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雷奧森峽口。
天塹,鐵壁,原先隔絕了星屑山脈與白露森林的境界線,刀削一般的巖壁中間僅有的通道,佇立著納姆族最引以為豪的不落要塞--雷奧森城……
……嘛~~~這是半個月之前的描述了。
自從沉睡於聖雷奧森山脈下方的巨龍「聖雷奧森之根脈」雷奧森?山巒甦醒,雷奧森城附近十幾里的範圍內只剩下一個巨大的天坑,城鎮,山脈,土地,整個地形都被改寫了。
根據地方的民間傳說,聖雷奧森山脈是一條巨龍為了鎮壓暴躁的熔岩帶而化成的,過去這僅僅被當做「傳說」,但自從看到雷奧森?山巒的模樣後,開始有不少人相信這個傳說了--超過二十里的翼展,比城鎮更加巨大的身形,盤踞在平原上,便如同一座山脈。
「看幾次都這麼壯觀啊……突然很想看看你父母在一起的畫面了。你以後也會這麼大只麼?」
左手搭在眉沿,科裡亞昂起頭望向盤成一團熟睡的雷奧森,咂舌道。
「不會!當然不會!」凱莉絲一下子急了,「那個是『戰鬥形態』啦!你也見過的吧?外面的只是魔力的鎧甲,父親的體型很正常的!我,我也是!」
「喔……是麼?」瞇起眼打了個哈欠,看來科裡亞一點也不在乎問題的答案,「不管怎麼說……這個體型揍起來有點麻煩呢……」
明知道巨大的體型是以魔力製造的假象,但光是憑雙眼絲毫分辨不出虛假的部分,層層疊疊的鱗片,猙獰的骨刺,巨大的,散發出光芒的眼睛,一切的一切,難以讓人相信它不過是魔力構築的外殼罷了。
「你是……認真的?」
「那是當然,第四軍團長……我啊,很少有想要什麼東西的時候呢。」
維持人形的凱莉絲垂下眼瞼,視線在雷奧森和科裡亞兩人之間往返,最後咬咬牙,下定了決心:
「吶……我去和父親說,想要他抱抱我……只要解除了戰鬥形態,父親就沒辦法再立刻恢復現在的沒有。『永恆熾熱的戀心』雖然可以提供近乎無限的魔力,但想要再次構築這麼龐大的鎧甲,至少需要幾百年的時間。」
「這樣真的好嗎?再怎麼說,他也是你的父親……」
「不……並不是因為『科裡亞想要成為軍團長』我才要這麼做的,」
輕輕搖搖頭,凱莉絲望著如山巒般盤踞的巨大身影,低聲說道:
「……如果父親他會加入軍團長的競爭,我一定會阻止他。『永恆熾熱的戀心』--寶具反應了主人的性格,父親他是純粹的浪漫主義者……我啊,很喜歡凱芙琳姐姐,連母親都不對父親的花心生氣,我也沒什麼資格……但是因為一群不相干的人類自我犧牲,拋下我們年幼的我和姐姐,這種事情,這種事情……就算所有人都當他是英雄,我也不會原諒他的!」
在找到雷奧森之前,對於不單是位置,連生死都不明的父親,年幼凱莉絲保持的情感只有擔憂;在成長到足以獨自旅行,又遇到了克裡亞那種人,支撐她的便是對父親的思念;然而終於得到了父親的線索,卻發現父親在家人不知曉的情況下為他人犧牲。
有為了貫徹信念不惜自己的生命甚至可以大義滅親的人,也有覺得家人比整個世界的安危更重要的人;見義勇為會獲得無關人的讚譽,但這種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令家人與朋友擔憂的行為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自私?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不過,若是沒能成功的喚醒他--聖雷奧森之根脈,當真長眠於聖雷奧森山脈之下,你還會有這種想法嗎?」
「……」
凱莉絲沉默了。
「好啦,別露出那種表情嘛~~~好意我心領了,但是那樣做的話贏了也沒什麼意義,而且……」科裡亞也抬起頭,用一種和凱莉絲完全不同的,充滿期待的眼神望向雷奧森,「……看到這麼強的對手,難道不會想要狠狠揍他一頓麼?」
「呵呵……是這樣啊,男孩子的想法還真是搞不懂呢。」
交談間,兩人踏過了臨時設置的界碑--再往前,就是斯塔特聖盟第四軍團軍團長的選拔會場。
在依芙蕾雅的要求下,雷奧森城舊址附近方圓二百公里全部被劃做警戒區,僅限於第四軍團的成員,完全依照自己的想法在這片區域選拔所有人認同的軍團長,考慮到第四軍團成員的個體實力,預估中會造成相當可觀的破壞;不過,由於雷奧森的甦醒,附近的地形完全改變了,反正都有重新繪製地圖,一次性做的徹底一點也沒什麼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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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第四軍團長選拔會場前。
