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兩難
「沒有關係，我和會有什麼關係？」蕭冷月像是被踩到了腳似的，差點直跳起來。
「是嗎？」郝薇露出了一個陰險的笑容，「那麼，你知道為什麼會升你做首席秘書嗎？這是總裁親自欽點的！」
「啊？」蕭冷月大驚失色，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就褪得一乾二淨，「可我沒有在他的面前露面啊，怎麼會……」
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郝薇心裡的疑團就更濃了。
「哼，老實交代吧，你認識他？而且很熟？啊，對了，他和簫簫長得很像！咦，不對，應該是簫簫長得像他！」
儘管只是在郝薇的私人公寓，蕭冷月還是嚇得連滾帶爬地摀住了她的嘴：「你……別亂說，簫簫像我，他像我！」
郝薇瞪大了眼睛：「他真的是簫簫的父親？」
「別問了，他……把我害得那麼慘……」蕭冷月頹然地收回了手，「所以，我絕對不能做他的首席秘書，千萬不能讓他見到簫簫。」
想到展慕華那張古井無波的臉上，一閃而過的悸動，郝薇自己也被這個結果雷得半天不能動彈。
「怎麼會這樣？」她喃喃低語。
「當年都是拜他所賜，不然的話，我和……我至於名譽掃地，連畢業證書都沒有拿到嗎？」蕭冷月恨恨地說。
郝薇眼珠一轉：「可是，如果他真的對你只是用過就算，你怕他認出你幹什麼？」
「我不敢冒險。」蕭冷月悶悶地說，「如果他知道簫簫的存在，我不知道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當年，他叫我把他拿掉，而我沒肯……」
郝薇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可是一下子又說不上來，只能胡亂地點頭：「好吧，就算是這樣，但這次真的不是我提名的，我還沒有說出來呢，總裁就已經點了你的名。」
蕭冷月愁眉緊鎖：「怎麼會這樣呢？要不，我辭職吧？」
「你需要提前三十天交辭職申請，不然的話，光違約金你就付不起。」郝薇冷靜地提醒她。
「我現在就寫一份，把日期填前一個月，然後你就說是忘了遞交給他。」蕭冷月挖空心思地想出了一個主意，立刻眼前一亮。
「虧你想得出來，你想讓我給新總裁一個不良印象？」郝薇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我知道，但這不是沒辦法嗎？」蕭冷月央求，「你想啊，簫簫可是你乾兒子呢，你總不忍心看著他被展慕華給怎麼了吧？」
「他現在還沒有結婚，更沒有兒子，也許……」
蕭冷月急忙打斷她不切實際的夢想：「當初他就想殺了簫簫的，現在也很難說。他這種人一向追求十全十美，絕對不會允許有個私生子敗壞他的名聲。」
「但是，你沒有想過，也許他很願意接受簫簫嗎？」郝薇意味深長地問。
「不，簫簫是我的！」蕭冷月急忙搖頭。
「我只是假設一下，你這麼激動幹什麼……」
「薇子，你想一想吧，他這種人，是要商業聯姻的。就算他認下簫簫，那地位有多尷尬啊，你替簫簫想想呢？」蕭冷月急忙給郝薇洗腦。
「你如果辭職，怎麼養簫簫？我記得你根本沒有存款。」郝薇接受了她的說法，可是又提出了新的異議。
「我……」這一下，碰到了蕭冷月的死穴，讓她啞口無言。
「噗！」郝薇一眼看到蕭冷月的新造型，忍不住把一口珍珠奶茶噴了出來。
「這套香奈爾很貴的，還是你送給我的第一套職業裝呢！」蕭冷月急忙避開。
