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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055章 劍城劫波(2) 文 / 念秦

    第055章劍城劫波(2)

    亡族之仇,將他迅速拔節,無端端,直接毀滅了那段純白的時光。

    「一命還一命,難道,我還需對你感恩不可?」軒兒唇角笑意更深,從床榻上懶懶起身,躺了好些天,身上的傷幾近痊癒。

    「烈氏一族,只擅長御獸,不會控蠱,你身上的蠱只怕被下了十三年之久,難道你認為我會在你三歲時對你下蠱嗎?」費盡千辛萬苦救下她,卻得此冷言冷語,烈之言火眸略瞇,將配好的湯藥放置桌上,轉身走出房間。

    「三歲?」水眸略瞇,視線落在端藥的雙手,斑斑錯雜的傷痕交織,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替自己熬藥?可不像燙的。軒兒悄然隱藏那心頭的詫異。小手輕摀住胸口,如果三歲就被下了蠱,那麼這具身子所承載的,只怕遠比自己所想像的多。因為被選為軒轅之女,所以注定了一條坎坷的路嗎?

    凝望著桌上那碗烏黑的湯藥,軒兒陷入深思,溫熱的液體入喉,濃烈的苦味從味蕾瞬間蔓延開來,直至心肺。

    臥榻的一月,她雖睜不開眼,可意識卻是清醒的,如同淺眠的豹子般,若有一絲危險的氣息,裡面騰然驚醒,銀針翻飛,直射敵人命穴。

    出了房門,環顧四周,閣樓交錯林立,一條長長的朱漆走廊,院落種植著大多雪白的花朵,小手輕觸那根根木柱,光滑古老的痕跡。這棟宅院,只怕年份過百,烈氏一族,看來如那星星之火,即便勢力粉碎了大半,依然如老樹的根系般,深深紮在地底,欲要拔除,難度甚大。

    「烈哥哥吩咐了,不准你出此宅院。」挑釁驕傲的女聲在身後響起,軒兒回過頭,一襲烈火長裙映入眼簾,此女容貌與烈姬倒有幾分肖像,只是更顯年輕些,嬌軀玲瓏,膚若白瓷。

    「喔——?剛剛烈之言才叫我出去走走的,莫不成姑娘躲在一旁,也會聽錯?」若不是自己身上的銀針被盡數的取走,只怕早要了她的命。

    「大膽!居然敢直呼烈哥哥名諱,我烈心兒非得教教你規矩二字如何寫?」

    啪!嚓——

    一記狠辣的毒鞭若閃電般甩出,軒兒側身躲過,矯捷如兔,烈鞭直接抽碎了一根紅木柱,這鞭子力道雖大,卻巧勁不足,好比蠻夫執一把好刀砍樹,只知胡砍一氣,白白浪費了一把好刀。

    「休想躲開!」烈心兒厲喝一聲,唰唰兩下鞭抽,封住軒兒的退路,唇角冷笑盈盈,得意不已。

    「哼,看你往哪逃?」

    「呵,心兒姑娘何時見我要逃呢?」一抹淡笑若寶石般璀璨,水眸突然漫出無邊的寒意,鋒利的光芒閃過。面對著利箭般的烈鞭,軒兒單腳勾地,利落的下蹲,瞅準空隙,將烈鞭反手狠握住。

    烈心兒措手不及,正欲反擊,這半秒的時間軒兒哪裡還容得她作祟!單手扣住她的手腕,卡嚓!清脆的骨節錯位聲,劇烈的痛楚令其慘痛的叫出聲。

    「嗯哼,還要打嗎?」眸底儘是諷刺之意,軒兒只當是與小孩遊戲。

    「我還有一隻手呢!妖女,看招!」烈心兒吃痛難忍,左手握鞭,再次狠狠的甩出,欲要纏住軒兒的脖頸,豈料軒兒動如脫兔,閃身極快,烈鞭硬生生的纏住了軒兒身後的木柱子,頓時,烈心兒仿若陷阱中待捕的幼獸般,卡嚓一聲,她的左手腕亦被軒兒毫不留情的移位,痛的她差點眼淚嗖嗖下落。

    「夠了!心兒,還不道歉?」烈之言俊眉微挑,不悅的呵斥道。

    「烈哥哥,是這妖女先欺負我的,你看,心兒的手都被她折斷了。」眼圈一紅,烈心兒一反剛剛囂張跋扈的惡樣,瞬間化作柔弱的小白兔,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多變如軒兒,亦自歎不如。

    「住嘴,心兒,難道婆婆沒有教你待客之道嗎?韓軒兒是我的客人,不容你放肆。」剛剛若不是韓軒兒手下留情,只怕她不是將心兒的手腕移位,而是粉碎。

    「她才不是客人,婆婆說了,這妖女就是害的我們烈氏一族滅門的兇手!我要殺了她,替爹爹姐姐報仇!」

    「雙手已斷,你要如何找我報仇啊?」軒兒故作輕浮的捏了一把她粉嫩的臉蛋,雖然外表上兩人年齡不相上下,可論成長經歷而言,只怕一個是地獄中烈火焚身的活,一個是天堂裡眾星捧月的活。

