容,確實奸詐的令她骨髓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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