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是誰不乖
「真是名副其實的工作狂,上班第一天就讓你加班到這麼晚!怎麼樣,他沒有認出你來吧?」郝薇打開門,正在沙發上半閉著眼睛的簫簫一下子跳了起來。
「媽媽!」他從沙發上赤腳跳下來,蕭冷月連忙抱起他:「傻瓜,地上這麼冷,要穿了鞋子才能下地的,知道嗎?」
「知道——可是我想早一點接媽媽!」蕭簫長得粉妝玉琢,第一眼看到他的人,總會為他的性別感到迷惑。
尤其是一雙眼睛,活脫脫就是展慕華的模樣。
他軟軟的小手,捧住她的臉:「媽媽不一樣,不好看。」
郝薇哈哈大笑:「不錯,小小年紀就知道美人。能讓你把媽媽認出來,還真不簡單!」
「那是,我兒子是誰呀,還能認不出媽媽嗎?」蕭冷月得意地朝著她胖乎乎的小臉上「啵」了一個。
「媽媽的味道。」蕭簫也很得意地揚眉。
「快去洗把臉吧,這種怪模樣,也真虧總裁能受得了你!」郝薇接過了蕭簫。
蕭冷月用手捏了捏兒子的臉蛋:「簫簫不乖哦,已經這麼晚了都不睡覺!」
蕭簫立刻在郝薇的懷裡扭了起來:「是媽媽不乖,這麼晚才回來!媽媽不跟簫簫說晚安,簫簫不睡覺。」
「好好好,媽媽去沖個澡,然後就來陪你。」蕭冷月連忙哄住兒子,把長髮散了下來,給簫簫講了《孔融讓梨》的故事。
「媽媽,這個孔融一定不喜歡吃梨。」蕭簫打了一個呵欠。
「為什麼?」蕭冷月替他把被子蓋好,把他的小手塞了進去。
「因為他變著花樣把大的梨送出去呀!」蕭簫撇了撇嘴,這一副不屑的樣子,竟然得了展慕華的三分真傳。
蕭冷月眨了眨眼睛:「啊?孔融是因為懂事、孝順,所以才把大的梨給別人吃。」
「那他就是偽君子,明明自己喜歡,卻把大的給別人……」蕭簫說到後來,已經語音模糊。
「哈哈……」
蕭冷月悄悄替蕭簫關上了房門,剛走進客廳,就看到郝薇笑得毫無形象地趴在沙發上。
「拜託,冷月,你下次還是挑一點不那麼白癡的故事講給簫簫聽吧。」
「孔融讓梨是白癡故事嗎?這是宏揚中華民族敬老愛幼的美德!」蕭冷月悲憤地反駁,「我小時候就是聽這些故事長大的。」
和蕭簫在一起的日子,過得特別的快。
蕭冷月總是把雙休日的節目,安排得很豐富。從睜開眼睛的第一秒起,她的生活重心就全圍在蕭簫的身邊。
看著公園裡和小朋友們打成一片的兒子,蕭冷月的自豪感就油然而生。
不知道別的媽媽是不是也和她一樣,永遠覺得自己的兒子是最棒的。
「媽媽!」忽然,一聲哭喊,讓蕭冷月激凌了一下清醒過來,這才看到蕭簫居然在和小朋友大打出手。
「怎麼了?」蕭冷月像護雛的母雞一樣撲過去,一下子就把蕭簫先抱了起來:「乖,讓媽媽看看,打疼了哪裡?」
其實同齡的小朋友相互掐架也是常事,彼此的力氣都很小,根本造不成什麼裨上的傷害。但是看到自家寶貝的臉上掛著眼淚,蕭冷月還是覺得心肝痛得厲害。
「他先打我的……」小胖子也被他媽媽護在身邊,胳膊上還有一個青印子。
「你比我大這麼多,我怎麼打得過你?」蕭簫躲在蕭冷月的懷抱裡,天真地用手比了比小胖子的腰圍,「你把我壓都會壓死了!」
