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誰吃誰的醋
「當年的事,是劉晴一手炮製的。你的這些事即使屬實,本來不必被開除,是劉晴給校方施加了壓力。我知道的時候,你已經離開了。所以,我沒有和她訂婚。」
剛音未落,已是心中一怮,卻偏過頭不看他。
「你訂不訂婚,關我什麼事!」蕭冷月沒好氣地說,「雖然沒有舉行盛大的訂婚典禮,但劉晴什麼時候不以你的未婚妻自居?」
「吃醋了?」展慕華笑著湊近她的臉。
蕭冷月不自在地別過了腦袋:「我吃醋?我有什麼資格吃她的醋啊……放開我,讓我去看蕭簫。」
「走吧,先替你買件衣服。」展慕華拉起她了她的手。
「沒關係,我擦一下就行了,不用再浪費時間。」蕭冷月拿起餐桌上的濕紙巾隨手把湯汁擦去。
藍灰色的裙子上,留下了大團的濕漬,看起來雖然不太雅觀,但是蕭冷月也顧不得,急匆匆地拿起手袋就想直奔醫院。
可是腳才一動,胳膊又被狠狠地拉住。一個踉蹌,就成了投環送抱,直接撞進了他的懷裡。
「你有完沒完啊!」蕭冷月惱怒地吼。
「去買了一件衣服再去醫院,或者就不用去了。」他淡淡地說著,讓蕭冷月覺得鬱悶得無以復加。
遇到他,是她今生的劫。
相隔三年,她似乎沒有什麼長進,還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展慕華,請不要再無理取鬧,我只是去醫院,不是去選秀。」
「去掉一個展字。」
「啊?」蕭冷月準備的長篇大論說教,被他的一個句就卡斷了。
「我說,去掉一個展字。你聽說過有情人連名帶姓地叫她的金主嗎?」
他真是很欠扁!蕭冷月很想化身蕭簫崇拜的那個奧特曼,或者聖鬥士星矢,爆發一個小宇宙把展慕華燃燒了吧……
「叫我慕華。」他面無表情。
名字不過是一個代號,有必要這樣計較嗎?
可憐蕭冷月為了早一刻脫身,只能忍氣吞聲:「慕華。」
雖然她叫得不情不願,可是展慕華卻覺得被她叫出來的名字,帶著音樂般的節奏,格外的動聽。
「嗯,這樣才對。以後記住了,不許再連名帶姓地叫我。」
「你不是我的金主。」蕭冷月如蒙大赦,跟在他的身後出了餐廳,還不忘糾正他的語病。
「被我包養,感覺有那麼差嗎?」展慕華在汽車前停了下來,「你可以不用為生活而奔波,不必朝九晚五,每天逛逛街做做spa,有什麼不好?」
「第一,我不喜歡逛街。第二,我不喜歡做spa。」蕭冷月翻了一個白眼,「更重要的一點是,我不喜歡用男人的錢。有手有腳,我能夠養活自己和蕭簫,為什麼要接受你的金錢呢?」
「好吧,我給你加薪。」展慕華只能用迂迴的戰術。
「該拿多少就是多少,為什麼要無故加薪?」蕭冷月拒絕了他的好意,「我做什麼工作,拿多少薪水。」
展慕華覺得這女人真是難伺候,以前對女人無往不利的招數,在她的面前全然解體。
專賣店裡,展慕華直接指定了一套水藍色的連衣裙,削肩,收腰,領口有一圈木耳邊,還綴著水鑽的亮片,在柔和的燈光下,也熠熠生輝。
「這個……我穿太顯年輕了吧?」蕭冷月幾乎要懷疑,展慕華是不是有戀童癖。他選給她的衣服,無一例外都是粉嫩嫩的顏色,粉嫩嫩的款式。
她都已經是孩子的媽了,還穿這種學生裝?
