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壓力
「他們願意支付違約金?」
「我們的產品是給他們定做的,即使他們支付了違約金,我們的損失也很巨大。」
「知道了,這件事我去處理。」展慕華雙手握拳。
不用問,這又是劉承業搞的鬼。看來,劉晴真是他掌上的明珠,竟然為了她把私人感情帶到公事上!
他畢竟回國的時間太短,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還沒有理順。大丈夫能屈能伸,笑到最後的才是勝利者!
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他得到了劉大小姐的青睞,天知道他根本不稀罕!然而,劉家這一趟勢在必行,如果他拒絕妥協,展氏會有更大的危機。
他恨恨地收拾了公文,低聲囑咐了護士,又回頭看了一眼安睡得像個芭比娃娃的蕭冷月,才扭過頭大踏步地離開。
蕭冷月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好看到他的背影。
明明不過幾面之緣,大不了就是吃了他一頓外賣的雞粥,可是看到他離開,蕭冷月卻覺得忽然寂寞了起來。
「蕭小姐醒了?」護士溫柔地替她更換冷毛巾,滿意地拔出了溫度計,「現在的體溫降下來了。」
「謝謝。」蕭冷月覺得像是一隻被遺棄的流浪狗,並不知道她昏睡的時候,坐在她身邊的一直都是展慕華。
「幸好送醫及時,以後吃藥的時候千萬要看清藥品的成分,或者咨詢醫生。」護士很熱心地交代。
「嗯。」蕭冷月苦笑,她明明說過自己不能吃藥,可是展慕華的速度太快,霸道地把藥片讓她嚥了下去。她抱著萬一的希望,也許他喂的藥裡沒有抗生素的成分。
而且,她的頭當時實在是太痛了,只想就這樣睡過去。
唉,遇到了展慕華,似乎她的霉運就沒斷過!
展慕華深吸一口氣,先去公司把合約的條款強勢地敲定,沉吟了一會兒,才打電話給劉晴。
「找我有什麼事?」顯然,劉晴知道自己已經佔了上風,所以語氣十分矜持,帶著一種洋洋得意的優越。
「有些事,我希望能和你解釋一下。」展慕華的聲音依然冷淡。
求人都這麼高傲!
劉晴咬著牙,恨恨不已:「有什麼好解釋的?要我說服爸爸也可以,讓蕭冷月從你的身邊消失!」
雖然說得很凶,可是耳朵卻緊緊地貼在聽筒上,唯恐漏聽了展慕華的任何一個字。
她愛了他十年,叫她現在放棄,怎麼可能?
劉晴咬了咬唇,握著聽筒的手指,因為緊張而隱隱作痛。
展慕華縱然已經打定了主意,可是臨到末了,還是覺得心臟隱隱作痛。一陣無力感,從心底深處,湧到了四肢百骸。
手心裡,有微微的汗濕。如果他接受,他們的訂婚就將提上日程。如果他拒絕,也許可以從此擺脫和劉晴的訂婚。
然而,對於展家來說,失去了劉氏的支持,以後會舉步維艱。董事會將會對他提出質疑,就連父親,恐怕也會放棄對自己的支持。
為了蕭冷月,這樣做是否值得?對於展慕華來說,答案無疑是否定的。
「我並不是想讓爸爸對付展氏……」劉晴放柔了語氣,對展慕華的強勢沒轍,「慕華,我只是被氣瘋了。那個蕭冷月……」
「我們那天只是第二次見面。」展慕華當然知道見好就好。
「她……會是展太太嗎?」劉晴委婉地問。『
「怎麼可能?」展慕華失笑,「劉晴,你太看得起她了,她只能用來逢場作戲,我怎麼可能娶她?」
他回答得很坦然,顯然說的是實話。
劉晴立刻轉憂為喜:「慕華,我並不是在逼你,只是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會出現什麼變數。你知道的,我從十六歲開始,等了你十年。」
展慕華鬆了口氣,隱隱還有些失望。
「嗯,我明白。」展慕華肯定地回答,看著辦公室外晴朗的天空,卻覺得心裡電閃雷鳴一般,像灌了鉛似的沉重,要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能維持語氣的平靜,「劉晴,我們年底訂婚吧!」
「慕華!」劉晴喜極而泣。
展慕華放下了電話,才覺得心臟銳痛。他不由吃了一驚,難道他對蕭冷月真的產生了感情嗎?
