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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革命 283 30發速射 文 / 仙人掌

    28330發速射

    忠義軍司令高連山遇到的問題,國防軍13師師長兼奉天警備司令胡殿甲正在面對。

    部隊在奉天城外緊急修築工事,從渾河(沙河)到火車站,又從火車站到城北李官堡,一條急造塹壕和簡易築壘防線正在形成;而作為全師火力支撐的加強炮團,在許承瀚的指揮下全數放列在大南門附近的景佑宮、捐輸局內,警備司令部和炮兵司令部則共處於電報電話局內。

    「媽拉個巴子的!」巡視完城防的胡殿甲一回到指揮部就將頭上汗濕的軍帽揭下,重重地摔在地圖桌上,頓足罵道:「狗日的老毛子搞啥名堂?儘是一些垃圾部隊!哼,看不起老子的13師還是咋的?要不是大帥有嚴令,老子就主動出擊他狗日的!」

    「師長,喝水。」參謀長吳鐸笑吟吟地遞給胡殿甲一杯茶水,這位老將脾氣之火爆,乃是從武毅軍時代就出了名兒的,如今是奉天軍事的方面負責人,火性卻一點都沒去。他低聲囑咐一名參謀兩句,坐到胡殿甲身邊,勸道:「您是咱國防軍的老資格了,何必跟那些老毛子治這種氣呢?大局要緊,大局要緊,呵呵。」

    說話間,參謀拿來一疊文件資料,吳鐸接過來看了看,向胡殿甲道:「老毛子的這些部隊本就不是精銳,他們在遠東地區的步兵只有108個步兵營和67個後備營,炮兵不過32個營,騎兵29個營,這些兵力組成四個西伯利亞軍和兩個獨立師,卻要守備從黑龍江到海參崴,從布哈特到旅順,從牛莊(營口)到鳳凰城這麼廣大的區域,還要抽調大量的兵力進攻白山,今天能夠集中起五萬人馬在奉天城下,依職部看,老毛子已經很不容易了,就不要怪人家都是些後備營兵力了吧。看看吧,那個薩哈諾夫的南滿支隊多半會抽調一部北上奉天,他有一個精銳的歐洲旅,真要考校咱們13師的牙口呢!」

    「啥番號?」

    「皇家近衛步兵第七旅,咱們以前在大凌河白檯子吃掉的阿克什特團就是這個旅的。」

    胡殿甲一下子來了精神,走到地圖前指著海城的標注道:「想個辦法,把這個第七旅給老子引過來,吃掉它以後,老子就撤兵回遼西!」

    炮團長許承瀚帶著一身的灰土匆匆進門,邊拍打軍裝邊問:「師長,要吃掉誰?」

    正說到興頭上的胡殿甲被這麼一打岔,頓時想起那個第七旅還在海城貓著,自己就是伸長了兩手也夠不著哇!喪氣之下沒好氣地道:「去去去!吃,就知道吃,你有本事就把那個鳥皇家什麼衛的第七旅給我調動到奉天來!」

    許承瀚笑道:「那有什麼難的?只要打疼了奉天的老毛子,第七旅還不乖乖地來援?」

    胡殿甲想了想,有點心動了,轉頭看向吳鐸。

    吳鐸看著地圖道:「俄軍的兵力佈置重南輕北,這是因為在黑龍江北還有俄軍的重兵集團,可以隨時進入黑龍江、吉林。而南邊則有旅順這個重要港口、海軍基地,還有東清鐵路,所以兵力佈置比較雄厚。在這個基礎上,我們即便要出擊,也應該是向北而非向南。大帥到金城街檢閱第一師,也是有鉗制敵海城南滿支隊不敢輕易分兵奉天,以增加咱們師壓力的意思。咱們要注意整體的戰略,參謀部的戰役訓令是,盡量與奉天地區敵軍相持作戰,在保存完好實力的基礎上,相機撤出奉天。因此,向南出擊絕不可能!」

    「奶奶的,咱三萬人馬對老毛子的五萬人馬,還真是旗鼓相當呢!?」

    指揮部內所有人都知道,胡師長在說反話呢!在軍官們眼裡,自己的三萬人馬足夠對抗奉天俄軍這些由後備營組成的部隊六萬乃至更多!

