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留力氣做別的吧
這個沒有牙齒——無恥的男人!
「真的。」展慕華輕笑,似乎對蕭冷月的反應感到十分有趣,「難道你不知道,你的身-體……是一種難以讓人逃脫的誘-惑嗎?」
蕭冷月怒極:「不是每個人都一樣嗎?至少每個女人,都長得跟我沒有什麼兩樣!」
「不,唯有你的身-體,讓我迷戀。」展慕華的眉毛往下彎了一彎,「三年。」
蕭冷月憤怒得打開了他伸出來的手:「真噁心!」
「噁心?」展慕華對她盛怒下的動作,沉下了臉,「你既然答應了我的要求,我想,應該沒有說噁心的權利了吧?」
情人嗎?
蕭冷月苦澀地笑了笑,把手抽了回來:「為什麼是我?」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連展慕華都不知道。難道就是因為她臉上豐富多彩的表情嗎?可是在黑暗裡,在激-情裡,他根本很難看清她的臉色。
直到展慕華在她的身上往來馳騁的時候,仍然沒有想明白,為什麼是她。
然而,三年裡他嘗試了無數次,幾乎懷疑在某個功能方面,自己存在一定的隱疾。所以,只能是她。
他的吻技一如既往地強悍,他的手掌也一如既往地帶著魔力,讓她很快就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這本來就是協議的一部分……
蕭冷月放棄了抵抗,迷失在他或溫柔或霸道的撩撥之下。
月華如水,星光璀璨。
嗚咽的聲音,也不知道是因為不甘,還是因為無助,蕭冷月的手指緊緊地扣著他光潔的背部。指甲掐進了他的肌肉,然而他已經渾然不覺。
明明心臟縮在胸腔的一角,可是身-體,卻仍然有自己的意志一般,迎合著他的動作起起伏伏,還是能到達快樂的頂峰……
「冷月。」展慕華翻身下來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蕭冷月的腿。
後者「絲」的一聲,讓他有點心慌。
「弄痛你了嗎?」
「沒有。」蕭冷月閉著眼睛,想要側身,卻被他一伸臂,就緊緊地攬進了臂彎。
展慕華擰開燈,看著她小腿上的紗布沒有散開,終於鬆了口氣:「還好,看起來恢復得不錯,明天去上班吧。」
「我可以接蕭簫回來度週末嗎?」蕭冷月最關心的,無疑是這個。
「你的腿受了傷,接回來幹什麼!」展慕華不鬆口。
他喜歡上了兩個人的世界,才不要那個小屁孩來當菲利普呢!
「我可以讓美珠去接他,然後……」蕭冷月試圖說服他。
「不行!」
他們用世界上男女之間最親密的姿勢相擁入眠,可是兩顆心卻像隔了整個蒼穹。
蕭冷月的腿只是外傷,沒發炎,當然恢復得不錯。
對於展慕華開恩地同意她去上班,她也就無可無不可地同意了。
浴室的鏡子,映照出她白裡微紅的臉頰。最近養得不錯,久違的血色,似乎又已經回來了。
「蕭冷月!」一個冰冷的聲音,穿過浴室的門,到達蕭冷月的耳邊。
蕭冷月嚇了一跳,展慕華連名帶姓地叫她!
而且,聲音裡含著顯而易見的憤怒。
她還沒有來得及打開門,展慕華已經強行推開了門。
門板很不幸地撞在牆壁上,帶進一股強大的氣流,讓蕭冷月手時的牙刷,嚇得一下子掉到了地磚上。
他臉上的神色,很駭人。鼻翼微張,雙眸含怒,手裡握著一個藥瓶。
很眼熟的藥瓶……
「你天天在吃這個?」他又是憤怒又是失望地舉起了手裡的小瓶子。
蕭冷月還是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你不肯採取措施……那我只能吃避孕藥啊……」
「你!」展慕華似乎怒到了極點,連眼睛裡都充出了紅色的血絲。
他身上只是隨便披了一件睡袍,袖子只到肘間,露出肌肉結實的半段胳膊。
蕭冷月很迷惑:「我……難道做錯了嗎?」
「你不想要我的孩子?」這句話,問得暴戾而憤恨,彷彿把蕭冷月當成了他這輩子最大的仇人,透著一股狠辣的味道。
「我……」
「你寧可要別人的野種,也不要我的?」展慕華恨恨地捏住了她的下巴,用了那麼大的勁,以至於蕭冷月覺得自己聽到了下頜骨被捏碎的聲音。
她做錯了什麼嗎?
蕭冷月想要質問,可是下巴被他緊緊地捏在手裡,竟然無法發出一上完整的句子來。
蕭冷月是真的迷惑不解。
是他不要蕭簫的,現在卻又來計較她吃避孕藥的事!
這算演的哪一出啊!
而另幾根有力的手指,已經抵在她的咽喉處……
這又怎麼啦?
蕭冷月駭然地瞪著眼前這個彷彿凝凝聚了無數怒火的男人,只能從喉嚨裡發出「呵……呵……呵……」這樣毫無意義的音節。
「你竟然不要我的孩子?」展慕華悲憤的目光,像是要從她的眸子裡,一直穿透進她的內心。
他又在發哪門子的風啊!?
蕭冷月掙扎了一下,卻發現腿部已經抵上了冰冷的浴缸。
她——已經退無可退。
可是,她還是不明白,自己又觸到了他的哪一片逆鱗?
曦光穿過百頁窗,明暗不定地落在她的臉上。
她驚駭的眸子,竟然讓他覺得隱隱的快意。
就是要讓她痛,讓她怕,讓她……讓她承受他曾經失去孩子的痛!
