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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基業 193 兼收並蓄 文 / 仙人掌

    193兼收並蓄

    在山海關盤桓兩天檢閱軍事的李燾,在行將踏上南下的火車時,被錦州的電報和信使趕上,得到了游擊軍甑峰嶺大捷的戰報和一封來自美國的信件。

    火車啟動後,幾名隨行參謀將地圖鋪開,按照大帥的習慣,處理軍事問題包括閱讀戰報,隨時都需要看軍事地圖。

    「少川先生,您也來看。」李燾招呼了唐紹儀,抖著手上的電報抄稿笑道:「遼西剛歡送了一萬多戰俘,高幼常又在長白山俘虜了三千老毛子,如何處理這批戰俘?嗯,他犯愁哩!」

    車廂不是專用的花車,而是一節普通的旅行車廂,要不是周圍的參謀、隨員和警衛們都保持了絕對的安靜,在隆隆的火車行進聲中要聽清楚李燾有些含糊的說話,還真成問題。

    唐紹儀接過電報一看,也笑了笑,轉眼看著地圖,好不容易才找到甑峰嶺山口的位置,拿起圖上的紅鉛筆,學著李燾的模樣作勢要畫,卻又轉頭看著李燾道:「大帥,我可要畫上去嘍?」

    李燾含笑點頭。在他眼裡,即將開幕的盛京官校軍政分校就是培養軍政全才的所在。作為自己的左右臂膀,無論是汪聲玲還是唐紹儀,都必須盡量瞭解軍事。在全國政權還沒有落盛京將軍手裡之前,他們的任務是整軍經武,一切政治、經濟、外交上的工作都是圍繞著軍事需要這個核心來完成!

    唐紹儀在甑峰嶺山口畫了一個大紅叉,帶著強烈的心理滿足感端詳了一會兒,那神情就像是在欣賞什麼名畫一般。

    「山地游擊作戰,俘虜數量達到如此規模,並不是證明我軍的戰力有多少提升,而是表示俄軍的戰力在急劇下降。在歐洲增援部隊到達之前,游擊軍還應該趁機多打幾個勝仗,奠定根據地的穩定局面之後,達成與俄軍互不攻擊的默契。存在就是勝利,有威脅的存在反而不太美妙,給我們和俄國人都會帶來無謂的傷害。」

    唐紹儀從「名畫」中解脫出來,回味了李燾的說話以後,會心地笑道:「您的意思是放掉這些俘虜,換取一個承諾?」

    「嗯,可以這麼說!不過是在獲得更多的、更有份量的俘虜之後。從合約簽訂之日起,無論俄軍是否按約撤兵,我們的敵人實際上已經悄然轉換成為口木人。給老毛子留點底氣,同時游擊軍也得到一個整備時間,划算吶!」李燾說著,撿起唐紹儀放下的鉛筆,在長白山區畫了一個並不標準的大圓圈,然後刷地一聲拉出一個箭頭指向遼東半島,又道:「這顆棋子在將來大有可為啊!日俄開戰,他可以接應口木軍登陸;日俄戰後,他可以在口木人的後腰軟肋上狠狠地扎一刀子,切斷朝鮮補給線,威脅遼東半島海運補給線路,給正面戰場以最大的助力!」

    在軍事戰略上,這位大帥是極其高明的!旁人只有聽從、最多是彌補一些細節缺憾的份兒。

    唐紹儀恭敬地點頭,贊同了李燾對游擊軍俘獲的俄軍戰俘處理意見,眼神卻瞟向了那封密信。在錦州期間,他興許是對沈婉儀沒有成見的少數幾個人之一。只是因為男女有別、工作有別、年齡差距比較大,沒有與那位海派的美女過多接觸而已。不過此時的美國密信,不是沈婉儀發來的還是誰?!真巧!在李燾南下成親的當頭來上這麼一封信,嘿嘿,年輕的大帥會如何處理此事呢?

    別人有意探究的目光自然會被李燾發覺。

    「噢,沈小姐在匹茲堡的工作非常有成效,她已經得到馬可尼式無線電報機的購買權,在充分拆解研究後,最遲年底會派專人送來圖紙。」

    唐紹儀在鏡片後的目光傳遞著一個疑問:就是這些?

