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劍城劫波(3)
難道,這群人是想將這些嬰兒投入火紅的岩漿中作為祭祀品嗎?瘋了不成?
「祭品準備——」手揚起,緩緩下落指示。
「不,住手!停下!這是我們的孩子啊——!!」軒兒身旁的女子突然大呼衝到岩漿河外,雙手緊緊的抓住男人強壯的臂膀。
「蠢貨!再不放手,連你也一起扔進去!」男子的暴喝聲充斥在狹小的山洞內,震得耳膜處嗡嗡作響。
「祭品準備——放——」
「住手!」
軒兒一把握住搖鈴人的手,厲喝道,秀眉緊蹙,火紅的光芒照的那白皙的小臉微微熏紅,明明單純無害,卻莫名的透出一股威嚇之意。
「你是何人?居然敢觸犯劍女大人,阻擋神聖的祭祀,危害劍城百姓的安危?」
嚓——
噴薄而出的鮮血濺入滾燙的岩漿河,發出吱吱的聲響,頭顱摔在腳邊發出沉悶的聲響,眾人驚詫的望著軒兒,瞠目結舌,似在看著地獄裡來的妖獸般。
「祭……司大人,啊——她殺了祭司大人!」
「閉嘴!不然,下一個就砍掉你的腦袋!」劍鋒處嫣紅的血滲出可怕的光芒,軒兒握劍的手指關節處慘白的厲害,直指尖叫者的喉嚨。
「聽著,現在將所有的嬰兒統統放回原處,照原路出去,不然,我一個不留!」眸光掃過她們的表情,那般的驚恐,失措,彷彿生命已然岌岌可危。
「饒命啊——若是我們的孩子不能平息劍女的怒氣,整個劍城就會陷入危險的。」哀戚的女人普通一聲跪倒在軒兒身前,淒厲的懇求道。
「為了你們能夠活下去,就要犧牲這些嬰兒的性命嗎?無恥!自私的生下孩子,卻只是為了利用她們的死亡而活下去,你們有什麼資格為人父母?!」
「你們求我?那你們給過這些嬰兒選擇的機會嗎!若是它朝長大成人,你們有何資格再聽她們稱呼一聲爹娘?」
「今日,若是誰敢將嬰兒投下去,我必叫他生、不如,死!」惡狠狠的吐出最後四個字,剛剛那些欲要將嬰兒投進岩漿河的眾人,瞬時渾身顫抖不已。
「劍城之中誰也不敢違背徐夫人的命令,我們就算回去也活不了,請您一劍奪去我們的生命吧!」剛剛衝出來救孩子的女人哭訴道,她視死如歸的表情令軒兒握劍的手一抖,如果說這群人中還殘存著母性的話,那麼只有她吧。
「徐夫人?她是何人?」擒賊先擒王,自己果真是大意了。
這等殘忍之極的事,若沒有狠硬的命令,決不可能會有人去做。
「劍城之主,徐夫人。」冷漠沉穩的男聲在身後響起,回過頭,烈之言淡漠的容顏在光芒中,顯得是那般不真實。
「你跟蹤我?」軒兒心底暗驚,聲調微揚。看來身體裡面那暗藏的蠱,只怕開始運作了,不然,他一路跟蹤,自己不可能沒半點察覺。
「我沒那功夫,韓軒兒,你真的認為現在你是在救這些嬰兒嗎?」
「不然呢?」
「徐夫人所統治的劍城,多年來未遭諸國襲擊,你認為光靠武器的先進嗎?劍山的守護,雲霧繚繞,才是各國不敢靠近的原因,否則,必遭劍女的怨靈詛咒。」烈之言突然用力握住軒兒纖弱的手腕,將她扯到身前,銳利的眸光仿若銀箭,活生生要將她穿透般。
「呵,所以你就可以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事情的發生?烈之言,那你為何要救我?我才是你最大的仇人,不是嗎?」沒錯,自己本不就是一個好人,手上沾染鮮血無數,可這個世間最無辜的,是孩子。
一個孩子,是無法選擇來與不來這個世間,然而卻因為人們一時對欲的貪享,因為無盡的渴盼而來到這個骯髒的世間。她恨,恨生下她的母親,明明只是個孽種,卻妄想靠這個孽種而進入豪門。
可笑,可悲,可恨,可恥!
