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蕭冷月苦笑：「是好不容易才打出一個九環來，前幾槍不太穩定。」
「看你打槍的手就知道，打出十環也不稀奇。」陳三官眼光毒辣，「估計是你不太習慣這槍的性能，一會兒讓你重新挑一柄趁手的。」
展慕華笑著說：「是啊，我只是給她練練手，吃了晚飯咱們再好好比一比。」
陳三官的目光看向隔離區正舔著冰淇淋的一大一小：「走吧，帶孩子去兒童區玩玩。男孩子嘛，總是喜歡舞刀弄槍的。」
看得出來，他倒是真喜歡孩子的。
也許是因為自己的幾個孩子，得的都太晚，雖然到了做祖父的年齡，卻還離做祖父有著一點不短的距離，對活潑可愛的蕭簫，便有了祖父一般的感情。
兒童區建在地上一層，周圍全是落地的大玻璃。處處人聲鼎沸，孩子們清脆的聲音，此起彼伏。
「哇，這裡好好玩啊！」蕭簫拍著手，一臉的嚮往。
眼看只要蕭冷月一聲令下，他就可以像離弦的箭一般地往前衝。
「這裡怎麼樣？」展慕華得意地看向蕭簫。
「嗯，好！」蕭簫努力地點頭，「爸爸，我想去玩……」
「你還太小。」展慕華微笑著招過了一名侍者，交代蕭簫，「要聽這位叔叔的話，他會全程陪同你，感興趣的項目，如果符合你的年齡，他會教你的。」
「哇，太好了！」蕭簫一蹦三尺高，立刻很狗腿地拍馬屁，「叔叔，你好厲害啊，這些你都會玩啊！」
侍者的笑容，是經過了訓練的，看上去十分親切。
「我可以叫你蕭簫嗎？」
「當然，我就是叫蕭簫嘛！」
「好，蕭簫，我們來看這個，射擊氣球。如果射到了紅色的，那麼你可以得到了一隻玩小熊。如果射到黃色的，可以得到……」
蕭冷月含笑看著蕭簫歡呼著撲到玩具槍上，不等侍者演示，就扣動了扳機。
也不知道是他的運氣實在好，還是這些槍有特別的設置，第一槍就實現了開門紅，打中了一隻綠色的小汽球，獎到了一枚小小的獎章。
蕭簫興奮地回頭對著蕭冷月做了一個v手勢，蕭冷月也鼓勵地回了他一個。
「看來，這是天賦啊。」陳三官哈哈大笑，也誇張地回了蕭簫一個手勢。
展慕華走過去，對著蕭簫說了些什麼。
小臉蛋上閃過天人交戰的猶豫，展慕華又含笑說了一句，才忙不迭地點頭，對著蕭冷月做了一個飛吻。
「你和他說了什麼？」蕭冷月回了一個飛吻以後，側頭問展慕華。
「我讓他當個勇敢的小小男子漢，不要讓爸爸媽媽陪在身邊，回去以後獎他全套的軌道車。」
蕭冷月在商場看過那種車，做工十分精緻，如果把小火車和軌道配齊的話，總價不下一萬元人民幣，可以擺滿一個大房間。
她恍惚出神，不管是專門的房間，還是這套玩具，都不是她可以隨意提供的。
看著蕭簫興高采烈的臉，她也努力笑得很燦爛。
想把所有慰藉的力量傳遞給他，把所有最美好的希望留給他。
她所擁有的，也不過一顆母愛之心。
而這些，在金錢的世界裡，又往往顯得單薄。
她的臉色，在不為人見的地方，有點黯淡下來。
「你們兩個女孩子不如去做個spa，我和陳總再去切磋一局。」展慕華開口。
「好啊。」陳愛華立刻爽快地接口，「走吧，這裡的spa做得很好呢！」
蕭冷月知道他們有正事要談，雖然對做spa沒有特別的喜好，也就無可無不可地答應了。
附設的spa養生館，規模很大。大概是這裡的地皮不值錢，所有的空間，都是寬鬆的。
妙曼輕柔的音樂，芳香隱隱。
水滴、花瓣、綠葉、泥土……這些被刻意營造出來的氛圍，讓人的精神很容易放鬆下來。水池裡，甚至還有兩尾魚，在自在地游弋。
