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追妻
成懷義的身後，是展慕華熟悉的眉眼……
「噹！」手裡的碗碟，呈自由落體運動，掉落在廚房間門口的地磚上。
有幾塊碎片，彈到了她的鞋面上。
幸好冬天穿的是棉鞋，蕭冷月並沒有覺得疼痛。
展慕華眉眼一動，跨上了兩步。
可是有一個人，動作卻比他更快。
「怎麼了，冷月？」成浩吃了一驚，來不及和成浩寒暄，不假思索地握住了她的手，「受傷了嗎？」
「沒有。」蕭冷月回答的這句話，完全是下意識的。
她的眼睛，仍然死死地盯著展慕華。
他怎麼會來了？
是意外還是早有所謀？
蕭冷月的腦袋裡，亂成了一團，像木偶娃娃似的一動不能動。
展慕華也不說話，只是拿眼睛狠狠地盯著她。
她的臉色，因為驟然相見，而顯得蒼白。
兩隻眼睛，大得驚人。
因為臉龐的瘦削，而更顯得臉上只剩下了兩隻大眼睛。
他的心臟，不由得揪成了一團。
該死的，調查不是說，她過得很好嗎？
瘦成這樣，那還叫好？
成浩抓住蕭冷月手掌的時候，他的兩隻眸子，更湧起了嗜血的光芒，看得蕭冷月從心底裡湧上來一層奪目的寒意。
「冷月，你……怎麼會在這兒？」
成懷義更是一頭的霧煞煞，看了看蕭冷月，又忍不住看了看展慕華。
這兩人之間，到底在搞什麼鬼？
「呃……啊……我去拿餐具。」蔣靜芝敏感地覺得她帶進來的兩個男人，和蕭冷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急忙打圓場。
那兩套是已經壽終正寢了，看來明天要去一趟超市。
「你沒事吧？」成浩低聲問。
他的聲音離得太近，讓蕭冷月彷彿吃了一驚。
回過神來，她才深吸一口長氣，勉強擠出一個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沒事，我……沒有事。」
本來空曠的餐桌，一下子顯得有點擁擠。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展慕華居然並沒有坐到蕭冷月的身邊，而是坐到了她的正對面。
餐桌是長方形的，成浩和蔣靜芝有意無意地選擇了和蕭冷月坐在同一邊，而且把她夾在中間，隱隱地形成了一種保護的架勢。
而成懷義則坐在成浩的對面，正對著蕭冷月的位置，自然被展慕華搶了下來。
蕭冷月始終保持著埋頭的姿勢，機械地咀嚼著嘴裡的食物。
就算是這些食物，也是蔣靜芝替她挾到碗上的。
她根本是食不知味，不知道自己嚼的是什麼。
「你……還能吃？」成浩看著她神不守舍的模樣，忍不住問了一句。
「啊？」蕭冷月抬起頭，卻一下子撞進了展慕華的眼睛。
其實，他根本沒有吃什麼，面前的碟子，乾淨像是剛剛刷過。
他的表情，平靜得像是在家裡看文件，可是蕭冷月卻感覺到，分明有著什麼強烈的感情，被狠狠地壓抑著。
他……大概是在生氣吧？
不，不僅僅是生氣。
蕭冷月避開了他的目光，心臟抖了一下。
他分明正處在狂怒之中。
「剛才……我們已經吃了那麼多，你不是說已經吃飽了嗎？」成浩繼續提醒。
「啊……是，我飽了。」蕭冷月這才覺得肚子撐得厲害。
都是展慕華害的！
蕭冷月捂著自己的肚子，臉色尷尬：「我忘了，原來我們已經吃過了。」
蔣靜芝翻了一個白眼。
「大概是看到我們，太高興了吧？」展慕華陰惻惻地開了腔。
「是……」蕭冷月覺得渾身都哆嗦了一下。
恍惚間，她覺得展慕華的眼睛裡，閃出一抹笑意。
看她出糗，能讓他的心情瞬間變好嗎？
如果是這樣，至少她呆會兒承受的怒火，會少一些吧？