「先生,請等一下,從這裡向前的區域僅限斯塔特聖盟第四軍團的成員進入。」
站在木頭與帆布搭建的簡易關卡前,身穿職業裝的年輕女性微笑著攔下了乘馬而來的年輕人。
在通往雷奧森城舊址的幾條主要道路上,斯塔特聖盟設置了臨時關卡,其他地方則用偵測魔法防止無關人等入場--這不是為了保障會場的安全,而是為了防止無辜者進入而遭遇生命危險。
「那麼,我沒有走錯。」
說著,年輕人從口袋裡掏出一本精緻的證件,交給接待員小姐檢查。
「真是失禮了。賈?隆濤先生,您可以繼續前進。」
原本就缺乏強制力的關卡,連路障或是大門都沒有,接待員小姐向一旁退後半步,便是允許通行的意思了。
但年輕人似乎沒有前進的意思,他翻身下馬,彬彬有禮的向接待員小姐詢問:
「稍等,我想問一下,前面是在進行第四軍團長的選拔嗎?」
「您要參加軍團長的選拔?那麼,請拿上這些代幣。」接待員小姐微笑著取出一個樣式普通的盒子,打開展示裡面碼放的整整齊齊的小金屬塊,「最終首先獲得全部代幣一半以上的人則獲得軍團長的職務;除了不能離開會場外沒有任何規則。」
「全部的一半……」愣了片刻,賈的眉頭皺了起來,「……我記得第四軍團的第一批成員有兩萬吧?」
「是的,準確人數是20001名;您是第10032位入場的,在您之前並無棄權者。如果您覺得有足以認同為軍團長的人,也可以直接將自己的代幣交給他。請放心,比賽不會持續太久的,那麼,祝您武運昌隆。」
目送賈?隆濤騎馬的背影遠去,接待員小姐臉上的笑容微微扭曲了一下。
「又是一個犧牲品……」
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話語剛落,她又以親切感十足的笑容接待起下一位訪客。
「先生,請等一下,從這裡向前……」
……
……
……
「第四軍團的成員……精靈和狼人還好辦一點,若是遇上龍族就麻煩了……那些大爬蟲確實不是有腦子的人類應當選擇的對手……」
騎馬緩緩前行的賈,盤算著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連基本的『不殺死對手』的規則都沒有,上面人都在想些什麼?!哼……果然應該隱藏起來,等到其他人都筋疲力盡之後再……」
「……能不能找一些人暫時聯合,軍團長以外的職位也很重要,先取得勝利再進行內部分配……」
「……或者,先找一些弱小的傢伙吃掉,然後以手中的籌碼,向其他人交換一些可靠的利益?」
滿腦子如意算盤的賈,不知不覺來到了很深入的位置,路旁不時能看到一堆一堆難以分辨原先樣貌(至少還活著)的「東西」,證實著前方戰鬥的慘烈;而未見其形先聞其聲的吶喊,更是充分營造出戰鬥的氣氛。
「哥倆好啊!賽金寶啊!五魁首啊!六六六啊!」
「大!大!大!大!」
「豹子!通吃!」
「我發動陷阱卡,【異次元的歸返】!將剛剛用【未來融合】送入墓地的三隻青?白龍召喚上場!攻擊,毀滅的噴?白光!」
眼前,是一副精靈與狼人,人類與巨龍,妖精與翼人;各個種族,各個職業,全力以赴,熱火朝天的……
……賭そ博場面。
……
……
……
「哎呀?太好了,剛才那個人突然不玩了,我們正為三缺一頭疼呢~~~」
坐在麻將桌旁的少年笑瞇瞇的說道。
賈坐上了空著的位子--不知道為什麼上面有些乾涸的紅色污漬--假笑的同時打量著這張桌子上的其他對手。
上家是首先招呼自己的少年,有著一張人畜無害的小動物系面容,秀氣的五官顯然還處於男女差別不明顯的年齡段,將內心想法通通寫在臉上的笑容在賭徒看來通常應該稱之為--傳說中的肥羊。
--哼哼哼,原來如此,不能在戰爭開始前過多的內耗麼……
下家則是面色憔悴的女性,胸前掛著的名牌上寫著「正義月刊特約記者--諾茲?薩維遜」,眼圈下不遜色於純黑長髮的黑眼圈證明她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迷離的眼睛似乎隨時可能秒睡。
--天助我也,你們這些愚民,不知道我當年號稱「賭そ場終結者」嗎?被我玩破產的賭そ場可是不計其數。
對家則是個打扮古怪的女孩子:白色的連衣裙似乎是什麼學院的制服,栗色的頭髮以白色緞帶紮成雙馬尾,懷裡抱住一個以金色圓環固定紅色寶石的法杖,左手的黑色露指手套還嵌有一塊金色寶石。她正緊緊握住一個不認識的聖徽向神明祈禱。
--天真,太天真了。
--祈禱有用的話,就不會有那麼多因賭そ博而家破人亡的傻瓜了!