清新的氣息，彷彿來自大興安嶺的松木。明知道這裡只是人為的刻意經營，但是在按摩師的指尖下，身全的每一個部位，還是不由自主地放鬆了下來。
滾滾紅塵，似乎只是他們的一個夢。
唧唧的蟲鳴，隱隱約約，漸漸沒有了聲息。
記憶的閘門，悠然地打開，卻只是挑揀了其中最芬芳的一段。
「蕭姐姐……」陳愛華清脆的聲音，在這樣的環境裡，也變得舒緩輕柔了起來。
「我不比你大多少，還是叫我的名字吧，蕭冷月。」
「那我叫你冷月。」陳愛華同意。
「好啊。」
「你叫我愛華吧，乾爹也這樣叫我的。」陳愛華說起陳三官的時候，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羞於啟齒。
「你乾爹……他對你很好吧？」蕭冷月覺得這樣的話題，提起來有點尷尬。話一出口，便有些懊惱。
「嗯，簡直比對親生女兒還要好。」陳愛華輕輕地笑著，「我開始還以為他把我當成那種女人呢，其實從他資助我上學的那一天起，我就有了這樣的準備。」
蕭冷月吃驚地睜開了眼睛：「你們……」
「你也這樣看我和乾爹的關係嗎？」陳愛華眨了眨眼睛。
蕭冷月的臉紅了：「其實……我沒有多想，只是看起來……」
「乾爹是個好人，他從來沒有對我提出過那方面的要求。我進公司，憑的是實力，乾爹說我比前任做得好，所以就讓我做首席秘書了。」
蕭冷月感慨地歎了口氣：「那可真好。」
陳愛華卻嘻嘻一笑：「其實，我看不是自己做得特別好，只要不是太菜，我想幹爹就會留下我。」
「他對你……是真的好，沒有原因嗎？」
「據說，我長得像他的初戀情人。」陳愛華笑著搖頭，「不過，這個故事或者只是留在他的記憶裡，誰知道他的初戀現在去了哪裡呢？」
「你不好奇？」
「不。」陳愛華搖頭，「有些事幹爹不願意講，我就不會去好奇。」
「那你有男朋友嗎？」蕭冷月好奇地問。
「沒有。」陳愛華搖頭。
「是不是你乾爹……」
「不，他鼓勵我交往一些男孩子，是我自己看不上。我覺得他們沒有一個比得上乾爹！」
蕭冷月吃驚：「你是喜歡……」
陳愛華做了個鬼臉：「我可對乾爹沒有什麼想法，畢竟年齡相差那麼大！我只是習慣於拿別的男孩子和乾爹做對比，總覺得他們太幼稚。」
真是一對奇異的「父女」，蕭冷月想，倒對陳三官刮目相看。
不管是基於什麼樣的目的，至少他並沒有染指陳愛華的打算。僅憑這一點，蕭冷月覺得這個男人，就很不簡單。
陳愛華是那種美得讓人眼前一亮的女子，而且善於展現自己的美麗。
能夠對這樣的美色當前而不動心，陳三官的這份定力，就不是一般男人所能做到的。
換作展慕華……
蕭冷月忍不住假想著展慕華遇到這樣的情形，會不會放過這棵窩邊草？
小小的睡了一覺，她們從spa養生館裡出來的時候，雖然並不如宣揚的那樣由內至外充滿生機、神采飛揚，但至少疲勞盡解，身心愉悅。
兩個男人正在外面的貴賓休息室裡說話，臉上的神情很放鬆。
看起來，他們的公事似乎談得十分順利，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你們不做一下spa嗎？我們可以喝飲料等你們。」陳愛華眨了眨眼睛。
「老大一把年紀，就不趕這個時髦啦！」陳三官笑著搖頭，「倒是你們女孩子，多做做spa還是多少有點用的。」
「看起來，陳總對spa並不怎麼熱衷？」展慕華笑著問。
「這些玩意兒說得神奇，其實要解壓，不如去大自然走走。勻出十來二十天的時間，在深山裡度個假，比做這spa要強多了。」陳三官不以為然。
