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摸得著，吃不到
「我鍛煉的強度，和你鍛煉的那個強度，有可比性嗎？」展慕華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我看你休息的時間，比鍛煉的時間還長！」
蕭冷月訕訕地不好意思：「這個……也不是我的錯啊。」
「哦，誰的錯？」
「你也知道，男女在先天體質上，那是有著一段差距的。」
「我看女人騎起單車來，那可不比男人差啊！那個很考驗體力的，我好像從來沒有看到你去騎動感單車吧？要不這個，下次我陪你騎初級吧！」
「那可是溫蒂幫我設計的鍛煉項目……」蕭冷月眨了眨眼睛，「她說我只要玩一些強度不大的運動就可以了，跳跳操，學學舞什麼的，或者做做瑜珈也行。」
「那是你體質本身偏弱，要循序漸進。」展慕華抬頭年了看雪山，「快了，我已經看到雪峰了，就在前在不遠……」
蕭冷月連反駁的力氣都沒了。
雪峰……他們在麗江古城就可以看到了吧？
看到和走到，那是一個概念嗎？
果然，說是快了，可還是走了不少時候。有幾次，蕭冷月都想就這樣坐在棧道上算了。
要不是有一股不肯服輸的氣，也許她就放棄了。
在高海拔爬山，可真是考驗人。
據說，玉龍雪山的最高峰，到現在還是處女峰，至今無人登頂。
蕭冷月的喘氣聲，越來越重，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卻還是緊咬著牙關不肯放鬆。
「休息一下吧。」展慕華看不過眼。
「不行，要一股作氣，越是休息越是不想爬。」蕭冷月喘著粗氣，擂了擂自己的大腿，咬緊牙關，繼續一步步地往上挪。
「現在還早著呢，休息半個小時再爬也來得及。」展慕華實在不忍心看著她氣喘如牛，舉步維艱的樣子。
「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閒。我這才一座山峰而已，不至於這麼弱！」蕭冷月替自己打氣。
最終，他們雖然沒有「會當凌絕頂」，但也能一覽眾山小了。
「如果蕭簫有你這樣的韌勁，將來的成就不會在我之下。」展慕華看著她汗流滿面，卻笑容燦爛的樣子說。
「蕭簫很有韌性的，咬定了目標不肯放鬆，有時候脾氣太強。」蕭冷月很客觀地點評。
「這是成功的必要條件。」
「我倒並不期待著蕭簫有什麼成就，只要他一生快樂平安，健康幸福，就滿足了。」蕭冷月的期望，與展慕華有一定的差距。
「那怎麼行？總要強爺勝祖。」展慕華對蕭冷月的這種「小富即安」、「得過且過」的思想嗤之以鼻，「不做人上人，哪來的快樂幸福？」
蕭冷月瞠目：「你覺得快樂幸福，是和成功劃等號的嗎？」
「也不是等號的關係，只不過成功的人，未必就能快樂和幸福。就像我以前，雖然在事業上是成功的，可是每天醉生夢死，也不見得就快樂。」
「嗯，所以啊……」
展慕華截住了她的話頭：「但是，如果不成功，就肯定不會快樂和幸福。」
「誰說的？」蕭冷月不滿。
「當然是我說的。」展慕華笑，然後臉色嚴肅起來，「冷月，你是一個女人，都想要擁有一份自己的事業，何況是一個男人呢？沒有自己事業的男人，他不可能會快樂。」
「哦。」蕭冷月漫應了一聲，卻又搖了搖頭，「比如說麗江人，他們未必有什麼豐功偉業，可是我覺得他們生活得很快樂。」
「那只是一個外人的角度。比如說納米，如果他真的甘於這樣生活下去，根本不可能買了兩張地圖，就陪我們聊半天，末了還免費提供民居樣板房給我們看。」
「也許人家不是那個意思，你自己體會錯了呢！」蕭冷月不認輸。
「對於男人，冷月，你瞭解得真是少啊！」展慕華笑歎，心裡當然是歡喜的。
他可不用她去瞭解其他的男人，瞭解他一個就夠了。
蕭冷月轉了一下眼珠：「也是啊，我和男人的接觸太少了。」
「從接觸我開始吧！」展慕華笑嘻嘻地攬住了她的肩，「我想，你有一輩子的時間，來瞭解我。」
「臭美！」蕭冷月忍俊不禁。
雪山上一股寒流襲來，讓蕭冷月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我們下山吧，這裡太冷。你剛才又出了一身汗，回去又要感冒發燒了。」
「沒事，我反而覺得耳清目明呢！」
「下面還有景點，像那個殉情聖地……叫什麼來著？」
「雲衫坪。」
「對，還是你們女人，對這種傳說更上心。」展慕華點頭拉住她的手，「我們坐索道下去，還是走下去？」
「上山坐了索道，下去的時候當然是走下去啦！」蕭冷月不假思索地回答。
「也是……走路還能增加血液循環，而且走走也暖和。」展慕華同意。
「嗯。」
一路上，景色迷人。
所以並不覺得下山是一段枯燥的旅程，兩個人說說笑笑，手指始終相扣。
