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人質的處境
展慕華看向蕭冷月,後者的眼睛同樣看著他。
蕭簫……似乎握在了他們的手上。
「他在哪裡?」展慕華終於沉聲問。
劉晴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
「你答應?」
「如果你別無所求,我也別無他法。」展慕華聳了聳肩。
口氣似乎帶著一種無所所謂,瞟向蕭冷月的那一眼,也彷彿有點怨懟。
蕭冷月的心,沉到了谷底。
雖然她不惜一切代價,想要得回蕭簫。
然而,聽到他答應了劉晴的要求,心臟卻被狠狠地撕裂成了兩半。
她到底還是介意的。
心臟凍得厲害,整個身子,都有些微微的顫抖。
用了全身的力氣,才能讓自己沒有軟軟地倒在地毯上。
「真的?」劉晴有種不敢置信的驚喜。
儘管明明知道,他只是迫於她手裡的蕭簫。
儘管一早斷定,只要她咬緊牙關,他就會被迫答應。
然而,當親耳聽到他答應下來的時候,她還是驚喜了。
多年的夙願,終於達到。
雖然用的是見不得人的手段,但是她並不介意。
只要能達到目的,她願意墮入煉獄。
那是一股從青春時代,就綿延而來的執念。
「如你所願。」展慕華的目光,如錐子一樣射向劉晴。
「那好。」劉晴仰首向著天花板,似乎要放聲大笑,最後卻只是無聲地做出了笑的形狀。
蕭冷月心情複雜,微微地低下了頭,看向自己的鞋尖。
蕭簫沒事了!
她酸澀地想著,手背上落下一滴液體。
真奇怪,明明已經凍得渾身即將僵硬,可是眼淚竟然還是滾燙的。
「我答應了你,可以放蕭簫了吧?」展慕華面無表情地問。
「不急,哪一天舉行婚禮,哪一天我就放了蕭簫。」劉晴警惕地把頭稍稍後仰,彷彿想要距離展慕華更遠一些。
哪怕只有一寸。
「現在就可以舉行婚禮。」展慕華淡淡地說。
劉晴驚疑不定,愣了好一會兒,才哈哈大笑。
雖然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肩頭不住地顫動。
可是那笑聲裡,分明感覺不到一點歡愉。
「不,我要做一個漂亮的新娘子,可不會允許現在這樣的狼狽,出現在婚禮上。」劉晴卻搖頭,「況且,我們要在a市舉行婚禮,而不是這個誰都不認識我們的尼斯。」
「蕭簫在哪裡?」
劉晴微笑:「普羅旺斯。」
果然在那裡!
蕭冷月脫口問:「盛玉環……」
「那群人裡有她的兩個人,她當然知道蕭簫的落腳點。我想,也許她打的和我一樣的主意,想要把蕭簫控制在手裡吧?」劉晴不在意地撫了撫自己的指甲。
真可惜,斷了一隻,總有點遺憾。
但是,能得到和展慕華的婚禮,也算是如願以償了吧?
「原來盛玉環果然是去找蕭簫的……」展慕華有點懊惱。
在這一點上,似乎他有點失策。
「放心,盛玉環找不到蕭簫的。她暗藏禍心,我會不防著她一手嗎?蕭簫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盛玉環就算心急火燎地趕去,也不可能找到。」劉晴自得地說。
蕭冷月死了心,在法國要藏一個人,恐怕踏破鐵鞋也難覓到吧?
「我要見到蕭簫。」展慕華提出要求,「如果他已經不在你的掌握之中,我想可能會和盛玉環做這個生意。」
「那簡單,現在我們就可以啟程前往普羅旺斯。」
蕭冷月心裡一喜,手腳一點點地暖和了過來。
她能見到蕭簫了嗎?
「好。」展慕華沉吟了一會兒,點頭答應。
「你們的?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未婚夫了,嗯?」劉晴款款地走到了展慕華的身邊。
蕭冷月遲疑地鬆開了手指,展慕華沒有順勢抓住。
手心裡陡然而空,心也空出了好大的一塊。
「見到了蕭簫,我們才擁有這樣的身份。」展慕華輕輕地推開了劉晴。
「好吧,我正在等一個人,他會帶我們去普羅旺斯的。」劉晴沒有再強求。
即將達到的目標,讓她的精神有點亢奮。
這點小事,她不會計較。
蕭冷月這才明白,難怪劉晴開門的速度那麼快,想必她一直在等候那個人吧。
「篤篤篤!」敲門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像鼓點似的,分別敲在一個人的心上。
劉晴笑了:「他來了。」
進來的人是張四方臉,臉膛微紅,頭髮和眼睛都是棕色的,看起來倒有點像是意大利人。
眼睛在兩道濃眉下,發出銳利的光芒。
一眼看到並肩而立的展慕華和蕭冷月,忍不住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就摸向腰間,同時退出一步。
「放心,我們沒有武器。」展慕華冷笑。
那男人放下了手,眼睛微瞇,顯得更小了。
渾身的表現,分明是在防備著什麼。
「別擔心,他們要求看一下人質。」劉晴笑著說,「走吧,我們現在就去確定一下人質的安全問題,然後啟程回a市。雖然時間倉猝了一點,但是我相信以慕華你的能力,一定會有一場完美的婚禮,不是嗎?」
「嗯。」展慕華面無表情地點頭。
這場婚禮,原本或者是她的。
蕭冷月黯然地想著,眼睛刺痛得厲害。
展慕華邁開步子跟在劉晴的身後走出去,經過蕭冷月的時候,低聲地歎了口氣:「這不是你的願望嗎?」
蕭冷月的身體,整個兒地僵住了。
這是她的願望嗎?