「你到底是想救人,還是與我鬥嘴?」俊眉微挑,悄然隱藏起那一晃而過的失神。
「若你真想救這些嬰兒,就隨我回去。」
「那莫邪劍?」他會有這麼好心?還是說,別有陰謀。
「不急,目前救人更重要,不是嗎?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信我。」
「我信!」軒兒矢口答道,如今除了相信他,自己也找不出更好的安置辦法。誠然如他所言,自己這樣救人,只是治標不治本。
回去的路上,烈之言一番講解,軒兒大體瞭解了劍城目前的狀況。
劍城最初是隸屬於梁國邊境的一個小城,後來梁國被楚所滅,本應歸屬楚國,卻不知因何緣故獨立開來。傳言,劍女的怨靈作祟,致使長年雲霧繚繞,何人誤進劍城,必死無疑,曾經有人親眼見過一條火紅色的巨龍騰空而起,憤怒咆哮,吞噬一切。
如今,掌控著劍城的主人為徐夫人,盛傳她男寵三千,曾夜御十男而不得終,『淫』蕩之名與其狠辣程度相差無幾。
不過,傳言是否屬真,親自查探一番才知曉。
軒兒抬起頭,秀眉微蹙,陣陣奢靡的絲竹管弦,嬉戲逗樂聲入耳,匾額上藍宮兩個大字在月光下發著華美的銀光,略略刺眼。
「進去吧。」烈之言自然的握住軒兒的小手,似今夜她真的是他的夫人般。
「你不怕到時我故意搞砸,害你下不了台嗎?」唇角微彎,勾出一抹淡諷的笑,水眸略瞇,餘光掃過他線條日漸銳利的側臉,看不出半分情緒。
「即便你搞砸了,於我,並無損失。」冷淡、乾淨的回答。
緊握著她的大掌莫名的加重了力度,彷彿她是一團空氣,不用力抓緊,就會突然消失不見。
踏過青色的玉石階,漫過長長的廊條,一路上,大紅的燈籠高高掛起,將黑夜中的藍宮照的亮堂如晝。藍台兩邊已是賓客滿朋,中央的高台上雖擺滿珍饈美食,一襲墨藍色束脖長裙,身形高大,體態豐盈的女子正與把酒言歡,不時捂嘴嬌笑,眉角的細紋雖蓋了一層蜜粉,卻依然掩飾不住其疲老之態。一眼看去,起碼四十有餘。
「烈少主姍姍來遲,可叫本夫人與諸位一陣好等啊,定要你自罰三杯謝罪。」嬌嗔之聲在軒兒聽來如八哥學舌,呱噪不已。飛翹是我丹鳳眼絲毫不加掩飾其對烈之言的欣賞,仿若他是市場上供隨意買賣的花瓶般。
「徐夫人發話,之言豈敢不從?」唇角略彎,俊逸非凡的笑散發著耀目,堪比月華的光彩。
幾句寒暄後,烈之言攜軒兒入榻安坐,酒起杯落,言盞把歡,似全然將祭祀嬰兒一事忘在後頭,軒兒心中雖急,但礙於時機不合,只能暗壓下血液裡那股躁動。
席間,徐夫人那銳利的眸光似刀子般,若有若無的在自己身上掃過,呵,難道,她有意將烈之言也收做男寵嗎?軒兒唇角輕揚,淡諷的笑容若水蓮般悄然浮現。
「今日邀諸位前來,自然是為了向諸位展示我最新打造的寶劍,來人,抬上來!」徐夫人豪氣的揮灑著水袖,亮堂的喝聲中氣十足,令軒兒酒樽中的甘醇泛起圈圈波瀾。
唇角略彎,淺笑吟吟,這一齣戲,看來會比自己所想像的還要來的精彩。
只見六個身形壯碩的大漢扛著一柄青色寶劍跨步上台,那陣勢不亞於將整個地球扛在肩上般,軒兒微抿了一口水酒,眸光似不經意的掃過那柄泛著寒光的寶劍,瞳孔微縮,半秒的失神。
烏黑的柄上鐫刻著風邪紋,劍身約為三尺,劍鋒若藍色的閃電般,蔓延出駭人的氣勢,凜冽的寒光令在場的眾人驚訝不已,恨不得將眼珠子挖出來,好將這柄寶劍看的更清楚些。
「此劍名為破天,乃本夫人用劍山玄石鑄造而成,諸位見過,感覺如何?」聲線粗獷,滿意的掃過眾人那驚詫的表情,徐夫人甚至驕傲的揚起下巴。
「徐夫人鑄劍天下聞名,此劍自然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神兵利器。」賓客中開始有人奉承連連。
一時之間,氣氛熱絡喧囂,表象完美極了,卻依然掩飾不住底下的暗潮洶湧。
「烈夫人自始至終不發一言,莫不成是本夫人的破天入不了你的眼?」音調不高,份量極重,若鋒利的羽箭,朝軒兒直射而來。
「呵,夫人誤會了,賤內一介弱女子,對兵器一竅不通,自然,只好不發一言。」烈之言緊握軒兒的手突地發力,巧妙的,替她擋下了這刻意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