「我穿那身套裝就行。」蕭冷月看中了一套灰色系的職業裝。
「不上班穿那麼古板幹什麼!」展慕華直接遞出了金卡,「帶她去換衣服吧,另外幫她配上一雙鞋子。」
「不用,我不習慣穿高跟鞋。」蕭冷月連忙搖頭拒絕。
「選一雙同色系的坡跟鞋。要繫帶子的,顯得修長秀氣。」
蕭冷月沒有再拒絕,乖乖地進更衣室換了衣服。
「現在可以走了吧?」她一臉希冀地看著他,急切地想要趕去醫院。
「還需要一件配飾……」展慕華話音未落,已經看到蕭冷月柳眉倒豎。看來,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展慕華……」
「慕華!」
「啊?」蕭冷月的氣勢被抽刀斷水,一下子截斷。
「姓要去掉。」展慕華好心情地提醒。
「別再玩我了,好不好?蕭簫長時間看不到我,會哭的。我答應陪他一起吃晚餐,不能食言。」
「對小孩子也要這麼重視?他根本不會記得你的承諾。」
蕭冷月義正辭嚴地反駁:「錯,對小孩子千萬不能食言,因為他們沒有更多的道德標準可以遵循,完全是看大人作出的榜樣。所以,曾參才會不顧妻子的勸阻而殺豬。人無信而不立,這些起碼的道德,是要由孩子周圍的大人作榜樣的。」
天氣還沒有太炎熱,售貨員眉眼俱精地拿來一條披肩。
展慕華順手接了過來,披在蕭冷月的肩手,很自然地攬住了她的肩:「好吧,去執行你的諾言,我送你去醫院。」
蕭冷月鬆了口氣,這一場和展慕華打的太極手,真的好累。
當然不包括那場**、半推半拒的情事。
新裙子很合身,她其實適合穿亮麗的顏色,像是春風中最最悠閒美麗的一朵鮮花。五月的風,溫柔得像是情人的手,輕輕拂過她的裙擺,蕩起一層淺淺的漣漪。
「在這裡停一下,我去買一盒慕斯。」蕭冷月忽然開口。
「又是給那個小鬼的?」展慕華十分不滿。
什麼時間,她能把這個心思用在他的身上就好了。
蕭冷月沒有注意他的語氣,頭也不回地說:「你先回去吧,這裡離醫院很近,我走過去就行了。」
展慕華卻沒有動,看著她纖秀的背影走進玻璃門,點起了一根煙。
三年前,她就可以稱得上苗條。而現在,卻瘦得更厲害了。
剛剛那一場痛快淋漓的索取,懷抱裡她的骨頭,能硌痛他的肋骨。
她過得並不好。
夕陽已經收走了最後的霞光,氤氳的霧氣,籠罩著城市的天空。天色晦暗不明,隔著裊裊的煙霧,展慕華看著蕭冷月從明亮的店堂裡走出來,似乎帶來了華光璀璨。
她的面容,因為暮色而看不分明。彷彿那些年華,只是在袖口邊的那道夕陽,輕輕翻一下手腕,便已經物是人非。
他始終不明白她對自己的意義,如果說只是一個床伴,可是自她離去,他真正意義的床伴,便已經消失殆盡。
像是種下了一枚蠱,他的身體只為她而激動。
「上來!」看到蕭冷月低著頭,沿著人行道走向醫院,展慕華惱怒地把車開到她的身邊,搖下車窗,加上了滿腹怨氣。
「啊,你抽煙了!」蕭冷月一坐進汽車就皺起了眉頭,「都說了不用你再送,走到醫院不過五分鐘的路程。」
「你不是急著看寶貝兒子嗎?這時候倒不急了?」
蕭冷月氣結:「一個小時都被你浪費掉了,還在乎這區區五分鐘嗎?」
「分秒必爭。」展慕華笑得很得意。
大概他是她的剋星吧……蕭冷月無奈地想著,飛快地推開車門:「你回去吧!」
展慕華卻像牛皮糖似的也跟著跳了下來:「這麼急著趕我走?別忘了我們到了a市,可是要住在一起的,讓我和小朋友先見個面,彼此熟悉一下吧!」
啊?