看到蕭簫雖然微胖,但和自己家的小子比起來,不是同一個噸位的。那位媽媽也不好意思找茬,只是笑著打圓場:「小孩子之間吵吵鬧鬧,正常的。」
蕭冷月一臉緊張地問:「有沒有哪裡痛痛?」
「男子汗不怕痛的。」蕭簫掙扎著下地,又跑到一邊去玩滑滑梯了。
蕭冷月看他身手靈活,放下了心。等他玩得滿頭大汗,招呼他到自己身邊喝了一點水,狐疑地問:「剛才你和小朋友打架,雖你先動手的?」
「嗯。」蕭簫忙著往喉嚨裡灌水。
「那為什麼賴別人打你?」蕭冷月沉下了臉,小小年紀就不學好,這可是道德和誠信的問題,不能夠放任自流。
蕭簫覺得媽媽的口氣不大對,立刻扁了下嘴唇:「他先氣我的。」
「氣你?」蕭冷月忍不住好笑,「告訴媽媽,他怎麼氣你了?難道他的智慧,比我們家簫簫還要高?」
「怎麼可能!」蕭簫很神氣地挺了挺胸,「我是世界上最聰明的!」
「嗯,好,最聰明的寶貝,那你告訴媽媽,他怎麼氣你了?」
「他說我沒有爸爸!」
蕭冷月頓時愣了。
「哇,那裡有爸爸!」蕭簫把水壺塞在蕭冷月的懷裡,忽然指著開放式公園的盡頭。
懷著無比複雜的心情,蕭冷月抬起頭。一眼就看到展慕華手裡正挽著一個年輕的女郎,從對面的服裝專賣店裡出來。
這一下,什麼心情都沒了,立刻抱起蕭簫狼狽地逃到了樹木叢中。後來才想到,他根本出了店門就上車,哪裡會注意到這裡!
爸爸……真是一個很糾結的詞啊!
幸好蕭簫的興趣轉得很快,一會兒就被旋轉木馬吸引了過去。
但是對於蕭簫怎麼會一眼把展慕華叫做爸爸的原因,讓蕭冷月覺得神奇兼而心虛。
這小子的眼神兒也太毒了吧,一眼就看清了真相!
蕭冷月下定了決心,絕對不能讓這父子倆見面。這兩人長得太像,估計展慕華看到蕭簫,也能在第一眼就確定了他們之間的血緣關係。
這——絕對不可以!
「冷小姐。」展慕華隔著玻璃,看到蕭冷月臉上豐富多變的表情,忍不住揚聲叫了起來。
「啊?是的,總裁。」蕭冷月急忙站了起來,把眼鏡再度戴上。
自從發現她戴的是沒有度數的眼鏡之後,展慕華其實已經基本上確定了她就是三年前的蕭冷月。
她的臉部輪廓基本沒有改變,雖然她盡可能地讓自己老化。
但是,她既然要跟他玩不相識的把戲,他就奉陪好了,倒要看看她到底想要幹什麼!展慕華對這趟b省之行,充滿了無限的興趣。
「請問總裁有什麼吩咐?」蕭冷月走進辦公室,展慕華卻仍然伏案在寫著什麼,忍不住開口問。
「坐。」
「啊?」蕭冷月有點呆愣。
「坐啊,我還有一會兒才忙完,你要是願意站著等也可以。」展慕華頭也沒抬,雲淡風輕地說。
「我當然要坐!」蕭冷月自己拉過了一把椅子,眼睛胡亂地瞟著辦公室的四周。
儘管只是每年過來巡視一兩個月的時間,但是總裁辦公室的裝潢還是很考究。
像他這個人一樣,辦公室的線條簡潔而流暢。該有的稜角一點都不少,卻又處理得很圓滑。
牆上是一幅黑白的攝影作品,辦公桌旁兩棵綠色植物,長得過於纖瘦,蕭冷月私以為和這個總裁大人強大的磁場不相配。
日光的溫度,彷彿是風箏的飄帶,在空氣裡隱隱約約。
蕭冷月把臉微側,卻驀地睜大了眼睛。
這塊玻璃在她的秘書室看來,是磨砂的,根本看不清總裁室的動靜。但是從這裡看過去,就是一面白玻璃……
天哪,她老是拿下眼鏡看文件的動作,展慕華其實看得一清二楚?