蕭冷月頹然地盯著自己的碗，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借口，讓她可以遁走。
「冷月，你怎麼會……和成浩認識？」成懷義忍不住開口問。
「我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不知道為什麼，成浩故意說得含混不清。
「你們……」成懷義驚訝地抬眉，下意識地又搖了搖頭，「你們住在一起？」
「我們三個分別租了房東的房子，呶，還有蔣靜芝，就是這樣。」蕭冷月急忙撇清。
給別人誤會倒也罷了，要是讓展慕華給誤會了，她敢保證，自己的苦頭怕是有得吃了。
她成為他所有物的期限還沒有結束，他不會允許有任何人染指吧？
雖然是寒冬臘月，但是蕭冷月卻覺得渾身燥熱，背上竟然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她不等別人開口，適時轉移了話題，「對了，你們怎麼會和靜芝認識？」
「不認識，只不過他們在樓下找人打聽成浩的住處，我正好聽到，所以就帶他們上來了。」蔣靜芝清脆地解釋。
「哦。」成懷義雖然答應著，可是神色裡，分明還有著不少的疑團。
只是氣氛實在詭異，他張了張嘴，又閉了起來，低下頭拚命涮羊肉片吃。
成浩皺著眉：「堂哥，我記得你以前不大吃羊肉的。」
「哦，最近的胃口改了。」成懷義不露聲色地把羊肉片塞進了嘴裡。
「可能是冷月的？」蔣靜芝打著圓場。
「那倒是的，冷月的手藝一級棒，我們最近的晚餐，全由她包了，結果以我和靜芝這麼繁重的工作，居然不瘦反胖。」成浩繼續捧場。
蕭冷月，居然煮東西給別人吃！
展慕華的眼睛裡，寒意又深了兩分。
「呃……誰讓我最閒呢……那個，只有我能天天準時下班，我們分工合作而已。」蕭冷月心虛地不敢看向展慕華的臉。
「是啊，閒得玩落跑的遊戲，嗯？」展慕華的聲音，像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
就算遲鈍如成浩，也聽出他口氣不對。
「你是誰？憑什麼對冷月大加指責！」成浩把筷子扔到了餐桌上。
展慕華還是臉色不變，被嚇了一跳的，反倒是坐在他身邊的蕭冷月。
她快成驚弓之鳥了……
「憑什麼嗎？」展慕華的聲音，透出了嘲諷，「你問問蕭冷月，我憑的是什麼？」
「別怕，我會幫你的。」成浩在一邊替她打氣。
這個……好像誰都幫不了她吧？
蕭冷月頭疼欲裂，匆忙地站了起來：「你們慢吃，我……吃得太撐了，好像肚子有點痛，先回房間。」
「冷月！」展慕華也跟著站立，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你逃不掉的！」
是啊，她就算像孫悟空那樣神通廣大，還有個如來佛罩在頭頂等著收拾她呢！
「你在威脅！」成浩火大，跟著也站了起來。
「我只是提醒，冷月知道我的意思。還有一句話，沒事離我太太遠一點，有時候吃醋是一種本能。」
「你算什麼東西！呃？你說什麼？」成浩破口大罵了一句話之後，才會意到展慕華話裡的意思，「你說……冷月他……」
「是我的妻子，你有意見？」展慕華冷冷地瞪著他。
「她……你們結婚了？」成浩和蔣靜芝瞪大了眼睛。
「不僅如此，我們還有個孩子，就快要四歲了。」展慕華吐出的消息，爆炸性得讓成浩呆立當場。
「不可能吧？」蔣靜芝搖頭，「她還那麼年輕。」
「我們結婚得早，這也不行嗎？這個……應該就是我們之間的私事了……」展慕華雖然含笑，可是笑容裡，卻分明透著疏遠的味道。
蔣靜芝連忙識相地閉上了嘴。
「堂哥，他說的是真的？」成浩只覺得心臟裡有些什麼，被重重地敲了一下。