不,他只是因為被迫對劉晴示弱,而覺得傷了自尊罷了。
第二十七章分手前的奢望
展慕華買了兩碗芙蓉雞絲粥,趕往醫院。
看著病房窗口透出來的燈光,他竟然覺得心裡溫暖。想到他竟然迫於壓力,不得不與她分手,又覺得心情鬱悶。
推開病房門,蕭冷月已經醒了,正開著一盞小燈在看報紙。身後是一輪皓月,窗口的風吹起了她長長的發,彷彿她整個人都站在了月亮裡。
「發著燒,怎麼還吹風?」展慕華責備地替她把通往陽光的窗關緊。
「只是露著一條小縫,醫生說要適當透氣,睡覺的時候再關。反正房間裡暖氣開得很足,漏掉一點也不覺得冷。」蕭冷月放下自己翻來覆去看了三遍的報紙,「謝謝你。」
「早說送你來醫院,偏偏不肯。」展慕華沒好氣地說,「要不然,我也不會給你亂吃藥啊!誰知道連吃個藥都會這麼麻煩……」
明明是覺得抱歉,可是說話的口氣,卻還是像是炸掉了一個火藥桶。
蕭冷月張了張嘴,顯然是想反駁。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最後卻只是淡淡地替自己解釋了一句:「我向來諱疾忌醫。」
「醫生說沒有什麼的話,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我帶了粥過來,你胃口不好,多少吃一點兒。」
「謝謝。」蕭冷月勉強地道謝。
不管怎麼說,至少他沒有把她丟在醫院裡自生自滅。
而且,他的態度……似乎比以前好了不少,看向她的目光,總是一觸即走,似乎對她心虛似的。
「冷月,你願意……做我的女人嗎?」他突如其來冒出來的話,讓蕭冷月把粥嗆到了氣管,直咳得雙頰瞥得通紅。
「醫生!」展慕華誤會了她的反應,緊張地叫了起來。
「我只是嗆到了,沒事。」蕭冷月急得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更丟臉的情況發生。
展慕華研究似地看著她:「做我的女人,這個提議讓你吃驚了嗎?」
很好,至少他還知道源頭。
「不行。」她面無表情,瞪著只吃了一半的雞粥,卻覺得又沒了胃口。
甚至不用他來提出分手,蕭冷月根本就不稀罕把她和他聯繫在一起。
「你還想和沈振濃在一起?」他有些憋氣。
蕭冷月臉色微白,微微垂首,口氣卻很強硬:「不關你的事!」
沈振濃,這三個字曾經是她心裡的甜蜜。而這時候,卻似乎成了讓人蝕心的毒藥。安靜的手機屏幕,讓蕭冷月的信心蕩然無存。
他看她的眼神,似乎她是一塊早該被丟棄的破布,帶著厭惡。
經過了她背叛的那一夜,他們還能回到過去嗎?蕭冷月有些迷惘。
「不要臉的女人!」耳邊咬牙切齒的聲音,讓蕭冷月一個激凌醒了過來。
她以為自己又做了惡夢,誰知道睜開眼睛,卻看到劉晴正站在她的病床前。
「是你?」蕭冷月脫口而出。
「你以為是誰?慕華嗎?他已經決定和我訂婚,你還是盡快消失吧!他不可能為了你拿自己的公司殉葬,所以選擇了放棄。」
「我和他本來就沒有那麼熟。」蕭冷月板著臉回擊,「他和誰訂婚都跟我無關,十點鐘辦了出院手續,我就和他沒有一點點關係。」
「你捨得離開?」
「但願一輩子我都不需要再見到他!」蕭冷月冷笑,「並不是人人都會拿他當個寶,我們只是陌生人。」
「陌生到上了他的床嗎?」劉晴惡毒地反問。
鮮紅的指甲朝著蕭冷月舞了過來,對準她的臉。
「你應該去問他!」蕭冷月微微偏頭,可是劉晴的指甲,還是拂過了她的頰。
「你這個賤人!」劉晴惡狠狠地瞪著她,右手微揚,又朝著她的臉甩下來。
