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為了折騰
蕭冷月沒有想到，蕭簫竟然成了展慕華和陳三官這次談判的籌碼。
難道他一早就知道陳三官對孩子特別喜歡，所以才堅持把蕭簫接來靶場？
儘管蕭冷月對展慕華的居心不良有意見，但是看到蕭簫興奮得兩頰發紅的樣子，剛剛湧上來的一點怒氣，也就消了下去。
心裡自然是不舒服的，卻也只是撇了撇嘴。
蕭簫一樣樣地把贏來的獎品拿出來獻寶，大到毛茸茸足有蕭簫個子那麼高的毛毛熊玩具，小到一個紅豆大的徽章，竟然琳琅滿目，堆滿了後車座。
「這麼多獎品？」蕭冷月瞪目結舌。
「我家蕭簫厲害嘛！」展慕華笑著接口，又狠狠地把蕭簫誇獎了一遍。
然後，才湊到了蕭冷月的耳邊：「不管玩得多糟糕，每玩一樣都會有小禮品贈送的。」
原來如此！
蕭冷月已經不敢再開口問靶場的消費水準了，禮物都是玩者有份，重在參與，想必這價格都打在會員的入場券上了。
「我倒不知道陳三官這麼喜歡孩子……這人是冷硬派的，沒想到了咱們蕭簫這麼投緣。」展慕華笑看著那個扳指，「一出手，就是清朝的扳指，可真給蕭簫面子。」
蕭冷月從腹誹狀態，迅速轉為驚訝：「清朝的扳指？」
展慕華把扳指遞給她看：「這玩意兒本來就是拉弓射箭的時候，扣弦用的一種工具，套在右手的拇指上，保護右手指的，清朝用的最多，故宮就存有上百件玉扳指。」
「玉的……不怕碎了麼？」
「其實開始的時候不用玉的，什麼材質都有，木質的、金質的也很多。後來，就成了身份和能力的象徵，開始大量用玉。」
「這塊玉，似乎很好？」蕭冷月對玉沒有什麼研究，只是看著溫潤清透，質如羊脂，想必就是名聞遐耳的羊脂玉了。
「那是當然，據考證，這是清康熙年間某位親王用的。當時在拍賣會上的售價，高達一百萬港幣。」
「這麼值錢？」蕭冷月乍舌。
「現在的價格可能還不止，據傳是康熙賜給他哥哥福全的，當然非同一般。不過，考古界還沒有定論，只是這麼一說罷了。」
蕭簫顯擺完了他的成果，搶過玉扳指，把玩了半天，在每個手指頭上套來套去。
可惜他的手指頭太細，剛套上又滑了下來。
最後，只能拿到眼睛上當望遠鏡。
「媽媽，這個望遠鏡好小啊！」他玩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覺得這東西還不如他剛獎到的雙筒望遠鏡好玩，便丟開了手。
蕭冷月遞給展慕華：「你替他收著吧，這麼值錢的東西，再給他玩下去，估計就成碎片了。」
「你收著吧，以後長大了再給他。」
「我現在住在你公寓，能收在哪兒？」蕭冷月把扳指遞到他的座位旁邊。
這是陳三官看在展慕華的面子上給蕭簫的東西，她可不貪圖這個。
展慕華笑了笑：「也對，你的房間，也是我的房間。我收和你收，還不是一個樣？現在回公寓還是回奶奶家？」
他問的是蕭簫。
然而，還沒有等蕭簫發表意見，展風夫婦的催人電話，就追了過來。再三敦促之下，展慕華無可奈何地朝路的右邊拐去。
他自我解嘲地苦笑：「算了，爸爸媽媽都很喜歡蕭簫，再說明天去遊樂場，他們也要一起去，那就住回家裡吧！」
兒子生得太可愛，也有這樣的煩惱！
蕭簫趴在蕭冷月的懷裡，已經朦朧地有了睡意。
聽到蕭冷月低聲問了一句，他也只是胡亂地點頭：「好，去奶奶家裡看歡歡……」
何吟秋可真懂得投其所好啊……
蕭冷月看著蕭簫緊緊閉上的眼睛，苦笑著搖了搖頭。
