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這一動，恰好解除了蕭冷月不敢靠近的尷尬。
「對啊！」蕭簫笑著把蝸牛直接放到展慕華的，這一隻，是蝸牛爸爸哦。」
蕭冷月心裡發毛，看著展慕華笑吟吟地和蕭簫討論掌心裡的蝸牛。
「蕭簫，爸爸考考你啊！」
「好，爸爸，請出題！」蕭簫眼睛亮閃閃的，學得像是某檔節目裡的主持人。
「爸爸問你，你知不知道，世界上牙齒最多的動物是什麼？」
蕭簫眨巴了一下眼睛，看著蜷在展慕華手心裡裝死的蝸牛，遲疑了再遲疑，又抬頭看了看蕭冷月。
何吟秋也拈著一隻蝸牛走了過來，看形體，比蕭簫手裡的那一隻，要小上一些。
大概就是蕭簫封的「蝸牛媽媽」了吧？
「不會是……」蕭簫遲遲疑疑地看向蕭冷月，「是蝸牛爸爸吧？」
他指著展慕華掌心裡那只一動不動的蝸牛，沒有一點自信。
「這小子，有腦子……」展慕華驚愕地把蕭簫抱了起來，另一隻手托起了手裡的蝸牛，「爸爸告訴你啊，蝸牛是世界上牙齒最多的動物。」
「讓蕭簫看看！」蕭簫搶回蝸牛。
展慕華的話，也惹得蕭冷月湧起無數的好奇之心。
看著在場的四個人，有三個人對那只蝸牛表現出無窮的興趣，蕭冷月覺得這種軟體動物，也並不那麼可怕。
蝸牛的牙齒多？
聽起來有點不可思議吧？
蕭冷月湊到展慕華的身邊，大著膽子看了一眼。
「這玩意兒，總共才有多大一點兒啊？」蕭冷月提出質疑。
顯然，蕭簫的邏輯思維雖然還沒有發育完全，但也不太相信展慕華的話。
「你們別看蝸牛的嘴就跟針尖差不多大，但是它的口腔裡，可是排列著二萬多顆牙齒呢！」
「他的嘴呢？」蕭簫把臉湊到蝸牛的跟前。
「看到它的觸角了嗎？對，就是這個。再往下面看，不是有個小洞嗎？」展慕華用手指指點點。
可是蝸牛也實在太小，蕭簫湊過去看了半天，也沒有找到正確的地方。
「呶，就是這個，很小的洞，看到了沒有？」
「它……好小……」蕭簫吃吃地伸出一根手指。
「是啊，它的嘴很小。」展慕華笑著點頭。
蕭冷月感慨：「真難以想像，它那些牙齒，估計要在顯微鏡下面才能看得見吧？」
「顯微鏡？就是會放大的嗎？」蕭簫立刻問。
「對，以後爸爸給你買一台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爸爸最好了！」蕭簫大拍馬屁。
「那種精密的東西，蕭簫會用嗎？」何吟秋打斷了父子倆的興奮。
「現在有一種顯微鏡，是專門給小孩子玩的。」蕭冷月笑著解釋，對兒童玩具方面，她可是家裡最有權威的一個。
何吟秋這才點頭：「哦，那就好。我是怕那個顯微鏡有什麼小零件，蕭簫要是不小心吃到了嘴裡，那可就是大事情了。」
蕭冷月點頭：「是啊，所以要有大人在一邊看著。」
「專門給小孩子玩的？是什麼樣子的？」
「在網上有啊，我在淘寶網上看到過的，是塑料的支架，應該不是很有危險性。」
「那行，我現在就讓陳洋去買一台。」展慕華立刻陶出手機。
「他一個剛從學校畢業沒兩年的小伙子，怎麼可能懂得給小孩子買玩具……」蕭冷月汗顏。
陳洋被展慕華差得公私不分，也真難為他了。
「誰讓他是我的助理呢？拿我的薪水，難道不該替我盡心地工作？」
「但是……這個……」蕭冷月指著蕭簫，又指了指自己。
按理說，這些私人的事務，應該由自己這位首席秘書來完成的。