蕭冷月立刻頓住了火箭一樣往前飆的腳步,臉色僵硬:「不用了,蕭簫……呃,不喜歡見外人。而且,他到了a市,也要送幼托園的,跟你碰不上面。」
展慕華皺眉:「你似乎不敢讓我看看蕭簫?」
「什麼叫不敢啊,我只是怕你大總裁日理萬機,不敢耽誤你的時間罷了。」蕭冷月暗暗叫苦,自己的表現大概真的有點情急過火,所以才惹得展慕華起了疑心。
但……要是讓他們兩個碰上面,蕭簫張口就叫他「爸爸」,那可怎麼辦?
展慕華看著蕭冷月慢吞吞的腳步,更加感到狐疑:「剛才還一副立刻要去看禮帽兒子的樣子,怎麼這會兒卻像是斷了腳似的?」
蕭冷月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那是因為有人像牛皮糖似地跟著我,看上去就不懷好意,我當然要多加一個心眼了!」
「嗤!」展慕華笑了一聲,「我跟的只是你,誰對那小鬼感興趣!」
「你……」蕭冷月臉上一紅,恨恨地捏了捏拳,卻苦無辦法把展慕華打發走。
「冷月,你總算來啦!」病房門忽然打開,郝薇站在門口,拿著手袋,「我回公司有點事,一會兒再來看你們。咦,總裁也在?」
展慕華臉色無波地「嗯」了一聲。
「總裁,我正要打電話跟您匯報,我們在康海花園的一幢房子出了點事故。」郝薇一臉的焦急。
蕭冷月鬆了口氣,郝薇的急變能力,簡直是太強了!
就這樣兵不血刃地把展慕華「騙」走,難怪能在人事部脫穎而出,做得風生水起。
她急忙推門進去,對著蕭簫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自然是柔聲軟語,百般誘哄。
好在蕭簫本就不是一個死攪蠻纏的孩子,很快就高高興興地勾住了她的脖子,細細地品嚐起蕭冷月買來的芒果慕斯。
「媽媽,今天要講五個故事!」蕭簫擺弄著手指頭,伸出了一隻手掌。
「好,媽媽今天給蕭簫講好多好多故事。」蕭冷月笑著替他拭去嘴角的蛋糕屑。
小孩子對數字還沒有太大的概念,只知道五是一個很大的數字。所以,他心滿意足地繼續吃慕斯。
蕭冷月看著蕭簫一臉滿足的樣子,心裡有點酸澀。
這幾年,他們過得很苦。在蕭簫的概念裡,慕斯就是一種奢侈品了。
她摸了摸手袋裡的薪水袋,一直壓抑彷徨的心,才算鬆了開來。
只要她能一直拿著這份薪水,就不會再讓蕭簫過苦日子。
「媽媽,是不是簫簫要生病了,才能吃到這個東西?」蕭簫仰起臉,一臉的希冀。
「不是的,以前媽媽的薪水太少,以後薪水多了,只要簫簫想吃,媽媽就能買給你吃。」
「那……媽媽還是拿少少的吧。」
蕭冷月以為蕭簫會高興地在床-上翻跟頭,正準備板下臉訓斥,誰知道他卻在皺了一會兒眉頭以後,說出了這樣的話。
「為什麼?」她疑惑地問。
「媽媽拿多多的錢,就會沒有空陪簫簫。簫簫要媽媽陪,不要吃慕斯。」蕭簫很認真地連比帶劃地表達。
蕭冷月猛地抱住了他小小的身子:「對不起,簫簫,是媽媽……」
蕭簫不知道蕭冷月的感動,只是聽到蕭冷月的聲音有點哽咽,急忙伸出小手拍了拍她的背心:「媽媽不哭,簫簫乖乖的。」
蕭冷月破涕為笑:「媽媽是高興呢,我家簫簫這麼可愛!」
聽到媽媽誇獎自己,蕭簫當然得意非凡,咧著嘴舌出了一臉燦爛。只可惜滿頭的紗布,弱化了小帥哥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