    李燾不願意端起什麼大帥架子。本來,在這個世界上他不可能有真正交心的朋友,完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他要贏得身邊人的忠誠,只能在生活細節上擺出對左右親近、溫和的模樣,獲得別人從國家利益出發和個人情感上的支持。

    年輕的大帥抬手揭下軍帽,像是剛才想起某事一般坦白道:「還有,還有一個事兒。沈小姐找到一位願意到遼西服務的美國電化學家,嗯,是個了不起的年輕人,有多項發明專利。明年,他、他將和沈小姐一起來錦州。」

    唐紹儀突然不想繼續糾纏這個有些難堪的問題了。從李燾的話語聲中,中年人聽出了一絲酸溜溜又萬般無奈的味道來。

    是啊,按照中國人的傳統觀念,聶紅衣當然是大帥夫人的最佳人選。新銳的大帥和淮系舊將的感情會因此而更進一步,為李燾整備淮練各軍創造條件,也對如今在武毅新軍中佔據絕對中堅地位的,那部分武毅軍出身的,以聶憲藩為首的軍官們,有了一個最好的交代。唉,其實算不上是什麼交代,李燾只是感受別人的好意而已。

    聶紅衣確實不錯!一個敢於在天津紛亂的戰場上拋頭露面的女子;一個曾經救護過李燾甚至當著眾多漢子的面,表示願意與他一起赴死,從而挽救了八里台大戰的女子;一個已經成為武毅新軍、武毅軍年輕官兵們「女神」化身的女子,也是在努力改變自己以適應軍中主母身份的女子,幾乎沒有人願意去提起她出身山東破落小地主家庭的事兒。

    年輕軍人們是單純的,就是這股子單純給了同樣年輕的大帥以巨大的壓力。

    為此,唐紹儀對李燾只能是抱以同情,對沈婉儀也是如此。兩個人在不長的相處時間裡,那種淡淡的、若有若無的情感,還是有人敏感地覺察出來了。

    「大帥,梁老夫子的一妻會,您沒啥關係吧?」

    一妻會?李燾有些摸不著頭腦,疑惑地看著唐紹儀。

    「梁任公當年與譚嗣同主張一夫一妻制,譚嗣同,唉!梁任公是堅持這個制度的,結果怎麼樣?離婚結婚忙得不亦樂乎!新人換舊顏之際,情感轉移之時,不也是背叛嘛?!」唐紹儀其實是一夫一妻制的擁護者,此時也違心地找這個未被世俗普遍接受的道德制度的漏洞,無非是不願意看到李燾在婚姻大事上為難。

    聞絃歌而知雅意,李燾擺擺手搖頭道:「少川先生不必對人不對事。國家要昌盛,首先是民智開啟,是人文為本。一個安定的社會,一個不斷發展的社會,勢必要求解放更多的生產力,也會要求給女性以一定的社會地位和政治權利。我如果背道而馳,整個武毅新軍體系會怎麼看?豈不是……」

    「大帥!」唐紹儀急道:「娥皇女英乃是佳話,跟女權、民智、解放生產力牽扯上什麼關係了?!聶家小姐英勇果敢而忠實單純,正是好內助,那,沈家小姐見識頗廣、擅長交際,又能理解大帥的事業並忠實地鞍前馬後,不是可以作為事業上的好夥伴,為您解放女性、解放生產力的未來大計服務嗎?背棄她,忽視她的情感要求,嗯,大帥吶,您同樣是不道德的!」

    勸人一夫二妻也講道德?還是一本正經地!?

    李燾苦笑道:「看吧,以後再說此事。男女之間除了夫妻,也可以交朋友嘛,紅顏知己就是這麼回事兒。」

    唐紹儀這位就辦外交,善於掩蓋面容表情的中年男人擺出一副「誠不以為然」的「過來人」神情,微微搖頭歎息道:「紅顏知己,只怕更惹世俗閒話。遼西百姓盡都知道大帥佳期將近,沈家想必早已知曉並知會美國,哎,這沈婉儀小姐還如此忠誠地為遼西服務,她的心裡會是怎麼的一番滋味呢?」

    這傢伙得了沈家的好處?