蕭冷月吃了一驚,本能地想要捉住她的手,可是剛有動作,胃部便翻山倒海般地翻騰了起來。她猛地張口,吐出一口穢物,不偏不倚,正好全都噴在劉晴的香奈爾套裝上。
「你竟敢!」劉晴愣愣地把手舉在半空,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氣急敗壞的神色,讓美麗的臉都顯得扭曲得如同從地獄裡而來。
「啪!」這一掌,用盡了劉晴全身的力氣,落在蕭冷月的左頰。
耳朵裡嗡嗡作響,蕭冷月覺得自己倒霉透了。可是,她想要大發雌威,顯然並不具備相應的氣力。
「離開展慕華,別讓我再說一遍!」劉晴惡狠狠地說。
蕭冷月抬頭,目光清冷。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讓她的心中充滿了恨意。
「如果你有能耐抓住他的心,何必跑來對一個病人行威脅之能事?」她不屑的撇著嘴,果然成功地再度激起劉晴的怒氣。
「你生病?哪有這麼巧的事!扮演一個病西施獲取男人的同情,這種女人我最最看不起!」
「就算我生龍活虎,你就看得起我嗎?」蕭冷月冷笑,眼睛裡有一片灰色的絕望,讓她對眼前盛氣凌人的女人,生出挑撥逆鱗的勇氣。
「這裡的醫院!」護士終於聽到動靜,走進來板著臉趕人。
劉晴恨恨地看著蕭冷月:「如果你不離開慕華,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天知道,所有的人裡面,最無辜的應該是她才對吧?蕭冷月苦笑著,在劉晴的背後掉下了兩滴眼淚。
經過護士處理過的臉頰,雖然紅腫已經不太明顯。清涼的藥膏,卻提醒著她剛剛受到的侮辱。
「原來是人家的小三,看起來倒很清純似的。」
「那種女人啊,現在就愛打扮成學生的模樣呢!」
「就是,誰讓男人好這一口呢!」
「我還以為他們是夫妻呢,昨天送她進來的時候,展先生看起來很細心體貼啊!」
「男人嘛,一向是對小三比對原配好嘛!這就叫做家花不如野花香啦!」
「嘻嘻……有理。」
護士們的竊竊私語,甚至並不刻意迴避。
蕭冷月聽得兩個臉頰都燙得厲害,彷彿要燃燒起來似的。她竟然也會有這樣不堪的一天!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地往下掉。
可是,這裡卻沒有可以供她依靠的肩膀,沒有溫暖她的懷抱。連飲泣,都只是她獨自的事。
展慕華走進醫院的時候,只看到蕭冷月咬著床單的一角在發呆。陽光燦爛耀眼,可是她的身上,卻浸染著一層冷意。
所有的光華,彷彿都阻隔在她的素衣烏髮之外,一雙眼睛有點呆滯,而且佈滿了紅絲。
「我已經替你辦好手續了。」展慕華低聲說,「我們走吧。」
蕭冷月的目光幽幽地落在他的身上,竟然讓他毫無預警地產生了一抹寒意。
「你的臉……」他終於發現了她左頰的異常。
「難道你不知道是誰的手筆嗎?」她冷笑。
展慕華默然,手指想要撫上她的頰,可是她猛地偏過了頭。
「這件事我處理得不夠好。」展慕華撫了撫眉心,展風的警告言猶在耳,可是形勢的嚴峻,卻還是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他無法替她找回公道,其實憑心而論,蕭冷月是無辜的。她只是在錯誤的地點和時間,遇上了錯誤的人而已。
然而,他只能選擇徹底的放棄,用一場婚姻,來挽救他的家族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