    「奉天要打,還要撤,只是要給老毛子提個醒兒——奉天,咱是讓給你的,遼西嘛,你就少來了!」吳鐸說著,突然話風一轉,向許承瀚問道:「你的炮團準備得如何了?」

    許承瀚立正應道:「測繪、前觀和炮眼小隊都撒出去了,今晚就能搞出炮圖來!明天一早,榴彈炮營就能對俄軍實施視距外曲射。」

    胡殿甲滿意地指著旁邊的一個x形馬扎,示意許承瀚坐下,說道:「嗯!好好打,一定要給老毛子一點顏色看看,等他們從中亞和歐洲再次增調兵力來援時,咱們就可以撤出奉天,隔岸觀火,看老毛子和東洋羅圈腿兒狗咬狗去!」

    吳鐸看著地圖,緩緩地道:「今晚,先給(渾河)對(南)岸的老毛子一頓炮彈吃!」

    胡殿甲點頭道:「對!南岸的敵軍工事結構完善,先打他一下!用總部重迫擊炮營,哼哼,讓老毛子挨了炮彈都開不了竅。」

    「是!」許承瀚應了一聲,撒著歡兒跑得飛快,登登地出了指揮部,又登登地跑上景佑宮南面的一個閣樓。閣樓裡,有針對渾河南岸敵軍的一個炮觀所。

    許承瀚的炮還沒打響,老毛子卻按捺不住地搶先開炮了。因為此前李燾和阿列克謝耶夫通過礦石交易達成的默契,奉天城外的俄軍沒有貿然進城,卻早已經構築好奉天北、東、南三面的塹壕工事,甚至連炮兵的轟擊目標都已經定好。因此,在13師剛剛進駐奉天的這個下午,四個營的俄軍炮兵向奉天發起了炮擊,炮擊目標——原盛京將軍府!

    老毛子是頗有心計的,他們對中國人的心思也有一定的揣摩。他們認為,中國奉天駐軍的司令部首選盛京將軍府,就像當初遼河之戰時巡警軍死守盛京將軍府一般。

    隨著漫天的呼嘯聲,無數發炮彈接二連三地落到盛京將軍府及周邊街區,隆隆的爆炸聲此起彼伏,直炸得那一帶濃煙四起、火光熊熊,將軍府、街市一片狼藉。

    俄軍炮彈「霍霍」地怪叫著飛越東城牆,炮眼小隊長徐浩蹲在城牆的垛口後,操縱炮隊鏡的兩個物鏡鏡頭,將遠處那個騰起一陣陣煙塵的小村莊看了個實在。

    「目標,正東偏北12,搜索、測距!」

    一名鼻樑上架著眼鏡兒的中士在望遠鏡物鏡上加了放大鏡頭,很快就捕捉到目標,向身邊的兩名操作員道:「目標,土窯煙囪,正東偏北12,主副機同時測距!」

    兩名操縱員貓著腰跑向新裝備的無線電測距機。這種測距機是在錦州研製出的無線電台的基礎上,將無線電技術運用到炮兵戰法上的成功範例。當然,總部炮兵司令的「祖爺爺」李燾大帥對此作出了指導性的貢獻。測距機分為主機、副機,都是體積較為龐大的火花式結構。工作時,主機向目標發出電磁波,副機接受回波,電磁波的速度和發射—接受時間差,就成為計算距離的基準數據。這種測距法在晴好的天氣條件下,得出的數值基本接近0誤差。

    「發射!」主機操縱員報告,副機操縱員計時。不久,副機操縱員接到微弱的回波,回波在經過火花式斷路器切斷了副機上的計時器。時間讀書乘以電磁速度參數就是距離。「報告,目標方位物土窯煙囪,距離1820。」

    眼鏡中士又道:「目標,正東偏北10,參考物獨立樹,測距!」

    正副操縱員又是一番忙碌,很快就報出數據。

    此時,徐浩也通過炮隊鏡觀察確定了目標的地圖方位,將觀測的方位數據報給繪圖員,繪圖員經過驗算後,把數據轉化為地圖坐標畫在地圖上,又根據測距機所得數據,在地圖上標示出敵軍炮兵陣地相對位置。再通過簡解卡板按比例計算,得出敵炮兵陣地的縱深和寬度,如此一幅針對敵軍炮兵陣地的地圖宣告完成。

    徐浩見地圖完成,拿起身邊的電話,因為電話是借用民用線路,為防城內有俄軍奸細截線偷聽,他用暗語報告:「龍頭(炮指),我是桂圓(龍眼)……

    許承瀚在閣樓前觀所接到電話後,扯起參謀剛標注好的地圖就連滾帶爬、跌跌撞撞跑到師指,一進門就高叫道:「師長,參謀長,敵軍不少於四個營的炮兵,全找到了!」

    胡殿甲心道:叫你炮擊南岸,你狗日的想一口吃成胖子?唉,老毛子啊老毛子,幹啥要先炮擊老子呢?他一翻白眼問道:「你咋知道是不少於四個炮營?」

    「按照俄軍炮兵條令,一個炮兵連的放列地幅寬是80,縱深20,連間距100炮眼報告,炮眼報告,敵軍炮兵陣地寬1400,縱深300,應該是三個75速射炮營,一個100以上野戰重炮營的規模。師長,職部請求批准炮團全部火炮還擊,每炮20發,足以覆蓋敵軍炮兵陣地!」

    20發?全團?!胡殿甲有些心疼了,不過轉念一想,如果許承瀚的報告準確的話,奉天之敵的全部火炮都在那裡了,能夠一次搞掉,就算每炮打個30發也划算吶!