    李燾腦子裡突然冒出這麼個念頭,卻很快就被對沈婉儀此時心境的探究所取代。也好,有了一個在此問題上的吹鼓手,老子就來個兼收並蓄又如何?!

    嗯,該考慮車到天津時,如何與聶老帥提及此事了?還是先找老五說說,得到這個大舅子,軍中實力派的理解是關鍵,老頭子萬一不滿意也有個人圓場嘛!

    「金樹炳,找聶司令來。」

    唐紹儀一聽,知道李燾被「說動了」,微微一笑,走到一邊盤算自己的任務……

    李燾在天津的影響力甚至超過了在滿人的老家——關外。

    天津,這個北方人與安徽人雜處而成的新興城市,經歷了1900年夏天的那場生死,人們都牢牢地記著李燾在天津戰場上的功績,也執拗地認為:揚威關外、震懾敵膽的武毅新軍乃是津門子弟兵!因此,聞聽李燾進京迎駕會經過天津的百姓們蜂擁到剛剛修復的老龍頭火車站,在聶士成以及一干官員之後,等待著從山海關來的火車進站,迎接他們心目中的真正英雄歸來。

    迎接李燾的不僅僅有朝廷軍政要員,還有地方名流士紳和熱情的百姓,還有已經與大清國「重歸於好」的洋人代表,甚至還有新派的洋樂隊。

    火車緩緩進站時,伴隨著雜亂而熱烈鞭炮、鑼鼓聲和百姓的喧鬧聲,洋樂隊的吹奏聲猛然響起。

    衛隊長黃毓英突著大板牙出現在打開的車門口,看了看眼前的景象後,顯得很沉著地轉頭說了一句什麼,就按著腰上的大號槍套跳下車來。接著,一群藍衣雙槍兵就湧出車廂,無聲地在車廂兩側列隊警戒。

    聶士成不打算去講究什麼禮節,什麼身份問題。反正一年沒見那個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小伙子,老頭子的心裡著實有些著急了。他搶步上前,對著曾經是自己部下一個小小隊官的黃毓英指點了一下,就立在車門口。

    「大帥,敬禮!」黃毓英喝出口令,他的衛隊齊齊對聶士成行禮,同時,李燾在車門口站得筆直,一臉肅然地對老帥行軍禮。

    圍觀的百姓爆發出一陣喝彩聲,嘿,新軍就是新軍,一身威武的裝扮和整齊的敬禮動作,就是那麼提氣、有神、好看,值得喝彩!其實,在廊坊的武毅新軍第一旅經常往來天津、廊坊之間,在楊柳青還有武毅新軍的留守辦事處,新軍的行頭大家都習慣了,不習慣的、新奇的,是這衛隊的格外彪悍和雙槍打扮。在大清國,這還是頭一份兒呢。

    李燾以年輕人特有的敏捷,幾乎是跳下火車,站到聶士成面前。兩人互相打量了一陣後,齊齊抓住對方的胳膊。

    「嗯,更沉穩了!」

    「大帥,您又瘦了一些。」

    聶士成擺擺手,側身指向後面的官員、洋人代表和老百姓的人海道:「看看,這場面夠排場吧?也去應酬一下,說道幾句就車行北京,恩相急著見你呢!」

    李燾有些詫異地看著聶士成道:「這麼急?我本打算在天津盤桓幾日,再去廊坊檢校部隊的。」

    「恩相身子骨……嗯,早些去候著聖駕,做臣子的本分嘛!士成也跟你同車前往,有話咱們車上再說。」

    李燾心裡咯登了一下,看來不僅僅是老大人的身體問題,難道是整備各軍的事兒出了麻煩?揣著心事也得應付場面,他滿面春風地走到官員士紳的人群前,一番客套後,又衝著人群中氣十足地喊了幾句「愧不敢當,身有重責,改日再回津報效父老」之類的話,轉身上車,匆匆地結束了一場原本應該相當熱鬧的凱旋大戲。

    朝廷的態度突然發生了轉變,卻是因為洋人對大清國政局未來的變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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