一些還沒有完全明白或者成形的東西，忽然之間就這樣粉粉地碎了。
他茫然地看著展慕華，那種睥睨所有的氣勢，恐怕只有大表哥的身上，才能一樣的擁有。
「你們是怎麼回事？」成懷義的口氣含著責問，「冷月怎麼會一個人在y市？」
「我正想問她。」展慕華淡淡地笑，「我進去和她溝通一下感情，你們請自便。」
他說得極其自然，似乎他才是這所房間的主人。
「你不許進去！」成浩擋在了他的面前。
「哦？不許？」展慕華的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
這個男孩，對蕭冷月似乎有著不一樣的情愫……
是個危險的信號。
「我不管你自稱和冷月有什麼樣親密的關係，但是她既然躲著你，我們作為她的朋友，就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吃虧。」成浩固執地回答。
「恐怕這些由不得你。」展慕華冷笑，「我要帶她回家，你想破壞我們夫妻間的感情？」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了？」成懷義插了一句。
成浩眼睛一亮：「我說嘛，你果然是騙我們的！」
「結婚……是一件很私人的事吧？我們是公證結婚，沒有舉行婚禮，但是領了結婚證，還不算結婚嗎？」
成懷義的臉上，露出了意外的神情：「你和冷月……」
「對，我和冷月。」
成浩覺得心煩意亂了起來：「冷月，你出來說個清楚！這個男人……他說是你的……」
蕭冷月蒼白著臉站在門口：「你……進來吧。」
她雖然語無所指，但誰都明白，她指的是展慕華。
所以，一臉焦躁的成浩，也變得毫無立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展慕華走進了蕭冷月的房間。
一隻手攔在半空，卻終於還是沒有伸出去。
他們是夫妻……
這樣的認識，讓他茫然無措，只能瞪眼看向被緊緊合上的門。
「他們……」成浩的聲音有點啞，正想再度求證，卻看到成懷義也盯著那扇門，神情裡有些緊張。
「堂哥，那個男人……他到底是誰？」成浩跺了跺腳，問。
「冷月的丈夫唄！」蔣靜芝白了他一眼。
成浩冷笑：「看不出來，你還這麼具有幽默感呢！」
「是你自己的幽默感，被趕跑了而已！」蔣靜芝毫不客氣地說，「不管那個男人是什麼身份，有一點改變不了，他是冷月的丈夫！」
成浩和成懷義，雙雙呆成了木雞。
展慕華，他現在的身份，是蕭冷月的丈夫。
成浩把頭抵在門上，一時半會，無法接受蕭冷月已為人婦的事實。
他們在一起，那樣的和諧。
他以為自己會有機會，走進她的生命裡。
誰知道，在曙光初啟的剎那，卻迎來了不周山的斷裂，繼而是漫天的黑暗……
上天，真是一個頑皮的孩子，總是喜歡開著不合時宜的玩笑。
成浩苦澀地勾了勾嘴角，蔣靜芝偏頭不忍再看。
這個笑容，比哭還要難看得多。
成懷義也木然地站著，一隻腳維持著抬起的姿勢，彷彿下一刻，就能跨進那扇門，踏進展慕華和蕭冷月的世界裡。
「我們走吧，別站在這裡聽人家夫妻的壁角了吧？」蔣靜芝提醒著兄弟倆。
「走？」成浩傻傻地反問。
成懷義木然半晌，才拍了拍他的肩：「蔣小姐說得對，我們……都沒有權利阻止他們。」
「可是，冷月如果真是他的老婆，怎麼會一個人偷偷地租房子住？平常，他們甚至沒有聯繫！」
成懷義苦笑，難怪展慕華一路上走得比他還要急，原來他知道蕭冷月在這裡。
看起來，蕭冷月已經在這裡住了好一陣子，展慕華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