雖然心裡不是滋味，但蕭簫和何吟秋的親近，至少不是壞事。
她可以走得更放心，有何吟秋在，哪怕展慕華日後娶了河東獅，蕭簫也不會受委屈。
汽車到達別墅的時候，何吟秋已經倚門而望。
「回來啦？」她迎上來，對蕭冷月說話的時候，甚至可以算得上和顏悅色。
「啊，是的。」蕭冷月的反應慢了一拍，有點惶恐，「蕭簫睡著了，我把他抱回房間去。」
「媽媽！」蕭簫被聲音驚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蕭簫，來，奶奶抱你進去。」何吟秋急忙伸出手，從蕭冷月手裡接過了蕭簫，「今天玩得開心嗎？」
「啊……奶奶，我有東西給你看哦。」蕭簫一聽到「玩」字，瞌睡立刻被趕到九霄雲外，「我拿到了好多好多的獎品呢！」
何吟秋很給面子地表示驚喜：「哇，我家蕭簫真是厲害啊！」
「那當然，我超厲害的！」蕭簫得意地晃了晃腦袋，掙扎著自己下來。
他們在門口熱鬧地說著話，檢視著蕭簫的獎品。
在大廳裡安然就座的展風卻等不及了，跑出來看到三大一小，正興高采烈地把一堆亂七八糟的所謂「獎品」搬下車。
「這是在靶場拿到的？」
「對啊，都是蕭簫自己獎到的哦！」蕭簫連忙邀功，「蕭簫厲害吧？」
一整個晚上，別人除了「嗯」、「啊」、「哇」……之類的感歎詞，基本上被剝奪了發言的權利。
大廳裡飄著蕭簫清清脆脆的童音，平常總覺得太空曠的房子，一下子竟顯得擁擠了起來。
蕭冷月看到二樓已經為蕭簫準備了一間兒童房，佈置得充滿了童趣。
「匆忙了一點，以後有什麼需要再慢慢添。」展風還有點不滿。
「爸爸特意請了人重新設計的，把人家的工作都推了好幾個，非要他趕出來。」展慕華悄悄地解釋。
蕭冷月偷偷地瞟了一眼展風，他正看著蕭簫在兒童房裡探險。
房間很大，足有普通房間的兩個那麼大。一半是休息區，另一半則是休閒區。
休閒區有一個小小的台階，做成了波浪的形狀。
地上鋪著一色的軟地板，休息區是淺淺的藍色，休閒區則有各種動物圖案。
通著一個大大的露台，全玻璃封頂，鞦韆架、木馬，翹翹板……居然像個小小的遊樂園。
蕭簫早就忘了疲倦，小小的身影左衝右突，爬高躥低。
何吟秋則緊張地在一旁護架，展風雖然不說話，臉上的得意卻隱隱約約。
蕭冷月雖然臉上堆著笑，可是心裡卻很不是滋味。
這樣一比較，自己能夠提供給蕭簫的生活，簡直貧瘠到了無話可說。
不用想繼續考慮下去了，蕭簫跟著展慕華，絕對比跟著自己要好得多。
帶著蕭簫一起離開，那只是自己的自私。
蕭冷月看著蕭簫活潑的小小身影，心臟忽然痛得厲害。
那種感覺，彷彿是那一年，躺在手術檯子上，看著醫生面無表情地拿器械時候的害怕。
「喜歡嗎？」何吟秋抹了抹額上的汗，笑吟吟地看著蕭簫。
「喜歡！謝謝爺爺，謝謝奶奶！」蕭簫快樂地回答，回頭拉住了蕭冷月，「媽媽，你快看啊，以後我們一起住，好不好？」
蕭冷月失笑，剛要點頭，展慕華卻已經把他抱了起來：「看看，渾身都是汗！媽媽可不能和你一起住，她是要和爸爸一起住的！」
「可是，以前媽媽都陪蕭簫的！」
「現在你已經長大了。」展慕華誘哄小孩的話，只有這一百零一句。
但是蕭簫卻偏偏很吃這一套：「嗯，蕭簫要快快地長大，才能買大房子給媽媽住。」
「買多大的房子呢？」何吟秋繼續逗他。
「要很大很大啊！」蕭簫天真地說，「可以讓媽媽不管做什麼，都不用出門！」
「那你要建一個城市才行。」展慕華失笑。