穿過密密的原始森林，深藏在雪山懷抱裡的雲杉坪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由於風行的傳說，讓這塊草甸，染上了淒美的韻致。
「我估計殉情這種事……」展慕華喃喃低語，「大概是女孩子先做出來的。」
蕭冷月瞪了他一眼：「說明女孩子比較勇敢，不像男人有著江山美人孰輕孰重的傻問題。」
「哦？對你說來，江山和美人……怎麼選擇？」展慕華饒有興趣地問。
期待裡，竟然還有一抹隱隱的緊張。
蕭冷月很無趣地白了他一眼：「這有選擇的問題嗎？我沒有江山，也不想擁有江山，你說我怎麼選擇！」
展慕華咧開了嘴：「我就知道，在你的心裡，我是最重要的！」
她有這麼說嗎？
不過，在展慕華的懷裡，她承認，這似乎就是事實。
他確實是最重要的……
蕭冷月想著，把蕭簫和展慕華放在感情天平的兩頭，竟分不出孰輕孰重。
看著眼前鋪滿了綠色的原野，蕭冷月不覺得有些癡了。
「據說，曾經有十對青年，身穿節日的華服，在這裡集體殉情呢！」展慕華輕輕地說。
這又是從那位臘排骨店老闆那裡，a來的八卦資料。
草地和雪山之間，是千年的雲杉林。
這些高大挺直的深綠色樹木，彷彿為草甸鑲上了一道深色的邊。
以白色的雪峰為背景，層染出一種蕩氣迴腸的氣勢。
「納西人可真會選地方……」蕭冷月喃喃自語。
「據說，納西人殉情，可是很講究的。玉龍雪山是他們的聖山、神山，如果可能，都希望能到玉龍雪山來。」
「估計是一種信仰。」蕭冷月有點感慨，「殉情啊……太淒美了。」
「如果換成你，願不願意來這裡殉情？」展慕華問得很突兀。
蕭冷月翻了個白眼：「好死不如賴活，活著才有希望。雖然我對這些故事很感動，但是我不會選擇殉情的。」
「我以為你屬於多愁善感的人……」展慕華的表情，似乎有點小失落。
「別人都說我很開朗。」蕭冷月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後一句話的聲音很低，「當然，這是在遇到你以前。」
她彷彿只是自言自語，展慕華只聽到了一半，卻從她的表情上，猜到了全部。
「以後，你會變得更開朗。」他輕聲說。
「嗯。」蕭冷月莞爾一笑，「我還以為自己夠開朗了呢！」
「我希望……每一天都能看到你的笑容，是那種燦爛的。」
蕭冷月好笑地說：「那是青春年少時候的笑，現在我都是孩子的媽媽了。」
「在我的眼裡，你一直都是青春年少。」展慕華喟歎。
「紅顏易逝，總有老的一天。」蕭冷月聳了聳肩。
展慕華搖頭：「果然多愁善感了吧？」
「我會活著爭取自己的幸福和快樂，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來生。」蕭冷月看著蒼茫的雪山頂，幽幽地說。
「你一定會的。」
雖然雲衫坪有下山的索道，但蕭冷月卻像是爬出勁頭來了，非要再去看看著名的黑水和白水河，一路走下去。
爬山的時候，興致很高昂。一路上的景色，也讓蕭冷月眉飛色舞。
當然，其後果，當然——也很明顯。
從雪山回去的路上，蕭冷月的眼皮就直打架。
展慕華一路上不斷地跟她說話，怕她剛出了一身大汗，陡然睡著了會著涼。
蕭冷月自己也明白他的好意，只能拚命地和眼皮打著拉鋸戰。
「好累啊……」她喟歎一聲，頭抵在他的肩上。
「一會兒就到了，堅持就是勝利。」展慕華替她鼓勁。
蕭冷月打了第四十九個呵欠的時候，出租車終於到了他們的客棧。
展慕華付了車資，幾乎是半扶半抱著把她帶回了房間。
看到床，蕭冷月的眼睛陡然亮了一下，敏捷地撲過去，呈大字躺著，不肯再動一下。
「快洗個熱水澡再睡，不然的話明天又要發燒。」展慕華覺得自己的語氣，像是哄蕭簫。
「嗯。」蕭冷月回答了一聲，掙扎著爬起來。
隨便沖了一下澡，就鑽進了被窩。
然後……任憑展慕華怎麼撥弄，她就是不醒。
無可奈何之下，展慕華也只能咬咬牙齒，早早入睡。
半夜裡醒來，蕭冷月還安睡如故。
「爬個小山而已，至於麼……」他咕噥著，乾脆坐了起來。
可是蕭冷月卻像是有著自己意志似的，兩條胳膊像是八爪章魚似的攀住他的腰。
「不知道男人是不能輕易撩撥的嗎？」展慕華恨恨地瞪著她。
睡夢裡的蕭冷月卻一無所覺，睡意深濃。
展慕華怎麼撩撥，她還是睡得十分安穩。
唉唉唉！
展慕華連著歎了三聲，恨恨地瞪了她兩眼：「這是度蜜月嗎？」
蕭冷月當然一無所覺，就算是生悶氣，也只是他一個人在黑暗裡對著自己乾瞪著眼睛而已。
自己恨得咬了咬牙，才無可奈何地繼續縮回了被窩。
看得見，摸得著，卻偏偏吃不到……
「還是逛逛街，才能怡情養性。」展慕華咕噥了一句，閉上眼睛默默地數著小綿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