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相思梅
是他的親戚?
蕭冷月暗自嘀咕著,妄想從男孩的臉上,找出一些屬於羅斯的特怔。
結果顯然令她失望了。
除了……黃發碧眼白皮膚,蕭冷月還真找不出兩人之間有什麼相像之處。
「我和羅斯可沒有血緣關係。」彷彿看出了蕭冷月的心思,丹爾思笑嘻嘻地說,「所以,你不用再在我的臉上,找出屬於羅斯的輪廓。事實上,我家在法國北部,和他的家族,哪怕再追溯幾百代,都沒有什麼關係。」
「那……」蕭冷月猜測著,「是他的義子之類的?」
丹爾思瞪大了眼睛:「天哪,你的想像力,真是豐富到沒得說。他有這麼老嗎?如果讓羅斯聽到,他一定人想法子給你小鞋穿!再說,我也不至於這麼稚嫩吧?我們的關係,可能比這個還要更親密一些。」
蕭冷月一路都在猜測著他和羅斯之間的關係,最終都被自己否定了。
沒有血緣關係,卻又十分親密……
如果是異性,蕭冷月會想到他們是情人。
可是,他們都是男的啊!
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羅斯和丹爾思有斷袖之癖?
但是兩人都沒有顯出陰柔的一面,總不會有兩個攻吧?
蕭冷月很快把這個假設從腦海裡抹去。
但對於兩人的關係,卻更糊塗了。
這個疑團,直到丹爾思和羅斯會面的時候,她才終於明白了過來。
原來……
「丹爾思?」羅斯本是下來迎接蕭冷月的,卻因為看到她身邊的另一個人的時候,神情幾乎被呆滯了。
蕭冷月把它自動解讀為「驚喜」。
「不會吧,才小半年沒見,你就不認識我了?」丹爾思咧著唇笑。
羅斯衝了過來,根本不管蕭冷月在一旁瞪圓了眼睛,直接就把丹爾思擁進懷裡。
而陽剛帥氣的丹爾思,居然也順勢把羅斯給擁住了。
這樣的動作……
蕭冷月急忙閉上嘴巴,雖然她的心裡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樣的關係,有點顛覆她的認識啊!
她一直以為兩個男人在一起,必然有一個是陽剛的,而另一個則偏於女性化。
眼前的兩人,分明都帶著陽剛的氣息……
「喂,你熱情得把美女都甩在一邊了?」丹爾思取笑。
幸好跟著展慕華惡補了十來天的法語,這兩個正宗法國人的語速雖然快,但蕭冷月還是聽懂了全部的意思。
「呃……沒關係,你們繼續。」蕭冷月這才覺得自己雖然沒有把嘴張得可以塞下雞蛋,但眼睛瞪著人家猛看的動作,無疑仍然是失禮的。
她急忙把頭偏開,發現所有的人都見怪不怪似的,仍然各做各的事。
「正如你想像的,我和羅斯的關係,就是這樣的親密。」丹爾思朝著她眨了眨眼。
「呃……是啊,那個……你們很般配。」蕭冷月乾笑了兩聲,覺得自己似乎連話都不會說了。
「不好意思,怠慢了我們的明日之星。」羅斯伸出手來,蕭冷月急忙也跟著伸手……只是不小心,伸出了左手,急忙再換。
一下子弄得手忙腳亂,臉色就漸漸地飛紅了起來。
羅斯溫和地說:「丹爾思在a市留學,他似乎迷上了中國。所以,我想把中國作為下一季發展的重點,也許會有一部分時間會在中國逗留。」
「原來,你是為了他才把營銷重點放在中國的?」蕭冷月不可置信地問。
「那有什麼辦法?」羅斯攤了攤手,「誰讓他一年中間,至少有八個月的時間在中國呢?而且,他這人懶得很,等閒也不肯回來看我一眼。」
丹爾思翻了一個白眼:「我才去半年而已,你不用把自己說得像悲情男主角。」
蕭冷月忍俊不禁,看著傲氣的羅斯繼續吃憋。
這種經驗,可不常有。
羅斯卻沒有一點尷尬,故意哀怨:「誰讓你把我就這樣給扔了?蕭,不好意思啊,今天我為丹爾思接風,怠慢你了。我找人陪你逛街,或者吃晚飯,你說說看吧,喜歡什麼型的男人?」
蕭冷月搖頭:「不用了,我的宿舍在哪裡?我自己安頓,自己解決晚飯問題。」
「你的住處已經安排好了,就在對面的酒店,我留給你一個月培訓時間,然後就啟程去中國a市。丹爾思,你陪我一個月,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吧……」
不好意思再打擾那兩人的卿卿我我,蕭冷月覺得自己的離開,多少帶著點狼狽。
當然,那兩個人的注意力,早被彼此吸引了,壓根兒沒有注意到她的窘迫。
蕭冷月走出大門的時候,回頭看到兩人正攜著手往電梯方向走去。
同樣挺拔,連高矮都差不了太多。
看上去,竟是十分和諧。
蕭冷月沒有把心思,過多地停留在羅斯和丹爾思的八卦上面。
她來巴黎,是追求更深層次的東西,儘管她自己還有些不確定。
安頓下來之後,她就主動要求開始培訓。
羅斯只留給她一個月的時間,要從一個連貓步都不會走的外行人,走進模特這個領域,並成為其中的佼佼者,蕭冷月並不認為自己真有領先於他人的絕對天賦。