「是嗎?我很水的,請大家手下留情啊。」
信心爆棚的賈,將手伸向牌山,開始了第一局的比試……
【諾茲視角】
(天真,太天真了。)
(難道你們不知道薩維遜家族是靠什麼起家的嗎?我每天都看到無數人的終末,在這雙預知生與死的眼睛面前,區區的麻將算是什麼?)
(來吧,我已經看到了,在第三巡槓一筒的話,接下來就是槓上開花啊!)
【斯塔視角】
(天真,太天真了。)
(難道你們不知道阿斯娜姐姐的神權是什麼嗎?求知與探索,在我所掌握的,她所賜予的神術面前,牌山與我如透明的一般啊!)
(來吧,我已經看到了,什麼都不用做,第二巡就是自摸大四喜啊!)
【諾茲、斯塔及龍套……啊,不對,是隆濤三人視角】
作為第一圈的莊家,少年慢悠悠的整理著手上的牌。
(快,快一點啊。)
(別拖延時間了。)
(你是新手嗎?還要這麼久?!)
(((馬上就是我的勝利了!!!)))
不管牌桌上的其他人多麼焦急,少年依然慢悠悠的交換著手中牌的位置,甚至開始像剛剛學會數數的小孩子一樣用食指依次點著手上的牌,嘴裡更是直接將手牌報了出來。
「一、九、一、九、一、九、東、南、西、北、中、發、白……」
其他人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少年所說話的意思,他已經將手伸向牌山,摸出了莊家的第一張牌。
「……喔……發財……」
撓撓頭,少年困惑的看著手牌,猶豫著將其推倒。
「……不好意思,這個……好像是糊了啊?」
--全部牌的味道我都記住了……若是我想出千的話,這裡有誰看得清我的動作?
只有一剎那,科裡亞眼中閃過掠食者的眼神,獰笑著掃過另外三人的臉,愉悅的欣賞著他們因震驚而變形的表情;可惜,注目於少年手牌的三人誰都沒有看到這個表情。
--不過,根本沒這個必要……我可是巡行使的神降士,受神明庇佑之人!誰--想和我比比運氣?
否則,他們會果斷換桌吧
「天糊!國士無雙十三ど!」
(我根本沒看到這樣的命運啊?!)
(怎麼可能?!)
(運氣,只是運氣而已!)
(((下一局,我一定會贏的!!!)))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還妄想著翻盤……
……
「天糊!大三元!」
……
「自摸!九蓮寶燈!」
……
「槓!再槓!再槓!再來一發……不好意思,槓上開花,大四喜十八羅漢!」
再一次將手上的牌推倒,看著乾乾淨淨幾乎沒幾張棄牌的河裡,科裡亞輕輕咳嗽一聲,將僵硬的幾人喚醒。
「一百七十八番……雖然想怎麼說,我想你們把手上的代幣應該不夠用了,全部給我就好。」
「哈……還是像以前一樣,根本……看不到你的命運啊……」
「算了,反正阿斯娜姐姐一定會支持你當軍團長的。」
兩位曾與他相識的女性,很爽快的交出了手上全部的籌碼。
然而還有一個不識趣的傢伙。
「等等!這不可能!你,你一定出千的!」
賈?隆濤雙手抓住桌子邊緣,猛地將麻將桌整個掀翻,同時抽劍指向科裡亞。
「我不承認這種選拔方法!是男人的話,就來堂堂正正的決鬥吧!」
而科裡亞只是懶散的抬起眼皮,無聊的瞄了賈一樣,完全視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劍刃如無物。
「喔呦,掀桌了啊?」
「我絕不承認!只有傻瓜才會認同這樣選出的軍團長!」
聽到賈的話,科裡亞寬鬆的衣服下暗暗繃緊的肌肉一下子放鬆了,眼神也完全變成看待死人的樣子。
「……真可憐。」
【賈使用了群體嘲諷。】
【諾茲站起來,向這邊看。】
【凱莉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斯塔的寶具散發出光芒!】
【等等,費思麗的樣子……】
【黑曜石開始詠唱:「比黃昏更加昏暗,比鮮血更加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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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烈的戰鬥持續了七天七夜,場外的救護隊員數次因勞累過度而昏厥,過於恐怖的戰鬥畫面甚至給戰敗者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令他們連描述其間戰鬥的勇氣都完全喪失。最終,在徹底犁平雷奧森舊址後,斯塔特聖盟第四軍團『旌旗』的首任,亦是迄今為止唯一的軍團長誕生了……」
--《大陸通史?卷9?混亂年代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