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平淡的幸福
再一次的法國之行，展慕華把蕭簫排除在了計劃之外。
「為什麼不把蕭簫接出去？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蕭冷月很希望能讓蕭簫在身邊。
和蕭簫在普羅旺斯山谷裡，相伴的那長長的半個月，也許算是近年來，母子倆相聚過的最漫長的一段時光了。
可是，緊接著變故頻起，在纏綿病榻中，又與蕭簫相隔了更長的時間。
「以後還怕他行不了萬里路嗎？既然學校裡有統一的課程，沒有必要就不要帶他同行了。何況，我們這次去，也不會逗留多久，主要是婚紗和禮服，需要最後確定一遍尺寸。」展慕華見不得她不管什麼時候，第一考慮的就是蕭簫。
什麼時候，他在她心裡的地位，能夠超過蕭簫？
「呃……那好吧……」蕭冷月勉強答應，「週五之前能趕回來嗎？」
展慕華無奈苦笑：「你就想著週末回來看蕭簫吧？」
蕭冷月默認。
「我訂的回程機票，是星期六下午五時左右抵達a市。」
「哦。」蕭冷月有點小失望。
不過還好，至少週六就可能看到蕭簫，不至於又錯過了他們的相見。
「來回的飛機，加起來也需要二十多個小時，你就知足吧！」
蕭冷月不滿地咕噥：「所以啊，我覺得在巴黎訂禮服，完全沒有必要。來回機票不算，光是花費的時間，這件禮服的成本，有多高吧！」
「一生一次，再奢侈也是應該的，你呀……就別抱怨了。」展慕華笑著說，「我全程陪同，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他沒有說下去，但蕭冷月卻頓時明白。
百忙之餘，能抽出這麼多的時間，對於他來說，已經難能可貴。
蕭冷月心動之餘，想也不想，就挽住了他的手。
溫軟的皮膚，在第一時間觸及掌心的時候，展慕華就覺得有種軟軟的幸福，從心底裡蜿蜒而上。
這是蕭冷月難得的主動，尤其覺得珍貴。
看著她唇畔那個宛然的微笑，如同一首迷人的歌，讓他微蹙的眉尖，舒展在溫暖的陽光裡。
「我……」蕭冷月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指尖微緊，卻被緊緊地反握在手中。
「冷月，我們就這樣過下去吧，一輩子，好嗎？」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才覺得心臟處陡然地輕鬆了下來。
蕭冷月愣愣地看著他，粲然盛開的微笑，在開到一半的時候，淺淺地就收了口。
「一輩子？」她喃喃地低事。
「對！」展慕華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我想，這一輩子，我都不可能再找到一個可以讓我這麼牽掛的人了。」
暮春的陽光，從窗台流瀉進來，落在客廳的大理石地面，灑下了華麗的金色。
風吹雲動，明明還有著微微的涼意，可是蕭冷月卻覺得週身暖洋洋的，彷彿吃了好幾個人參果。
一輩子，這樣沉重的承諾！
「我和你……嗎？」她有些惶惑。
「當然，難道我還能和別人牽手一輩子嗎？」展慕華有點鬱悶。
為什麼他偶爾的表白，卻總會在蕭冷月這裡碰璧？
「如果你在十年二十年以後，找到了更合適的人呢？」她低低地問，手指漸漸變得溫涼。
雲朵鑲滿了陽光，遙遠的地方，放著紙鳶的少年，在黃昏的天幕下留下奔跑的剪影。
「你覺得有可能嗎？」展慕華又好笑又好氣，懲罰似地捏緊了她的指尖。
「哎！」蕭冷月痛呼一聲，急忙抽出手指。
「傻瓜……我想這一輩子，我都會和你綁在一起了。」他歎息著搖頭，「人人都像你這樣，還沒有結婚，就想著能夠讓婚姻存續多少個年頭，那這世上還有多少對夫妻，能夠順利地走進婚姻的禮堂？」
蕭冷月啞然：「也對……」
未雨綢繆，似乎是她在苦難裡得出惡報經驗。
只是，這樣的幸福，她卻想要不惜一切代價地握在手裡。
夕陽的餘暉，從窗邊的天際斜斜地映照下來，在她荒蕪的心上，覆滿了綠草如茵。
至少，在這一刻，展慕華用實際行為向她表明，他對他們的婚禮，是無比重視的。
哪怕這樣的方式，並不被她認可。
她仰起頭，夕陽落在他的睫毛上，留下一層淡淡的光影。
華麗的金色，彷彿飛舞的精靈，流年偷換，她的身旁卻依然還是他。
「我們一起努力，不要讓我們的婚姻半途而廢。冷月，請相信我的誠心，我並不希望在餘生裡，再舉行一場婚禮。」
「嗯。」蕭冷月緩緩地點頭。
她也不想再嘗試另一場婚禮和另一段婚姻。
這時候，她才忽然明白，展慕華是她唯一願意接受的那個人。
「畢竟，我今天不是二十歲，而是三十多歲了。」展慕華說著歎了口氣，有些遺憾。