    烈心兒那對火眸,有著不容沾染的乾淨,不含雜質。恐怕,是因為她從小便沒有在算計陰謀中歷練的緣故吧。

    「你們還不將小姐帶回房去,七日之內,沒我的命令,不准她踏出房門一步。」

    「烈哥哥,我——」烈心兒怯怯的垂下頭,在侍女的攙扶下,緩緩踱回房間。當然臨走之前,還不忘狠瞪軒兒兩眼,似要將她撕成碎片才甘心。

    「呵,原來烈氏一族漏網之魚不止你一個,烈之言,當真是我小看你了。」軒兒勾唇淺笑,水眸直直的盯著他,卻看不出半分破綻。

    「我的家事,你也關心嗎?」心兒的存在,一直作為烈氏一族的秘密所保存,她是一枚,已經注定的棋子。

    「關心一下有何不可?烈之言,你從我身上拿走的東西,是不是該物歸原主了?」那可是她冒著生命危險所奪,為了還楚澈人情的什物,想要順手牽羊,也要分對像才行。

    軒兒攤開白玉般的小手,望著烈之言異常難看的臉色,笑容愈加燦爛。

    「除非你能拔出莫邪劍,否則,那件東西,我不會給。」是時候了,命定的軌跡,如果你真的是軒轅之女的話,那麼,就一定可以。

    烈之言聲音很低,淡漠不驚,似只是在閒話家常那般平淡。然而,想要拔出莫邪劍究竟會有多危險,只怕遠遠超出想像。

    「好,到時希望你記得說過的話!」

    「我從不食言。」只怕你也無法拔出,劍城之名,源於劍女,這相傳千年的怨恨,可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即便結果達不到所期望的,他亦不會有任何損失。

    劍城四面環山,長年雲霧繚繞,隔絕閉塞,與外界的交流幾乎為零。

    軒兒出了烈府,行走在大街上,眸光似若有若無的打量著四周。

    意外的發現街上男子腰間,無一都佩戴著或長活短的劍,甚至連些體態嬌柔的女子腰間亦有佩劍。這個城,究竟是怎麼回事?

    叮鈴鈴——叮鈴鈴——

    一陣淒厲的搖鈴聲從身後傳來,軒兒水眸略瞇,悄然退至一旁,眸光遠眺。只見一列雪白的方隊冉冉靠近,淒涼的搖鈴聲混雜著啼哭聲在耳膜處愈加放大,數十個竹籠子被麻布蒙著,風一吹,掀起所有的遮蓋,嬰兒天真的小臉瞬時曝露眼前。

    籠子旁邊的女人們皆眼圈通紅,臉色蒼白,明顯是哭過的模樣,男人們表情肅穆,邁著沉穩而哀痛的步子。

    「哎,又要開始了,什麼時候是個頭啊——」軒兒旁邊的一老人望著這一幕,長長的歎道。

    「劍女的怨怒,何時才會平息……」

    劍女的怨怒?這座城,到底隱藏了什麼,看樣子,等下就會知道答案了。軒兒秀眉微蹙,貓腰輕步,不著痕跡的跟在那雪白的方隊後,一路上,那淒厲的搖鈴聲彷彿來自地獄的聲響,所經之處,無比沉重。

    途中,軒兒驚異的看見好幾塊稀有的金屬礦石,若是鑄劍時相熔,劍的硬度強度必將提升百倍。正想著,方隊突然停了下來,兩個壯漢蹲下身子翻開兩塊沉重的岩石板,青褐色的石階下漆黑不見底,仿若噩夢的殘羹,軒兒脊背躥升出一陣寒意。

    一記重重的手刀將一落單的女人打暈,三下五除二換上她的衣裳,軒兒跟著下了石階,剛踩下去,一股滾燙的熱氣就從腳底直竄至腦門,濃重的硫磺味聳入鼻間。

    叮——

    一聲清脆的搖鈴聲,整個方隊停了下來,到這裡,軒兒才確信自己如今是進入到一座休眠火山裡頭。滾燙熾熱的岩漿像是爆破的氣球般,撲通撲通的冒著泡子,那抹觸目的火紅色彷彿可以吞噬一切。

    凜冽的熱氣似利箭般穿透脆弱的肌膚,軒兒感覺整個人像是火爐裡的鋼鐵般,緩緩熔化成鐵水。劍山裡充斥的火山氣,每吸進一口,胸腔如遭萬針刺入,疼的徹骨。

    「祭祀開始,褪衣——!!」隨著搖鈴者的一聲長喝,周邊的人開始緩緩褪去身上的衣物,女人們則將籠中的嬰兒抱出,褪去其身上包裹著的襁褓,嬰兒嬌嫩的肌膚在高溫的炙烤下變得熏紅,高亢的啼哭聲尖銳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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