「對，你是我的首席秘書，又是蕭簫的媽媽，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吧。」展慕華回過神來，「蕭簫，咱們回家裡，讓媽媽給你挑一款顯微鏡。」
「顯微鏡可以看蝸牛的牙齒嗎？」蕭簫瞪大了漂亮的眼睛問。
「當然。」展慕華很自信地回答。
蕭冷月汗顏：「那個……那種顯微鏡是配切片的，要看蝸牛的牙齒，恐怕看不到吧……」
展慕華皺起了眉頭：「那算什麼顯微鏡？」
蕭簫也跟著點頭，一副有志一同的樣子。
看著父子兩人幾乎如出一轍的表情，蕭冷月也忍不住好笑：「那種顯微鏡是兒童用的，倍數當然不會很高。也不像研究用的顯微鏡那樣精密，所以我估計要看蝸牛的牙齒，這個……會很困難。」
「那就買兩台，一台兒童顯微鏡，一台科研用的顯微鏡。」展慕華二話不說，就下了結論。
於是，蕭簫蝸牛也不抓了，興高采烈地走在三個大人的前面。
「顯微鏡？那還不簡單，我現在就和司機去買。」展風一聽，就立刻從看電視的狀態裡跳起來，精神百倍，「走，蕭簫，我們去買顯微鏡。」
蕭冷月瞟了一眼電視，不知道在放什麼節目。
估計展風是因為一個人被摞在家裡，閒極無聊，才隨手打開了電視機。
蕭簫轉頭看向蕭冷月，眼裡的希冀，讓蕭冷月不忍拒絕。
於是，展風光明正大地就拐跑了蕭簫。
蕭冷月不想跟去，反正有何吟秋在，蕭簫一定會被照顧得很好。
「你們去吧，我們在家裡好好睡個午覺。」展慕華揮了揮手，也不打算陪去。
他說得很自在，蕭冷月卻聽得極不自在。
午覺？
他們一覺睡到上午九點多，還要再睡午覺？
恐怕連晚飯也可以直接省略了……
連何吟秋不經意投過來的目光，都被她咂出了一點莫名的味道來。
耳朵有點燙，幸好還沒有紅到臉上。
展風一迭聲地叫司機，蕭簫則被何吟秋抱在手裡。
「我們真不去？」蕭冷月的腳步半跨不跨。
事實上，展風也沒有邀請她一起去。
「當然不去，買兩架顯微鏡的事，爸爸肯定會辦妥的嘛！」展慕華笑著又盛了一碗湯，「喝湯啊，這隻雞據說是養在山裡的。」
「現在都說養在山裡，哪有那麼多的山雞啊！」
「就像是陽澄湖的大閘蟹，到陽澄湖裡去洗個澡、游個泳就可以貼上陽澄湖大閘蟹而身價倍增一樣。說白了，這些山雞，也是養的家雞放養的。」
蕭冷月心不在焉地盛了半碗湯：「嗯，不過還蠻鮮的。」
「一半是廚師的功勞，不知道湯裡放了多少調料呢！」
「嗯。」蕭冷月皺了皺眉，「怎麼像有種……那個中藥的味道？」
「裡面加了參片、當歸、黨參……反正我看到廚房裡有一大包燉雞的材料，大概就是那個吧？」
「哦，難怪。」蕭冷月喝了兩口就放了手。
展慕華卻挽起袖子，替她把湯盛滿：「這些東西都是很補的，你怕冷，說明氣虛，喝這些最好不過。」
「但是……味道不大好。」蕭冷月咕噥。
「是放得重了一點兒，媽媽特意交代的，還不是擔心你的身體嗎？」展慕華聳了聳肩，「媽媽是真喜歡你的，她可不希望會有另一個女人，入主展家，成為蕭簫的媽媽。」
蕭冷月低低地說：「其實，有你媽媽在，我不擔心蕭簫會受委屈。」
「那可不同，你把蕭簫教得很好。媽媽昨天還跟我說呢，沒有別人能把蕭簫教得更好，所以她希望我把你娶回家。」
「呃……」蕭冷月意外地抬眉。
「我告訴她了，我已經和你領了結婚證。」
「啊？」蕭冷月張開了嘴。