    「參謀長,你的意思呢?」

    吳鐸拿起鉛筆在一張地圖的角落邊計算,邊算邊說:「1400,300,嗯,42萬(平)方,咱們8門105榴彈炮,24門75山炮,24門120迫擊炮,按照75炮一發殺傷覆蓋面積220方來算,得用炮彈1900發,加上榴彈炮和迫擊炮威力參數修正,每炮最少也得30發才夠!20發,少了!」

    「啪!」胡殿甲一拍桌子,吼道:「許承瀚,老子給你每炮30發,打不掉老毛子的炮兵陣地,你提頭來見!」

    許承瀚哪裡不知道參謀長的計算是審慎的,有很大的余量,明擺著是幫助炮團多要炮彈。他一個立正,用盡全身力氣吼道:「是!打不掉老毛子的炮兵陣地,我提頭來見!」

    「去吧!」胡殿甲手指一旁的電話機。

    許承瀚撲過去操起電話,搖通了炮兵團各部,衝著話筒猛吼道:「各營炮指,修正參數正東偏北10-12,距離1820-1990,按放列序列,各炮決定射擊諸元,30發殺傷榴彈,準備!」

    下達完命令,許承瀚放下聽筒默默等待,通常,各營下達修正炮擊指令需要十多分鐘,而各連下達運算好的射擊諸元到各炮也需要十多分鐘。

    盛京將軍府方向,老毛子的炮火還在肆虐,時間一分一秒地在炮彈「轟轟」的爆炸聲中流逝。

    「參謀長,這一下,老毛子興許要抽調炮兵來援了,沒了火炮,他們還攻個屁啊!?」胡殿甲打破了沉默,笑著對吳鐸道:「你說,會不會是那個第七旅呢?畢竟,海城離這裡最近,又有鐵路的便利。」

    吳鐸兩手一攤,故作無奈狀道:「我不是老毛子。」

    「奶奶的,真急人!」胡殿甲摸著頭上的軍帽又要揭下來摔桌子,卻又警醒過來,強忍住了,罵道:「你就不能給我這可憐的老頭子說句好聽話?!還參謀長呢!」

    「轟」的一聲,指揮所裡所有人笑倒一片。

    同時,景佑宮炮兵陣地上。

    「山1連,完畢!」

    「山3連,完畢!」

    「榴炮營,完畢!」

    ……

    指揮部的電話鈴響了,許承瀚一把抓起聽筒,聽著前觀所作戰參謀的報告,不住地「嗯嗯」有聲,最後,他鼓起一口氣,漲得滿臉通紅,幾乎是嚎叫著下達命令:「各炮,30發,急速射,打!」

    「光!光!光……」景佑宮、捐輸局內的火炮響成一片,炮彈出膛掀起的強大氣流甚至穿透了厚厚的宮牆,震得隔壁電報電話局的房屋「嗡嗡」發抖,屋頂上大片大片的灰塵被震落下來,落得胡殿甲、吳鐸、許承瀚及各位參謀們一頭一身。

    一波剛過又是一波,全部配備了駐退機的山、榴炮和射速驚人的迫擊炮幾乎是不歇氣地狂吐火舌,將一發發炮彈拋向半空中,劃出優美的拋物線,向俄軍炮兵陣地落去。

    「命中!」前觀所的報告聲震得許承瀚耳朵嗡嗡作響,他忙將聽筒換到另一邊耳朵,吼道:「再看,再報!老子可就這一次機會!」

    吳鐸笑道:「這就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嘖嘖……許翁老大人聽了,肯定得給咱炮團長兩枴杖吧?」

    胡殿甲認真地點點頭,「哎」了一聲後道:「我是擔心吶,許翁要聽了他孫子的戰績,會笑掉嘴裡僅有的那幾顆牙齒。」

    「報告師長、參謀長,我爺爺牙口齊全,健碩著呢!」

    卻說那一發發炮彈落到俄軍陣地上,頓時炸出一片火海,俄軍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掀飛、撕碎、掃倒,一門門火炮被擊中,一堆堆彈藥被波及,引發了連番的爆炸。

    東城牆上,炮眼小隊長徐浩湊在炮隊鏡後,每當一波炮彈砸在俄軍陣地上時,他就手舞足蹈地連聲叫好!眼鏡中士也得了望遠鏡的便宜,自顧自看著,抿著嘴偷著樂。東城牆下,本來還忙著修砌陣地的26旅官兵們一個個停了手中的活計,看著遠處騰起的大股塵煙,情知是自家火炮發威了,一個個激動地高呼:「炮兵萬歲!」

    30發急速射,在一分四十秒後結束,俄軍四個營的炮兵盡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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