郝薇瞪著她：「就算你要改頭換面，也不用醜化自己吧？畫著兩隻熊貓眼，還要戴這麼老式的黑框眼鏡，你倒是從哪裡翻出來的老古董？」
「這樣可認不出我來了吧？」蕭冷月拉了拉套裝的下擺。
「那倒是，誰會注意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婦女啊！」郝薇沒好氣地說，簡直不敢再對蕭冷月看第二眼。
「看不出來就好，其實我們也就見了兩三回，估計不改裝也認不出來，更別說我現在面目全非。」蕭冷月總算鬆了口氣，「走吧，我們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今天你第一天做首席秘書，聽說展慕華是個工作狂，你可能需要加班。不過，你可以拿三倍工資。」
「啊，那簫簫……」
「放心，我替你去接他。你加完班就直接打車去我家吧，要不今天讓簫簫陪我一晚上也行。」
「我也有五天沒看到簫簫了！」蕭冷月白了她一眼，「雖然工資高，但我還真不想今天加班呢……沒人道！」
她怯生生地乘坐電梯直接上了十五樓，雖然已經做好了偽裝，可是走近展慕華，還是會覺得心虛。
好在她來得比較早，還有時間作最後的心理建設。
「冷小姐？」展慕華的聲音，把蕭冷月嚇得差點扭了腳。
媽媽咪呀，這人怎麼不敢豹子本色，走路連聲音都聽不見？
她回過頭，才發現他正站在總裁辦公室的門口。而她的辦公室，就在他的外間，佔據了兩個房間的空間。
連首席秘書都享受這樣的待遇，不知道算不算狐假虎威啊……
「是，總裁早。」蘇溱溱故意壓低了聲音。
展慕華皺了皺眉頭，對蘇溱溱這一身打扮顯然有點受不了。明明昨天見到的時候，還是一身淺藍色合身的衣服，怎麼今天就換了一身肥大的套裝了？
這身衣服，還是蕭冷月懷著三個月身孕時候的衣服，現在穿在身上，怎麼看都不合身。不過，這正是蕭冷月需要的效果。
「以後記住，首席秘書要提前三十分鐘到公司，整理我一天的行程安排。」展慕華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這張臉似曾相識。
可是挽高的髮髻，黑框的眼鏡，還有正統的服裝，和他記憶裡的那個妙齡少女，完全無法吻合。
是他思念過度，看到了一個背影，就想到了她嗎？展慕華無法解釋昨天那一剎那間的悸動。
一整天，都沒有把心思放在公事上。
所以，留下來加班就無可避免。
蕭冷月因為早有預計，所以只是打了一個電話給郝薇，聽到簫簫軟軟的童音，頓時鬥志大盛。
早一點把工作完成，回家可以陪簫簫。
因為經常會加班加點，所以她聽從了郝薇的建議，把簫簫送了全托。學費是貴了點，不過簫簫被照顧得很好，讓她可以無後顧之憂。
她把展慕華需要的文件都整理完成，打起了自己的小九九。自學考試的本科段只剩下最後兩門，這次應該能夠pass。拿到了畢業證書，就立刻辭職。
就算待遇差一點兒，也比在這兒整天對著一枚定時炸彈要強得多。
她托了托黑框眼鏡，鼻樑還沒有習慣這副突然加上來的大山，有點酸澀。她剛想把眼鏡拿下來放鬆一下鼻樑，眼尾就瞟到了展慕華的身影。
「總裁，這些已經做好了。」她放下了手，把資料恭敬地遞給他。
到現在為止，她的偽裝應該還算成功吧？至少，展慕華並沒有對她表現特別的興趣。想到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還要接受這副眼鏡的荼毒，就有點腦袋發脹。
不知道總裁大人什麼時候挪一下尊『臀』回總部啊……他老人家可是日理萬機呢！