狠狠地眨了幾下眼睛,才腳步匆匆地跟了上去。
那男人開來的是一輛越野車,劉晴用眼睛瞟了瞟,蕭冷月苦笑地坐上了副駕駛座。
展慕華和劉晴,並肩坐在後座。
可是蕭冷月不敢回頭。
哪怕看一眼,也許就會讓她的眼淚,從此決堤。
車廂著的沉默,有點凝重。
漸漸的,汽車偏離了大道,開上了一條鄉間小路。
一片矮小的薰衣草田,看上去所有的植物都有點營養不良的樣子。
粗糲的石塊,和碎泥土混雜在一起,還有一些別的植物,錯落有致。
在下午的陽光裡,那片半褪了顏色的紫,與想像中的浪漫謬之千里。
夏天才是薰衣草的花季,這時候野生的薰衣草,還只是剛剛吐出嫩芽而已。
「這裡有間教堂。」展慕華忽然輕輕一笑。
劉晴恨恨地剜了他一眼:「你想得美!大概是想在這種旮旯堆裡隨便找個小教堂,反正a市誰也不知道,到時候你可以隨意反悔。」
「我的信用,不是這麼差的吧?」展慕華口氣輕鬆,彷彿真的相信,只要他答應了條件,蕭簫就會完好無損地回來。
蕭冷月心情複雜,她以為會歡喜,可是那點歡喜,卻被心酸密密地包圍著,竟透不出一點嫩芽來。
好不容易把兩個人的關係,經營到了這樣的地步,轉眼卻已經失去。
蕭冷月想,早知道就不該存有任何的奢望。
他和她,畢竟不是被祝福的一對。
在錯誤的時間,有了一個錯誤的開始,注意會有一個錯誤的結局吧?
汽車漸漸地拐向山區,這裡就是著名的阿爾卑斯山脈,歐洲第一高山。
山區裡的氣溫,依然溫暖宜人。
普羅旺斯曾經是羅馬的一個行省,可是現在卻被法國分成了三個省。這個地名,其實已經成了歷史名詞。但是這個詞,成了生活情趣的一種代名詞。
而現在被稱為普羅旺斯的,是指一片地區。
如果到了夏季,這裡鋪天蓋地的薰衣草,將是十分壯觀的景象吧?
蕭冷月不著邊際地想著,其實心裡亂成了一團。
悲喜交加,哀樂莫名,五味陳雜,像是被打翻了的調料缸,什麼滋味都有,偏是什麼滋味都說不出來。
「到了。」汽車在一處小木屋前停了下來。
隱隱可以看到周圍都是花田,想必到了夏季,就是薰衣草的天地了。
「那小傢伙呢?」劉晴開口問。
「放心,在裡面。」開車的男人很快地回答。
「最近有沒有人找過來?」
「那兩個人被堵在山外了,這裡可不是誰都能找到的。」男人帶著得意,一口意大利語說得很流利。
如果不是展慕華翻譯,蕭冷月只能做個聾子。
盛玉環終究還是棋差一著……
蕭冷月有點遺憾,落在盛玉環的手裡,蕭簫至少會更安全一些。
畢竟,只有發瘋的女人,才會做出喪心病狂的事。
盛玉環不敢明目張膽地勒索,她所要求的東西,一定會少得多。
事實上……
劉晴要求的也不多呢!
蕭冷月苦澀地想著,露出了深濃的嘲諷意味。
只是這一樣,卻是從她心尖上剜過似的。
原來,展慕華已經在她的心上,有著這樣深刻的地位。
然而,她和他,同時選擇了放棄。
「媽媽!」蕭簫忽然從小木屋裡探出了腦袋,朝著蕭冷月飛奔而來。
劉晴臉色一變,想要抓住蕭簫的手臂。
可是黑衣的男人卻把她擋了一擋:「小心點。」
蕭冷月有點瞠目,他到底是叫誰小心?
蕭簫毫無困難地撲到了蕭冷月的懷裡,臉上的笑容,燦爛得像普羅旺斯正午的太陽。
「媽媽,我就知道,你和爸爸一定會找到我的哦!」
蕭冷月把他抱了起來,看著他幼嫩的皮膚,欣慰地發現他似乎沒有什麼改變。
他的臉,他的手,都還是一樣的平滑細膩。
應該沒有遭到虐待吧?
「你應該攔著他!」劉晴氣勢洶洶地指責。
「放心吧,在這裡沒有誰能隨意離開。既然收了錢,只要你不發話,我們不會讓人質離開的。誰都帶不走他!」
也許是這群人——或者說這個組織的信譽不錯,至少劉晴臉色陰沉地哼了一聲,沒有再表示別的意見。
「蕭簫,你有沒有被……」蕭簫想找一個溫和的字眼,以免觸怒眼前的這群人。
蕭簫笑靨如花:「這裡很漂亮的!啊,我在下棋,快要贏了呢!媽媽,快跟我去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