「慢慢地，媽媽會說給爸爸聽。到時候，就算爸爸再想把你趕出家門，也不可能了。」展慕華笑得很像一隻狐狸。
不，他本來就是一隻狐狸！
「那個……我想，你爸爸會反對的。」蕭冷月乾笑。
「那當然，他不反對才怪呢！他以為每個人都會很幸運地找到門當戶對的另一半，天底下有幾個像我老媽這樣，出身豪富卻沒有驕奢之氣的？」
蕭冷月倒不知道何吟秋也系出豪門，一時有點驚愕：「你媽媽……」
腦袋裡把姓何的富豪想了一遍，似乎在a市並沒有出名的。
「我媽媽的國籍是新加坡，我的外祖父是當地著名的橡膠大王。」
「哦。」蕭冷月立刻想到了一個名字，嘴巴張得更大。
「對，就是他。」展慕華笑得很得意。
「看不出來……」蕭冷月有點乍舌。
展氏有這樣的背景，何愁度不過那些危機？
蕭冷月疑惑地看了一眼展慕華，和劉氏的聯姻，似乎只是一著閒棋？
也就是說，並無必要嗎？
心裡，「咯登」了一下，就覺得有條毛毛蟲在爬，格外的不舒服起來。
展慕華對劉晴的諸般容忍，似乎找不到了答案。
她默默地呷了一口雞湯，卻什麼樣的味道都沒有品出來。
「不是你想的這樣。」展慕華看著她陡然間落寞起來的臉色，笑著搖頭。
「嗯？」
「不過，我不想靠外祖父的能力。」展慕華聳了聳肩，「我母親也不大回新加坡，當年為了嫁給我爸，她和家裡鬧得很不愉快。」
「私奔？」
展慕華搖頭：「這一點，我就不大明白了。總不能拉著我媽問，當年是不是和我爸私奔的吧？要知道，當時的風氣，可不像現在這麼開放。」
「現在就不叫私奔，叫自由戀愛了！」蕭冷月白了他一眼。
「是啊，所以我爸對我媽，一直都從心底裡敬愛著的。」
原來是這樣！
難怪展風在言語之間，總是對何吟秋頗多忍讓。
蕭冷月動容：「原來你媽媽，是真愛你爸爸的。」
「可是，我卻不大相信。」展慕華冷笑。
「不相信？」
「我媽媽為我爸爸付出的不可謂不少，可是我六歲那年，照樣有人找上門來，說是懷了我爸的孩子！」
「啊！」蕭冷月恍然想起，展慕華有一回，半開玩笑地說起何吟秋對付小三的手段，應該就是他的切身體驗吧？
「所以，所謂的愛情，可能只是在特定的時間和地點，催眠自己的一種手段罷了。」展慕華最後的結論，讓蕭冷月一時無語。
她想，對於這個話題，其實她也是沒有資格充當過來人了。
初戀的沈振濃，在三年前的那個宴會上，把她的希望打得粉碎。
儘管……
沈振濃再度表示心裡有的只是她，可是潑出去的水，怎麼可能收得回來？
蕭冷月忍不住歎了口氣，嘴裡含著藥味的雞湯，更顯得苦澀萬分。
和蕭簫相處的每一分鐘，都彌足珍貴。
所以，蕭冷月在雙休的兩天裡，幾乎和蕭簫形影不離。
週日下午，展慕華親自送蕭簫去學校，回程的路上，才不滿地咕噥：「有了蕭簫，就沒有我了？」
「怎麼可能！」蕭冷月心懷不滿。
他還不是整天粘在她的身邊嗎？真不知道他的抱怨，又是從何而來！
「冷月，我知道你一直對我給出的十年期限，有嚴重的不安定感。」展慕華的聲音忽然正經了起來。
這樣的談話，其實並不適合在汽車行進之中。
但忽然一時的衝動，他就這樣脫口而出。
哦？
蕭冷月忍不住側過頭去看他。
難得他也會有這樣清醒的認識啊……
「我想可以稍作修改。」展慕華握著方向盤，側臉如削，沒有表情。
每當他擺出這樣一副神情，蕭冷月卻覺得心裡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