「嗯嗯，像白雪公主住的那個！」蕭簫的心裡，有大房子的藍本。
展風這時候才插口：「蕭簫，來看看這個櫃子。」
蕭簫響亮地答應了一聲，看著展風打開了櫃門。
蕭冷月好奇地探了探頭，立刻被嚇了一跳。
「玩具槍。」展慕華及時解釋。
這個櫃子，足足裝了五六十把槍，做得很仿真。
「聽說你們在打靶場玩得高興，你爸爸就立刻去訂了一箱槍過來。一開始沒有說清楚，小司被嚇了一跳，還問要不要請殺手。」何吟秋好笑地揭丈夫的底。
他們去打靶，到現在回家，前後也不過幾個小時吧？
展風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搜集到了這麼多的槍！
「謝謝爺爺！」蕭冷月討好地撲到展風的懷裡。
「今天時間太急，以後再慢慢收。」
還收啊！
蕭冷月對著天花板翻了一個白眼，當然不可能開口打擊一老一少的積極性。
「蕭簫這麼喜歡槍？」何吟秋問蕭冷月。
「男孩子嘛，總是喜歡刀槍的。」展風截口。
「是的，蕭簫喜歡動物、汽車模型、槍和刀。」蕭冷月乾脆把蕭簫的喜好和盤托出。
免得這一家大小為蕭簫折騰來折騰去，乾脆讓他們一次折騰個夠吧！
「對了，蕭簫喜歡刀槍，我有一件東西送他。」展風想到了什麼，起身往書房裡走去。
「不會拿把真槍來吧？」蕭冷月有點擔憂。
「怎麼可能！估計是拿把刀來，你沒發現爸爸只買了槍，而忘了刀嗎？」展慕華朝著坐在槍堆裡的蕭簫笑。
展風拿來的是一把收藏的藏刀，做工十分考究，用料精細。
刀柄是紫檀木的，顏色烏沉微亮。刀鞘則很華麗，鑲著紅色、綠色、金色的寶石。
展慕華悄悄解釋：「我爸喜歡收藏刀，這把藏刀純是用來看的，不用擔心蕭簫會被傷到。」
蕭冷月看著刀鞘上琳琅滿目的寶石，愕然問：「那些花裡胡哨的東西，不會是真的吧？」
蕭簫因為興奮，很晚才入睡。照例要蕭冷月講一個睡前故事，也照例是改編自某部武俠小說裡的橋段。
「將來這小子一定是個武俠迷！」展慕華咕噥。
蕭冷月說著故事的時候，思想已經不知道飄到了哪裡，以至於蕭簫是什麼時候睡熟的，她都不知道。
直到展慕華的手，滑進了她的領子，才回過神來。
瞪了某人一眼，蕭冷月把蕭簫的胳膊放進了被子……
「走吧，該陪我了。」展慕華順手摟住了她，「什麼時候安排去旅行，我們不要帶蕭簫。這小子，不讓人省心……」
「他什麼煩著你了？」蕭冷月不滿，「你要不喜歡，就別把他帶回家！我們在b省，不也生活得很好嗎？」
「我是說……他在我們中間，很礙事啊！」展慕華在她的耳邊輕笑。
等展慕華排出時間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周以後。
期間，蕭冷月不止一次地想離開。
但最終總是被一些小事改變了主意，比如蕭簫軟軟的叫「媽媽」，再比如展慕華擁住她輕吻的美好感覺。
行期，就這樣被一而再、再而三地遷延了下來。
到後來，她竟然想，就這樣過一輩子算了。
可是，很快又覺得惶然，十年以後又怎麼辦？
被展慕華養了十年，恐怕再走入社會，已經是無法再適應了吧？
進入七月以後，天氣變得十分炎熱，這也成了蕭冷月拖延的借口。
至少，讓她度過這個夏天吧！
他們照例在週五的下午出發，這是展慕華習慣的度假方式。
他們收拾好了行李，接了蕭簫就直接上拐上了高速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