「這副眼鏡……是平光的吧？」展慕華卻沒有接文件，而是突然伸出手，拿掉了她鼻樑上的眼鏡。
蕭冷月嚇得汗毛直豎，本能地後退了一步：「總裁，請自重！」
「自重？冷月小姐難道還是一個處－女嗎？」他的笑容，帶著惡意，讓蕭冷月再度豎起了汗毛。
「我……」她張口結舌。
破處的人，就在他的面前，何況還有一個活生生的兒子在提醒她呢！
「明明只有二十三歲，怎麼打扮得像是到了更年期的老處－女？」展慕華有身高上的優勢。
「我喜歡扮少年老成不行嗎？」蕭冷月怒瞪著他，忽然覺得失去了眼鏡的掩護，極易被他發現真相，又急忙低下頭，裝作整理被她失手掉回桌上的文件。
「結婚了嗎？」他問。
「啊？」蕭冷月差點被自己的唾沫嗆了一口，這是什麼問題！她板著臉，眼觀鼻，鼻觀心地說：「對不起，這是我的私事。」
「那麼，當我的情人吧……」展慕華彷彿要語不驚人死不休，緊接著又拋出了一句話。
時光彷彿一下子拉到了三年之前，他也是這樣直白地說出了他的要求：
「當我的情人吧。」
這個男人，還和三年前一樣強勢，帶著勢在必得的霸氣。三年前，她被他兩夜之恩，害得那麼慘。如果不是薇子收留，也許她和簫簫都活不下來。
那種眾叛親離的淒惶，直到現在午夜夢迴，都汗落如雨。
「對不起，我拒絕。」蕭冷月聲音微啞，勉強鎮定。
可是天知道，她隱在桌後的雙腿，已經軟得需要她以手覆著桌面才能夠勉力支持。
「理由。」展慕華言簡意賅的話，讓蕭冷月有一個瞬間，沒有弄明白他的意思。
「什麼？」她茫然地問。
「你拒絕我的理由。」展慕華好心地解釋，沒有讓她發現自己唇角的一絲笑紋。這個答案，還真在自己的預料之中啊。
這還需要理由嗎？
蕭冷月想了半天，才勉強回答：「我……不喜歡當情人。」
「沒關係，習慣了就好。」
這能習慣嗎？！
蕭冷月憤怒地瞪著他的臉，卻忽然一怔。他的眼睛裡，分明有著淡淡的笑意。
「有的人，永遠不會習慣當情人。謝謝總裁的好意，如果今天的工作已經完成，那我就下班了。」蕭冷月憋著一口氣，把文件收拾得嘩啦啦直響。
其實這樣的囂張，只是為了掩飾內心的慌亂。
他為什麼舊議重提？難道每見到一個女人，他就會提出包養的建議嗎？可是，至少也要明眸皓齒吧？
蕭冷月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展慕華這樣的天之驕子會飢不擇食到拿一個半老徐娘來充數。
「別人化妝是為了漂亮，你怎麼把自己打扮得至少長了十來歲呢？如果不是看到你的檔案上，推算出你是二十三歲，我會以為你不止三十二歲呢！」
蕭冷月惴惴不安，只能寄希望於自己的化妝術能夠蒙蔽他的眼睛。
「我喜歡把自己打扮得老成一點兒，如果總裁覺得我有礙觀瞻，可以另外提拔年輕貌美的秘書上來。」
「不，你很好，我要你。」展慕華的話，讓蕭冷月不由自主地生出了歧義。
什麼叫「我要你」，說得像是男人對女人的欲－望。雖然他確實是男人，而她——也確實是女人。
「我該下班了。」蕭冷月覺得再和他這樣針鋒相對下去，自己一定會潰不成軍，所以見「好」就收。
「是啊，今天辛苦你了，請你吃宵夜吧。」展慕華卻偏偏不肯放人。
「不用了，我不餓。」蕭冷月拿起手袋就往外衝，甚至連辦公室的門都忘了關。唯恐慢了一步，就會被展慕華追上似的。
她本想舉手打車，早一分鐘看到簫簫都是好的。但是剛伸出一半，就又縮了回去。
不急在這一時……
想了想，蕭冷月還是奔去了地鐵站。就算展慕華要跟蹤她，也不可能和她一樣去擠地鐵。
趕到郝薇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