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分鐘之前,好不容易完成了全部的震動裝置,準備撤離的特納奇克和白天聽,很巧的碰上了前來偷襲的一群盜匪。
敵人的數量大約五十,準備配合同夥從後方夾擊依芙蕾雅所在的第二組嗎?
「科裡亞,稍微拖延一點時間。」
「嗯,他們,不准,通過門口!」
雖然語序上有些奇怪,並不妨礙白天聽表達他的意思。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裝置也能通過重擊來啟動,」特納奇克在黑暗中揚揚手上的引爆裝置--實質上是一個小型爆彈--也不管白天聽能不能在無照明的情況下看見,「想辦法繞到他們背後,然後……也許就可以……」
開始的時候還蠻有氣勢的,不過說到後面聲音就漸漸低下去了。
看來特納奇克也不認為僅憑這裡的兩個人能阻止對方。問題是現在敵人攔在自己和出口的中間,按照特納奇克的想法,兩人只需要穿過敵人,從琳蒂絲所在的第一組特意留下的隱藏出口離開,順便回頭把引爆裝置丟進去,一樣可以完成任務。雖然這樣做的話,礦坑內部崩塌的時候自己離礦坑太近,可能會受到碎石的攻擊……總比依芙蕾雅被夾擊,或是兩人在礦坑裡被砸成肉醬好得多。
「不好意思,我的通用語學的不好,聽不懂你在講什麼……」
毫無高低起伏的聲線,白天聽的通用語水平還是一如既往的糟糕,或者,這不是語言不通的問題,而是白天聽脖子以上的某個部位質量不過關?
[特納奇克的意思是:如果面前的五十人離開了礦坑,依芙蕾雅她們就死定了。]
[[喂喂,儘管有「翻譯的應當以意譯為主」的說法……]]
[[……祿存你該的部分是不是多了一點?]]
--[會……死?在我之前?]
[沒錯~~~隊友會在你之前陣亡,她們死了,你卻有可能活下來,感覺怎麼樣?]
--[……]
「……全部打扁,可以嗎?」
「呃……我想……大概可以。」
「卡嗒!卡嗒!卡嗒!」
左手撫住後頸,白天聽讓自己的身體像麻花一般扭曲著,發出一連串爆骨節的聲音,他的身影在特納奇克的黑暗視覺中似乎明亮了幾分。
「進攻!進攻!進攻!嘿哈哈哈哈--」
不遠處的盜匪們還打著火把,小心翼翼的向特納奇克所在的地方靠近,白天聽已經呼號著衝了上去。
「驚喜!」
衝刺的白天聽從黑暗中突然出現在盜匪們火把的照明範圍內,在對方做出反應之前,走在隊伍前端的幾個人已經被撞飛了。
「什麼人!」
「襲擊!襲擊!」
「快攔住它!」
習慣了火把照耀下的光明,盜匪們明顯無法適應白天聽不斷往返衝刺的打法,對於這個在黑暗與光明間閃爍的身影,他們奮力揮動手中的武器,卻每每從白天聽的側邊擦過,連頭髮也碰不到一根。
幾個慌亂中丟出的燃燒瓶,穿過少年留下的殘影,落在礦坑略帶潮濕的地面上,化作一片火海。一些反應快的盜匪,將手中的火把和多餘的燃燒瓶投向隊伍的邊緣,本來前方的隱藏出口就是額外開挖的,通道的面積有限,幾處火焰的出現,不敢說燈火通明,如白晝一般,至少看清附近的情況是沒有問題的。
但更加廣闊的視野只是提他們增加混亂與恐慌而已。
「那,那是什麼……」
「狼人啊啊啊啊啊!」
在火光映照下,變身後超過兩米的身高,糾結的如同千年老樹根脈的肌肉,以及泛著寒光的尖牙利爪,兇惡的狼人在火焰中高舉右爪(實際上是特納奇克被突然出現的強光閃瞎了狗……咳咳,狼眼)步步逼近。
對於這些生長在傳統的平民家庭,從小聽著「再不聽話,狼人就會過來把你抓走吃掉」之類
話長大的盜匪們而言,一個強壯的狼人顯然比身材嬌小的格鬥家可怕的多,以至於大多數盜匪一時忘記了人數上的巨大差距,齊齊後退了幾步。
「一!三!七!」
穿透整只隊伍,一閃而過的身影,留在敵人腦海裡的唯有他雀躍的聲音。