她需要的,是付出盡可能多的努力,讓自己得到別人的承認。
當然,最需要交代的,還是自己的心。
一分汗水,總有一分收穫來回報。
除了每天一通電話報平安,並且收取展慕華熱烈的相思以外,蕭冷月用全部的精力,投入到羅斯為她量身定做的培訓之中。
丹爾思在半個月後返回中國,臨行前笑嘻嘻地問:「有沒有什麼東西,要我帶給你的情人?」
這句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
蕭冷月更正:「是我的丈夫。」
「那不是一個概念嗎?難道你並不愛他嗎?」丹爾思困惑地問。
好吧,蕭冷月覺得自己的觀念,有點老土,適應不了眼前的新新人類。
儘管她的年齡,比丹爾思還要小上幾歲。
「這種提法,不符合我們中國人的習慣……」蕭冷月只能無奈地解釋,「他也常來巴黎,不用我帶什麼給他……」
事實上,羅斯在丹爾思離開以後,才有精力來關注蕭冷月的培訓情況。為了一個月以後的亞洲新品發佈會,他對蕭冷月的期望很高。
當然,這個期望,和丹爾思還是不能比。
只是檢驗過蕭冷月的表現以後,羅斯表現出了一萬分的欣喜:「我果然是慧眼識人,看來這次的發佈會,一定會完美收官。」
蕭冷月可沒有這樣的自信,不過,她暗暗地朝著這個方向努力。有時候,她練習的刻苦程度,連羅斯這樣對模特精益求精的老闆都看不下去,幾次三番把她拉去娛樂場所。
可惜,對於那些燈紅酒綠,蕭冷月毫無興趣。倒是對名人坐過的椅子,或者簽名的速記簿之類的,表現出一點關注。
但是很快,她又會回到自己的訓練中去。
「真難以相信,你竟然這麼能吃苦……」羅斯死拉活拽,終於把蕭冷月從非人的苦訓中解放出來。
這時,他們坐在海灘上,仰面在細紗堆裡,享受著法國南岸的日光浴。
「這些苦……算什麼?」蕭冷月苦澀地微笑。
**上的辛苦,總有一個承受的限度。
而那些劃在心靈上的舊傷,卻總會在某個夜裡,或者某個恍惚出神的間隙,出現在她的腦海裡,不斷地折磨著她。
這些,都需要她用成功,來救贖。
「你已經做得夠好,不用這樣自虐。」羅斯歎息著,由衷地說,「比我預料中的,還要好很多。我以前只是看中了你富有古典美的東方女性氣質,並沒有想到你還這麼肯吃苦。我相信,你會成為我旗下最出色的模特!」
「但願承你吉言。」蕭冷月調皮地一笑。
儘管蕭冷月已經能夠進行簡單的法語會話,但是兩個人獨處的時間,他們還是習慣於說中文。
緣自於表達的流暢,也源自於羅斯的中國情結。
「天賦再加上人所不能的努力和刻苦,你如果不成功,那簡直是沒天理沒人理,什麼理都沒了!」羅斯看著遙遠的海天一色,開了句玩笑。
蕭冷月莞爾一笑,把目光拉伸得無限遼遠:「我們就要回中國了……」
她現在明白,為什麼羅斯會把打入亞洲的第一站,安排在a市了。
那裡,有他的情人——這是丹爾思自己的說法。
蕭冷月承認,這個詞語,確實很美。
不論男女,只論感情。
心臟裡,悠悠地築起了一方靜廬,那裡珍藏著她的情人——展慕華。
不管承認與否,這都似乎成了一件既成的事實。
在那些分開的日日夜夜,蕭冷月漸漸在蝕骨的相國思裡,明白了這一點。
難怪人們說,距離產生美。
有些時間,長期的相處,會蒙昧了人的眼睛。
原來,她空空的行囊中,早已經裝滿了展慕華的萬觴柔情。
這些柔情不顯山,不露水,卻深藏在心的底部。
羅斯的目光,溫柔如水。蕭冷月知道,那是因為他的心裡,有著日思夜想的人。
所以,雖然看不到自己的眼神,她也知道,自己的眼波,也一定是溫柔的。
兩天後,羅斯帶著他的團隊,踏上了前往東方的征程。
剛從通道中走出去,蕭冷月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稍後位置的展慕華。
不管身周有多少人流如潮,她卻能在人海裡,準確地捕捉到他的目光。
隔著擁擠的人流,蕭冷月只覺得淚意上湧。彷彿再看一眼,就會淚如泉湧,卻總也捨不得移開目光,只是這樣怔怔地、愣愣地,又帶著渴慕地看著他。
「冷月!」展慕華大踏步地朝著她走來,聲音裡有著壓抑著的激動。
蕭冷月再也顧不得身後的人流,想也不想地撲入了他的懷抱。
熟悉的味道,排山倒海般地湧上來,讓她淚盈於睫,泫然欲泣。
三十天,就是三十朵相思的梅。
行行復行行,棵棵復棵棵地種在心上。
仰起頭,看著熟悉的眉眼,彷彿清瘦了一些。
「慕華……」她低低地叫了一聲,充滿了深情。
彷彿是從心底裡發出的呼吸,帶著無法方表的柔情萬千,想把這個名字,深深地鐫刻在心上,永誌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