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奴隸王后(2)
「從現在起,你是孤王的奴,沒有孤王的准許,就算是死,也不行!」
聞言,軒兒瞬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繞了一圈,還是這句話,他的腦子,是由一根神經組成的嗎?
「大王,請恕老臣多言,此女,確為軒王后無疑。鳳令,乃當初大王親手賜予王后娘娘的。龍符,只怕是大王交託給王后娘娘先行保管的才對。今日王后娘娘不懼艱險,救駕及時,解了雍城之危,老臣心中無限感激。」呂不韋站出來,慷慨激昂的叩謝道。
見他那張國字臉上一臉感激的表情,軒兒心中暗暗冷笑,呂不韋一席話,真可謂是一石二鳥。
其一,龍符是證明秦國大王身份的重要證物,他推測龍符乃嬴政交託於自己保管,只怕是看出了端倪,好為嬴政找個台階下。其二,對自己明褒暗貶,光是救駕及時四個字,便足以引發嬴政的疑竇。
緊扣住她下頜的五指不覺鬆開,嬴政黑眸驟縮,掩飾不住的驚詫被他小心的隱藏起來,沒露出半分真正的情緒。他的表情依舊是冷冷的,眼角的餘光掃視大臣們臉上的表情,繼而判斷出呂不韋確實沒有說謊。可明明他今日是第一次見這女人,連她叫什麼都不知道,哪來的軒王后?
面對著嬴政疑慮探究的眸光,那對漆黑的瞳冷寒如冰,沒有絲毫的溫度,軒兒只覺得脊背生出陣陣刺骨的陰涼,仿若無數條血蛭吸附在心脈處那般。此時此刻,她才發現曾經的山盟海誓是多麼的愚蠢而脆弱,當所有的回憶都不再了,一切,也都跟著消失。
難過嗎?還是失望,亦或者,什麼都不是。
軒兒淡笑著,沉默著將手中的龍符鳳令交到他的手中,瘖啞道。
「結束了……」好似靜靜的風淌過,將她無奈的表情,一下子吹淡了。或許,自己還是不適合留在他身邊。
「誰准許你離開?」嬴政猛的一把扣住軒兒纖弱的手腕,握的是那麼用力,仿似她如那半透明的皓雪般,片刻便會消失不見,尋不著蹤跡。
「秦王陛下,您真的一點都沒變,很可惜,我變了。」若換了從前,她勢必會毫不猶豫的打出骨刺直刺其喉骨,狠狠的威脅,笑容妖異而狂肆。現在,她任由他握的手骨撕裂的疼,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
沒有憤怒,沒有難過,沒有悲傷,淡淡的,好像午夜盛開的白色依米花,簡單的香氣,簡單的味道,卻令人,無端端的徘徊,流連難忘。
「既然你是孤王的後,自然屬於孤王,沒有孤王的准許,私自離開,孤王可以讓你永遠都無法再移動半步!」嬴政冷冷的低喝威脅道,是看錯了,還是原本就是如此,她看不出半分情緒的臉,好似有萬千話語要說。變了?什麼變了?
「還是這樣,還是這樣……雖然很想忍,不過,這樣的你真的讓我很倒胃口!放手!」軒兒忽的手骨一縮,反扣其手腕,用力向內一扯,再猛的一推,清晰的骨節脫臼聲聳進在場每一個大臣的耳膜,他們還沒來得及驚叫,軒兒對準嬴政腰間一記狠掌,右腳毫不客氣的勾拉,身子飛快的下蹲,雙手使勁抓住他的衣領,只見空中一道漂亮的弧線掠過。
匡啷一聲響,嬴政被當做包袱袋子般狠狠的摔在地上,完美的過肩摔,令他疼的俊眉緊蹙成峰。
那一系列繁瑣的動作不過眨眼,快到他想阻擋也已經來不及了,妄圖與她靠力氣一較高下,誰知她竟借力使力,使得他承受的震痛是原先的雙倍。
嬴政吃疼的站起身,欲要好好教訓軒兒一番,誰料她突然一臉驚詫的表情,瞳孔瞬間縮小成針孔般大小,高聲的嘶喊道:「閃開——!」仿若一隻折翼的蝴蝶般,不顧一切的朝他撲來。
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三枚鋒亮的飛刀閃過眼前,清脆的利器割裂肌膚的聲響,他撫在她後背的大掌騰然間灼熱不已,散發著鮮血特有的鹹腥味。
高大的虎軀微顫,懷中的女子努力的朝他咧開嘴角,輕咳出一口嫣紅的血,艱難道。
「……你沒事吧……」微揚的唇角,仿若翩飛的夢蝶,眨眼,便會消失不見,不留下半分痕跡。
「喂,女人,醒一醒!」嬴政抱著軒兒的雙手輕輕搖晃,明明是一陌生女子,為何三番兩次救他而不顧性命?心頭那股要命的難受與煩躁是什麼?軒王后?這個女子,是孤王的王后?