先是一個倒霉的盜匪被小小的戰車正面衝撞到,向後飛去的他撞飛了兩名同伴,而飛起的同伴又撞到四人,為白天聽的戰績又添一筆。
不過同伴的慘叫聲也激起其他盜匪的戰意,這些未經過正統的戰鬥訓練,可實戰經驗毫不遜色與正規軍的山賊,一對一的水平也許不怎麼樣,但是一幫群毆別人一個,或是讓對手一個單挑他們一群的技術可以說是登峰造極。眼見著他們交錯著後退,不斷那站在自己前面的同伴做擋箭牌,從肉盾的肩膀上面,腋窩下面,大腿旁邊,將手中的槍刺向來去如風的敵人。
一直維持高速機動的白天聽,三次,五次,七次……一次次從盜匪隊伍的一頭衝入,穿透整只隊伍之後又從另一邊出來,雙腳在牆壁上猛地一蹬,返身又是一輪突進,
追又追不上,攔又攔不住,盜匪們疏鬆的隊伍一點點壓縮,最後被白天聽盯上的十幾人緊緊的擠作一團,把狹窄的礦道堵得嚴嚴實實。站在內側的人支撐著外側人的後背,讓他們即使暈倒了也不會倒下,死死封住道路,終止了白天聽無窮無盡的往返突進。
「嘿嘿,泥豪,」面對抱成一團的盜匪,白天聽乾脆的改變了戰術(如果他的頭腦裡有戰術這個概念的話),高速的突進停止了,少年貼住最外側的盜匪的身體,對方幾乎能感覺到年輕身體上的溫度,「然後,再見!」
若是在平時,白天聽清秀的樣貌或許能讓一些有特殊愛好的人心跳加速--其實對方的心跳確實加速了,當然,其中的原因也許略微有點不同。
「呃……咕……」
肩突,肘擊,膝撞,一連串動作幅度不大,但是力道十足的攻擊落在「肉盾」的身上,可是想像中的劇痛沒有傳來,反而是被他擋在身後的同伴如遭重擊,連清晨吃下的早飯都吐出來,澆的他背後一片溫熱,噁心的感覺幾乎使前面的「肉盾」也跟著吐了出來。
更鬱悶的是少年明明就在眼皮底下--「在眼皮底下」可不是修辭--卻怎麼也無法打中。只見白天聽身體總能在攻擊到來的時候抽筋般的一抖,扭曲成奇異的形狀之後躲開,每次都只差幾厘米,感覺馬上就能拍死這只煩的要命的蒼蠅,又好像會被它纏一輩子,倒是「肉盾」兄差點被自己人開膛破肚。
不過半分鐘的功夫,人堆中已有五位仁兄翻湧著胃液失去了戰鬥能力,完全依靠過於密集的站位才沒有倒下。眼看繼續練習施力技巧的靶子只剩下幾個失去意識的傢伙,白天聽伸手抱住「肉盾」的腰--真是極盡纏綿的擁抱,連對方的骨頭都在白天聽的熱情下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看來他身上的骨頭數量至少增加了兩位數。
--[弱,真弱,根本沒有挑戰性嘛~~~輕鬆完勝~~~]
[是嗎?天聽……你已經輸了。]
--[啊,輸了?破解你說……]
「嗚……」
一聲慘叫,剛剛離開喉嚨一點,後半截便被硬生生吞了下去,可白天聽還是聽出了慘叫的人的聲音。
特納奇克。
原本的計劃就是一擊脫離,以最快的速度離開礦坑,但眼看著白天聽在人堆裡來回跑了幾趟都沒走,原因自然是一直未能穿過盜匪擋住的道路的特納奇克。
因為造型實在太過殺氣的緣故,五十個盜匪一開始就分出三十多人衝向特納奇克,倒是更加危險的白天聽身邊只有可憐巴巴的十來人。
問題是,不論造型多麼飽含殺氣,特納奇克是一個學者。狼人的血脈和傳統也許讓他身體強壯,身為學者依然堅持鍛煉,可本質上還是學者,面對在狹窄地形下湧來的敵人,他連跑得地方都沒有,眼看著快要撲街了,依然忍耐著不發出聲音,為的是不讓白天聽分心。
[記住,天聽。現在的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身為神降士,可不能在自己退出戰場前讓隊友陣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