他雖然年過半百，但看起來還是身強力壯。
給人的感覺，是力量有餘而風雅不足。如果有人說他是個黑社會頭子，蕭冷月也會深信不疑。
他的眼睛在兩道濃密的眉毛下，顯得有點深邃。
有時候卻會忽然地笑起來，臉上便顯得很溫暖。尤其是他看向陳愛華的時候，總像是溫柔地看著自己的情人。
或者，只是看著自己的女兒？
但陳愛華並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啊！
何況，他自己也有三個兒子，不可能拿著別人的孩子當自己的來疼吧？
蕭冷月自問，雖然人人都說她對孩子很有耐心，但如果換一個陌生的孩子來，她估計沒兩分鐘就會忍不住暴走。
那麼，陳三官究竟是基於什麼樣的心理，對陳愛華百般寵愛，而且不求回報呢？
如果像外界認為的那樣，半百的老人和妙齡的少女，這樣的組合，也許並不算是稀奇。
「我們該走了。」展慕華站了起來，「今天晚上過得很愉快，謝謝陳總的招待。」
「不客氣，我和愛華也一樣很愉快。」
不知道陳愛華湊近了陳三官的耳朵，說了什麼悄悄話，陳三官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喜歡蕭簫，不如趕緊找個男人嫁了，自己也生一個，隨你怎麼玩！」
「乾爹！」陳愛華惱得跺，握著他的手臂亂晃。
這一幕，看在外人的眼裡，怎麼可能不覺得曖昧？
但是，蕭冷月覺得，這樣的動作，其實也可以解釋為女兒對父親撒嬌的。
只不過，大部分的人先入為主，自然而然地就把他們理解為一對情夫情婦了。
奇怪的是，這對沒有血緣關係的父女，卻似乎誰也不在意捕風捉影的謠言。真不知道是心理素質過硬，還是別有用心了。
「呵呵，好了，不逗你，小傢伙確實可愛。難怪展總下定決心公開他們母子倆，應該，確實應該！男人要不能保護嬌妻愛子，那還算是什麼男人啊！」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的臉上，似乎露出了隱痛的神色。
展慕華只是笑笑，沒有接口。
「要不，我們一起走吧，我還想跟蕭簫說聲再見呢！」陳愛華眨著眼睛，「冷月，你說好不好？」
「當然好。」蕭冷月對於兒子老少通殺的魅力，無疑是得意的。
蕭簫早就把侍者甩到了不知哪個角落，正擠在一堆大孩子中間，興高采烈地叫囂著什麼。
說也奇怪，那群孩子大多在五六歲的樣子，卻圍著蕭簫聽他的指派。
四個大人看得嘖嘖稱奇，幾個孩子們很快就分成了兩組。
「別喊，看看小傢伙在幹什麼！」陳三官饒有興趣地阻止了蕭冷月。
他們在一邊看了半天，才看出門道來。蕭簫又在玩強盜和警察的遊戲，一隊警察拿著玩具衝鋒鎗，也不知道是哪裡弄來的，式樣居然很統一。
「我……也想要當警察……」有個男孩在一邊怯生生地要求。
「不行，你剛剛的槍法太菜了！」蕭簫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下次把槍法練好了，才能加入警察啊！」
男孩居然乖乖地退到了強盜的一組。
陳三官看得眉飛色舞：「好，看到蕭簫這麼小的年紀，就能在一群孩子中脫穎而出，我對和展氏的合作，更是看好。展總，以後合作的機會，相信一定會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