在和蕭冷月比較之前，他還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因為年齡的問題，在心裡染上淺淺的自卑。
「啊！」蕭冷月忽然慘叫了一聲，「我煲的湯！」
她像一隻跳躍的袋鼠，旋風般地親進了廚房間。
「小心一點！」展慕華無奈地在她的身後喊。
「知道！」蕭冷月的聲音，挾帶著一絲歡愉的底蘊，清脆悅耳。
排骨湯的香氣，已經逸出了廚房。
展慕華踱到廚房門口，看著蕭冷月把木瓜切塊，放進了湯裡。
開大火煮沸，再轉小火。
「你買的木瓜，怎麼沒熟？」展慕華很難得有機會在蕭冷月的面前表現自己對廚房的認識。
「如果是生吃的話，當然要買熟木瓜。但是燉湯，則用青木瓜才好吃。」蕭冷月解釋著，「好了，我要開始炒菜了。半個小時以後，準時開晚飯。」
「你說，我上哪裡再去找一個入得廚房，出得廳堂的老婆？」展慕華開著玩笑歎息。
「現在人人都要做女強人，當然不屑於在廚房裡花費功夫。其實，我也不是天生就會做的，要不是為了蕭簫，我怎麼會學起廚藝？」
「又是為了那小子！」展慕華很不忿。
「沒辦法，一來沒有那麼多錢，二來自己做得更乾淨，更營養。」蕭冷月聳了聳肩。
看著她宛如舞蹈般的動作，大概是因為身材苗條，體態修長，一舉一動，都很賞心悅目。
不管怎麼說，現在蕭冷月洗手做羹湯，為的是自己。
這樣一想，展慕華就學習阿q的精神勝利法，又得意了起來。
蕭冷月的時間算得恰到好處，半個小時以後，湯燉得很香，而其他的幾個黑椒牛柳，清炒豌豆苗，都已經熱氣騰騰地上了桌。
加上了雞精，美味的鮮湯，就新鮮出爐。
「還是家常菜好吃！」展慕華嘗了一口湯，「嗯，不錯，有一種淡淡的水果清甜味道。」
「這個牛肉也是自己煮的，沒買現成的冷菜，只加了鹽和花椒，味道清淡一點。」蕭冷月指著早就切盤的牛肉說。
「唔，不錯。」展慕華很給面子地大快朵頤。
蕭冷月莞爾一笑，低頭吃菜。
「其實，你的胸部正好，我很喜歡，不用補了。」展慕華喝完一碗湯以後，忽然說。
「嗯？」蕭冷月愣了一愣，目光落到木瓜上，才飛紅了臉頰，「你想到哪兒去了！」
「木瓜不是豐胸美顏的嗎？」展慕華挾著一塊木瓜笑，「我好像不應該吃這個吧……」
「你真狹隘！」蕭冷月白了他一眼。
「難道不是嗎？」展慕華無辜地問。
「木瓜的營養價值豐富，可不僅僅是豐胸……維生素c的含量，高達蘋果的四十八倍！而且木瓜性溫味酸，平肝和胃，舒筋活骨，降血壓！還有十種以上的氨基酸，總之，木瓜的營養價值之高，遠勝於一般的水果。而且口味清甜，煲出的湯清而不膩。」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想要取悅我呢！」展慕華做出了一副遺憾的樣子。
蕭冷月瞪了他一眼，下巴揚起四十五度。
其實，她心裡也在發虛。
這男人怎麼也開始學會八卦了？
木瓜中的木瓜酶，確實對胸部的發育，有很大的幫助，而且能夠幫助潤滑肌膚，她是想做一個美麗的新娘。
展慕華的新娘。
不過，這樣的原因，那是打死她都不好意思說出來的。
展慕華覺得，山珍海味，也及不上她煲的一鍋湯來得實在。
夜色漸湧，展慕華看著蕭冷月收拾碗筷的身影，忍不住問：「你的傷口還疼嗎？」
「早就不疼了。」蕭冷月很自然地回答。
「那……我們可以做一點適當的運動了吧？」展慕華立刻笑容滿面。
「啊？那個……應該還不適合吧？」她咕噥著，微低著頭。
「是嗎？散步也不適合？」展慕華故作驚詫地挑眉。
蕭冷月瞪視著他，旋即又低下頭去。
他總是故意逗她，明明他話裡的意思並不是散步嘛！
看她又窘又羞，他似乎就分外得意。
「要洗碗？我幫你洗。」展慕華慇勤地湊過去，見好就收。
蕭冷月立刻很自覺地讓開了一半的地盤，一個洗一個過水，配合得很默契。
這是蕭冷月受傷以來，第一次在家裡開伙。
這樣溫馨的時光，彷彿如同隔世一般。
平淡，平常，卻又氤氳著淺淡幸福。
唇邊的微笑，寫真心中的認同感。
那些哽在心臟的刺，不知不覺之間，朦朧成了一束美麗的鮮花。
新月初起，像一枝銀色的玫瑰。
樓下的樹枝，被畫出疏朗的樹影。
如同一幅現成的水墨畫，靜謐裡憑添兩分詩意。
蕭冷月想，既然她享受著他帶給她的幸福感覺，那麼之前所有的煎敖，似乎便順理成章了。
想通了，臉上的神色自然就更是放鬆下來。
唇瓣微微勾起，如同天上的那輪新月。
這樣月暗星沉的夜晚，天空竟然也漂亮得出奇。
彷彿是一匹巨大的黑色絲綢，平平地展開成了一片華麗的天幕。
「我們明天就飛法國，我請你去埃菲爾鐵塔吃飯。」展慕華心心唸唸，還記著在法國時候就許下的承諾。
「其實在哪兒吃都一樣……」
「反正要登塔，那裡可以俯瞰全巴黎的夜景，尤其是凱旋門那一段，非常的漂亮。」
法國，久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