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地勢肆意流淌的燃油,洶湧翻滾的火焰,坑窪不平的巖壁投射著扭曲變形的人影。哀嚎,慘叫在空曠的洞穴裡迴盪,四周充斥著腥甜的血香,與傷者反湧出的胃液酸味混雜成令人眩暈的糟糕味道。
礦坑內的戰鬥從爆發起便直接進入**,所有的參與者不遺餘力的攻擊敵人,保全自己。以參與者的人數比來說,其實至多可以稱之為「捕獵」或是「圍剿」吧?
不合常理的地方在於,人數較少的一方一直在主動進攻,而人數佔有絕對優勢的盜匪反而畏手畏腳,前進一步後退半步。
比較接近出口的地方,十幾名彪形大漢被一個身高勉強夠到他們胸口的少年逼做一團,手腳發軟的互相依靠著,連握住武器的手都在顫抖。
即使那名少年正背對他們,明顯的將注意力放在了其他地方。
--[我……輸了?]
[確切的說,是快要輸了。]
--[為什麼……我不明白……]
心裡的聲音帶著不確定,不過白天聽的眼神裡克絲毫看不見迷惘,他,大概已經意識到自己犯下的錯誤了。
[輸,含古文的用法在內,一共十七中意思,這裡解釋為「在鬥爭或競賽中被對方打敗。同『勝利』相對。」]
[嘻嘻嘻嘻,現在你可不像以前在森林裡那樣,有了隊友之後,在獲得幫助的同時,作為武者,也有負起保護隊友的責任……]
[……像過去那樣靈活機動的戰術,即使最後能把敵人全部放倒,己方的友軍多半也團撲了,嘿嘿。]
正如文曲武曲所說的,雖然同行的時間不超過一周,除了琳蒂絲之外,其他人也許不會對白天聽太過信任,至少從白天聽的態度來看,他是真的把自己當做四人團隊中的一員(否則她們沒必要提醒白天聽)。
而在這支隊伍中,白天聽的任務比想像中的重要:他是唯一的守護者。
毫無疑問的,依芙蕾雅是隊長,而且是智囊型的隊長;琳蒂絲也許有些戰鬥能力,但身為翼人決定了琳蒂絲遇到戰鬥必須始終保持機動,不能再前方糾纏敵人;此外,無論琳蒂絲還是依芙蕾雅,都是年紀尚輕的女性。而唯一的男性,特納奇克,雖有著強壯的身體,到底是一位學者,戰鬥不是他擅長的項目。
作為唯一的近戰單位,白天聽說好聽一些是重要的守護者,說得難聽一些,就是隊伍唯一的肉盾。一旦敵人通過他的防線,接下來的問題就嚴重了。
[聽著,對你而言,勝利不僅僅是消滅全部的敵人;戰鬥的意義在於讓同伴遠離死亡與傷痛,而非殺死敵人。]
「是……這樣嗎?」
白天聽看著不遠處努力與盜匪周旋的特納奇克。無愧於狼人的血脈與學者的職業,特納奇克依靠強健的**面對大量敵人的圍,僅僅使用低級的法術,配合狹窄地形下的合理走位,竟然支持到現在--其中也有著盜匪們對「狼人」心存畏懼的原因。
可惜,雖然朱茵大陸的考古學家常常要面對陰險的機關和盤踞在遺跡內的怪物,畢竟只是個非戰鬥的職業。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逐漸粗重的喘息,越發稀疏的魔法,無一不說明年輕的狼人已然撐不了多久了。
「……破軍,我聽你的。」白天聽側身閃過背後刺來的無力的長槍,「特納奇克!」
「嗯?」
不習慣於戰鬥的特納奇克自然的回過頭,一剎那的分神,已有數柄利刃接近他的身體。
「碰!」
「噗!」
強烈的衝擊,以及**的碰撞阻止了特納奇克的身體繼續增加「男人的勳章」。
以驚人的力度飛來的「暗器」,括大塊的岩石,折斷的長槍,劣質的砍刀,還有……幾近昏厥的盜匪。面對朝夕相處的同伴,圍攻特納奇克的盜匪們下意識收起手中的利器,然後被飛來的同伴砸翻在地。
「特納奇克!特納奇克!」
白天聽一邊叫著年輕狼人的名字,一邊隨手抓起身邊的一切丟向特納奇克的周圍。站在少年身後的盜匪也想過趁機攻擊,可是……
槍刺過去,槍尖被握住,投了出去;
刀砍過去,刀背被握住,投了出去;
拳打過去,拳頭被握住,投了出去……
眼下的情況,看上去反而像盜匪們主動為白天聽傳遞彈藥。十幾人擠在本來就不寬敞的礦坑裡,連躲閃的空間也沒有。幾個轉身想走的也抓住靠前的同伴投擲前的反手一揮打翻在地,緊接著就是一隻白皙的小手伸向自己的脖子……
雙手並用,短短幾秒中十幾個大漢便全部如學齡前幼童玩過的玩具般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
「科,科裡亞……」
特納奇克看得目瞪口呆,張開的「血盆大口」留下一縷唾液,倒有了幾分飢餓凶殘的野獸的模樣。
可惜他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只看到一道影子在眼前閃過,接著後頸的皮毛一痛,一陣眩暈之後已經在洞窟門口摔了個狗吃屎--真夠標準的。
「找依芙蕾雅!」
看著自己丟出的雪白毛球順著礦道滾出礦坑,白天聽大聲的喊道,也不管特納奇克聽到沒有。
然後,少年緩緩回過頭,對著顫抖的盜匪們微微一笑:
「今天天氣真好……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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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話---------
今天課緊,不足的明天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