「傳孤王命令,封鎖雍州城每一個關口,抓到叛賊嫪毐者,賞金千兩!」憤怒的暴喝聲如春雷鬆動,連空氣中的水分子都震顫了。
「大王,那這些叛亂的士兵……該作何處理?」
聞言,嬴政掃視一周,目光冰冷如刀,那些剛剛還喊打喊殺的士兵,此刻無一深深埋著腦袋,做好了被殺的準備。大秦律例明令規定,叛逆者,誅滅三族!可是,若剛剛不是那女子不顧一切的趕到,憑借一番慷慨陳詞,只怕此刻,埋著腦袋,等待被誅殺的,就是他了。
「孤王且念爾等被叛賊嫪毐欺騙,若是抓住嫪毐,可將功補過。」緊抱著軒兒的雙臂兀自加緊,她可不能死,還有好多問題,需要問她。
仿若穿透了一千個黑夜,沒有聲音,沒有光線,盲著眼,徒步在黑暗中行走著,足下,一片陰冷的冰涼。
「為何還要回去?他不可能再記得你,本尊的交易,從來不會虧本。」
「沒有理由,只是想回去罷了。」
「因為青姬?覺得虧欠她,所以要回去補償?呵,人類真是奇怪的東西。」
「我只是,想試試……」
想試試,試著信他一次,信青夫人口中所言的夙緣一次,信命運有時或許不會那麼殘酷。好似置身於萬里深的海底,喉骨被緊鎖住,連呼吸都變成萬分的奢侈。大腦沉重猶如被灌進了千噸水銀,蔽塞了所有的思考。
左肩隱隱約約有陣痛傳來,像是尖銳的銀針刺進了骨髓裡,撕裂的疼痛隨著血液湧全身。軒兒痛得輕哼一聲,冰涼的掌心倏然多了三分陌生的熱度。豁然睜開眼,對上那張邪肆完美的俊顏,喉嚨裡像是塞了一大團棉花,乾澀的極其難受。
「你終於醒了,孤王有話要問你。」冷漠的不帶半分情緒的語調,漆黑的眸,若上好的琉璃玉,卻毫無半分憐惜的光芒。有的,只是深深的隔閡與冷淡。
軒兒咧咧嘴角,扯出半抹苦澀異常的笑,緩緩,將手從他的掌心抽出。縱然早在面對他之前,已在心裡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可是,當真的遇到了,才發現心頭的那份難受與悸痛,不是用理智和思考,就可以壓的回去的。
是奢求的太多,期盼的太多,好比一個裝滿了美好幻想的玻璃瓶,直面現實的那一刻,轟然間,摔成了粉碎,四濺的碎片狠狠扎進眼中,鮮血,毫無預示的洶湧而出,含著尖酸的疼痛。
「為何要用這種眼神看著孤王,孤王有虧欠你什麼嗎?」嬴政被她複雜而哀傷的眸光看的些許不自在,那樣的眼神,好像有萬千的情意被辜負了,比用刀子刺他還要來的不舒服百倍。
「沒有,不過大王要問的,只怕早有答案了。」軒兒的聲音淡淡的,飄渺的仿若草原上的雲,被風一吹,便散落的不成樣子。左肩上的傷口,注定她兩天之內是不能隨便亂動的,可再淋漓的傷口,都沒有心上被他捅的那一刀來的疼痛萬分。
越是難受,越是揚起嘴角彎出最美的笑容,笑容那麼傷,彷彿在狠狠嘲笑著她此刻的狼狽不堪。現在的她,變成了什麼樣子,深宮內院中,向他邀寵的姬妾嗎?那樣的話,回到他的身邊,到底,又有什麼意義?
「韓軒兒,這個是你的名號吧,你無須與孤王裝糊塗,老實交代,你這樣一個毫無利用價值的女人,究竟耍了什麼手段,成為了孤王的後?你有什麼資格,成為孤王的後!」帶著無邊的指控,口吻凌厲而凶狠,嬴政銳利的眸光好似一支光亮的羽箭,欲要射穿她所有脆弱的偽裝。
此時此刻,軒兒漂亮的水眸平靜的可怕,她默默的承受著他狠狠的控訴,想笑,卻發現唇角早已僵硬的連張開,都變得萬分艱難。要哭嗎?呵,乾澀如木的眼眶,早在他問她是誰的那一刻,心就淌下了無邊的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