蕭冷月膽戰心驚地瞟向伏案的展慕華,只能暗暗祈禱,看來這位總裁大人日理萬機,不會有興趣窺探一位小秘書的。
她更肯定,以前的總裁肯定是個變態,喜歡隔著玻璃看美人。
好在自己不是美女,展慕華不會有興趣。
「裝這塊玻璃的人,不得不說很有創意。」展慕華把蕭冷月豐富多彩的表情盡收眼底,含笑插上的一句話,把蕭冷月嚇了一跳。
「創意?我看是偷窺狂!」沒好氣地回了一句,蕭冷月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不是一個秘書對上司應有的態度,急忙亡羊補牢地站了起來,「總裁有什麼吩咐?」
「馬上要下班了吧?」
「啊,是的,我現在就向總裁匯報一下明天的行程嗎?」蕭冷月急忙拿出手裡的記事本,「早上九點……」
「明天再說。」展慕華又好笑又好氣地看著她一副又想落荒而逃的模樣,「今天晚上有一個宴會,你陪我參加。」
「啊?可是我……我……」蕭冷月連忙搖頭,「我沒有經驗的。」
「沒關係,大家都知道我帶的是秘書,不會誤會我的眼光。」展慕華故意誤導她的話。
「我的意思是說,我沒有參加宴會,恐怕到時候會不知所措。而且,我的形象,跟總裁大人也不般配呀!」
「唔,你的打扮像三十二歲,跟我的年齡差不了多少。」展慕華忍笑,覺得逗她的感覺,出乎意料之外的好。
三年沉重的奮鬥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在她的面前,生活卻一下子變得簡單而輕鬆了起來。
蕭冷月氣結:「可是總裁應該會有更多的選擇,今天就有肖雅知小姐,陳詩華小姐打過電話,按照總裁的吩咐,我替你各訂了一束玫瑰。」
「嗯,做得不錯。」
「所以……」
「跟我和你去參加晚宴沒有什麼關係。」展慕華說著,在最後一頁簽上字,然後把文件合上,「明天再來處理,現在我陪你去買禮服。」
「不用,我真的……」
「算加班,三倍工資。」
「但……」
「時間算八小時。」
啊?這麼好的事?
蕭冷月飛快地心算了一下,晚宴最多花兩至三個小時,但是可以進賬差不多兩千元,她可以給蕭簫的小房間買個取暖器,還能報個親子班,還可以……
還沒有把兩千元全部花完,她的頭已經違背了自己的意志點了下去。
「那禮服……」
「公司的。」
「還有配套的鞋子……」
「也是公司的。」
蕭冷月覺得這樣好的事,沒有什麼理由拒絕。
再加上身在b省,能夠認識自己的人,鳳毛麟角,她根本不應該有顧慮。其實,她唯一的顧慮,就是身邊的男伴——是他。
「你選一件禮服吧。」展慕華面無表情地把蕭冷月帶到一間專賣店。
「就這件吧。」蕭冷月選了一件淺灰色的禮服。
「太太真是好眼力,這件衣服端莊優雅,最適合太太這樣的年紀了。」售貨員慇勤地誇獎著蕭冷月的眼光,「應該是六號吧?」
「四號!」展慕華冷冷地說,「這件太老氣,挑一件玫瑰金的。」
「啊,不要,那種禮服太張揚了。」蕭冷月立刻反對。
「你的年紀,本來就適合那種張揚的衣服。還有,這副眼鏡取下來。」
「是啊,晚宴戴眼鏡可不是一個好主意,太太戴多少度數?我們可以去隔壁的眼鏡店替你拿一副隱形眼鏡來。」
「我……不能戴隱形眼鏡。」蕭冷月氣悶,「我有眼疾,戴了隱形眼鏡會角膜發炎。所以還是戴這款眼鏡吧!」
「那也換一副鑽石切邊的無框眼鏡,太太要用玫瑰金的禮服,不如戴一副淺紫色的眼鏡吧!我現在就去眼鏡店請一位驗光師來,因為框架眼鏡還需要瞳距之類的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