其實,如果不是有她對蕭簫的溫柔,或者他還不會想到那個來不及來到人世,就注定被他們這一對父母拋棄的孩子。
她並非不愛孩子,看她對著蕭簫的時候,那樣溫柔的眉眼。
如果……
展慕華的心揪在了一起:如果他們的孩子還在的話,現在也要三歲出頭了吧?
蕭冷月的臉上,露出茫然的絕望。
明明前一刻,還露出溫柔的淡淡笑容。不過是一個小藥瓶,卻又惹起了他的無邊怒火。
但問題在於,是他自己不想要孩子!
那麼,她又做錯了什麼?左踏一步,是她的錯;右行一步,仍然是她的錯?
她想要質問,可是下巴的痛已經麻木得了沒有感覺。張開的嘴巴,卻沒有了自己的意志。
「你……不要我的孩子!」這些字,彷彿是從牙齒縫裡硬擠出來的,帶著恨,挾著怨,讓蕭冷月頓時呆愣得忘了自己的痛。
腦袋裡混沌成了一片,只是隱約覺得,也許他也是愛孩子的。
可是,當初是他親自押了自己,走進的手術房啊……
那張手術同意書,分明是他龍飛鳳舞的大名。他簽字的時候,手很穩,沒有一絲顫抖。
不,他不會要孩子的。
「為什麼不要我的?」他的恨,幾乎帶著怨毒。
是了,他只是不甘心,自己身邊有別人的孩子而沒有他的。
蕭冷月悲哀地想著,心裡痛得痙攣。
呼吸,漸漸地變得困難。
她忽然想到了生蕭簫的時候,在產房裡痛得死去活來,卻堅持要順產。
產房外,是薇子和匆匆趕去的劉美珠。
「咳……」連咳嗽都變得如此困難,蕭冷月攀在他肩部的手,終於無力地垂下,長長的睫毛無力支撐,頹然地蓋在眼瞼上。
遠天的一抹淡雲,漸漸地飄散。風聲低回,陽光初透,蕭冷月的腿再也承受不住身體的重量……
「冷……月!」暴怒中的展慕華,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條件反射般地鬆開了手。
蕭冷月很無賴地放棄了自己的意志,任由自己繼續向黑暗的方向沉下去。
她真的太累了……
「咚!」她的頭,撞到了浴缸的邊沿。
展慕華把她抱住,只覺得懷裡的身子,輕飄飄地沒有一絲重量。
「冷月!」他急急地拍著她的臉。
後腦勺被撞擊的痛楚,讓蕭冷月清醒了一下。
還沒有來得及從歲月信箋的墨痕裡尋找到什麼,劇烈的咳嗽,彷彿要把她的胸腔擠破似的,一聲接著一聲,爭先恐後地往外湧。
呼吸還是很困難。
背上有一隻手,急促地敲打著,刺激得咳嗽更猛烈。
她的手,緊緊地揪著他睡衣的領子,努力想要直起腰。
咳嗽,終於漸漸地停了。
蕭冷月覺得自己的喉嚨痛、胸口痛、下巴痛、小腿痛……全身上下,怎麼似乎像是全散了架似的,無一不痛?
明明她受傷的,只是左腿而已。
展慕華把她抱回了房間。
在背心觸到柔軟的床墊時,蕭冷月鬆開了被她當成一塊浮木的領子,軟軟地垂了下去。
全身的力氣,似乎因為咳嗽,而耗得盡了。
她微閉著眼睛,不想睜開。
明明他們繾綣了一個長夜,可是他想要翻臉的時候,甚至不需要任何預兆。
她以為他們可以在他的婚前,這樣假裝和諧地生活下去。
可是,只是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就可以下這樣的辣手。
她的心,凍成了南極的冰川。
縱然是流火炎夏,她卻冷得像是寒冬臘月。
無關空調的溫度,那絲寒意,是從心臟的最深處,蔓延開來,凍住了每一寸血管。
「怎麼可以寧願要別人的孩子?」雖然還是糾結著那個問題,可是已經褪去了暴戾,而只剩下一絲無奈。
她皮膚白嫩,因此脖子上那圈青紫,便顯得尤其駭人。
縱然怒火滔天,這時候也漸漸地抽了出去。
伸出手指,剛觸及那塊深色的皮膚,蕭冷月就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展慕華收回了手,目光下沉,襯衫的尖領子裡,隱約能看到昨天激-情時候留下的印記。
淡淡的粉色,嬌艷欲滴,和相距不及兩寸的青紫,形成愈加鮮明的對比。
他的心臟,也瑟縮了一下。
「以後……不許再吃避孕藥了。」他終於放棄了勸說。
蕭冷月的沉默,讓他氣怒交加,手心握拳,好半天才慢慢鬆開。
「你喜歡……私生子?」蕭冷月開口,嗓子嘶啞。
彷彿每一個字的吞吐,都格外吃力。
展慕華呆了一呆,似乎這時候才想起來,他和蕭冷月的孩子,不會有名份。
「我……不會讓他成為私生子的!」他狠狠地說。
其實心裡,只是模模糊糊地有一個概念,他想要擁有他和她的孩子。
蕭冷月則理所當然地認為,他的意思是把她的孩子,從她的身邊奪走,交給日後所謂的展太太。
她下意識地用胳膊圈住了自己。
誰也不能奪走……蕭簫!
「以後,不許吃避孕藥!」展慕華等了很久,沒有聽到蕭冷月的一句回答,只能酷酷地甩下一句話,然後轉身出門。
蕭冷月拉過薄被,把自己緊緊地裹住。
好半天,才聽到防盜門,被緊緊關上的聲音。似乎挾裹著展慕華的怒氣,帶著那樣濃烈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