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一個清晨,位於河南項城的伏牛山脈腹地,一條荊棘叢生的山脊小道上,有四個人蜿蜒而行。
李雲停下腳步,舉起手中的望遠鏡舉目四望。只見蒼茫的山林間,植被遍佈,紅黃樹葉間雜其中,景色煞是好看。此行干係甚大,幾人都無心觀景,一直在急行軍般的趕路,連素來大大咧咧的任雨婷都學會了乖巧,雖然走得疲累,卻是暗自咬緊牙關,努力不拖後腿。
「累不累?喝口水吧。」趁著李雲觀察山勢,楊帆遞過水壺給她,見她滿頭細汗仍不吭一聲,忍不住有點心疼。
「沒事,我抗得住,你的功夫不是白教的。」任雨婷接過水壺喝了一口,淺淺的一笑,露出一口可愛的小白牙。
看著一旁兩兩相視,互相微笑著鼓勵對方的任雨婷和楊帆,錢耿心中寬慰,這丫頭是越來越懂事了。他走到李雲身邊,輕聲問:「怎麼樣?看出些什麼了沒?」
「山下那片墳包連綿之地就是袁氏祖墳,根據奏本上記載,當初他們八人的落腳之處應該就在這個山頭附近。」李雲放下望遠鏡,回頭答道。
「那我們在附近找找。」
為了能縱觀全景,四人繼續上行,一直到達山頂。
李雲時不時從包裡摸出那本緞面藍本,一邊研究一邊變換場地。
「大致位置是沒錯,不過我們好像跑錯了方向,本子上記載,他們最後紮營地點是在東面次高峰,應該在東面第二個高的那個山頭。」李雲指指東側的山峰說。
「啊?還要翻山!」剛剛爬上這個山頂的任雨婷一聽要又爬到旁邊那個山,腳下一陣發虛,「我們都連著爬了幾天山了,這個山頭換到那個山頭,沒有10座也有8座了,幹嘛非得爬去東面的山頭啊?」
「叫你別來,你非要來,吃不消了吧?忍一忍,我們必須找到那8個人當年落腳的地方,才能對照著尋找埋藏地點。」李雲合起藍本子放進包內。
「要不現在這裡用午餐吧,吃完了在過去。」楊帆徵求李雲的意見,李雲看了眼靠在一棵樹下喘大氣的任雨婷,知道楊帆也是為她考慮,點了點頭。
裝食物的包有三大袋,為了減輕任雨婷的負擔,首先吃她背的那袋。基本都是些罐頭、幹點,純粹是填饑,毫無口感可言。粗粗的用過午餐,四人再次進發,傍晚終於登上了東面的山峰。
山色暗得很快,連著在山裡潛行幾日的四人,都是滿身的疲憊。於是決定早早的搭建帳篷,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早繼續尋找。
為了減輕負擔,四人只帶了兩個帳篷,記得露營的第一晚是比較尷尬的,任雨婷一個女孩子,與誰共眠好呢?李雲自是拉了錢耿與自己一起,心領神會的錢耿更是二話不說的鑽進了李雲的帳篷裡。
楊帆不好意思的在外面躊躇了半天,還是任雨婷非常大家子氣的招呼了一聲:
「你還不快進來,那邊又睡不了3個人。」
三日下來,四人已經習慣這樣的分配,料想楊帆也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自是和雨婷彼此相安無事。
躺在帳篷裡,錢耿把雙手枕在頸下和李雲聊天。
「想當初,老爺子可是想把雨婷托付給你的。」
「我把雨婷當妹妹一樣看待,他老人家的托付我自銘記心頭,楊帆那小子不錯,有這麼個妹夫也是雨婷的福氣。」
「楊帆的妹妹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我們在山裡轉了四天了,那四樣東西埋了那麼多年了,不知道有什麼變數,會不會還在原地沉睡都說不好。」
「天無絕人之路,既然祥瑞四象的秘密這麼鮮為人知,總能發掘一二,哪怕只是找到一個,也對高猛飛有個交代,讓他放楊揚一馬。」提起楊揚,李雲不禁黯然。
「可是那日記上的描述,實在是聳人聽聞啊。」錢耿語氣堪憂。
李雲摸了摸睡袋旁的包裹,裡面除了裝著鬼王刀、照明用的火把、燃油,還有十幾枚銀彈子。
「錢大哥,你相信鬼神之說嗎?」
錢耿搖搖頭,「不信。但是自古道『寧信其有,莫信其無』,日記上的內容雖然荒誕,我們也必須估算它的可能性,也許是什麼兇猛異獸。」
「我也這麼想,但是事情過去那麼多年了,若果是猛獸只怕也該壽終正寢了。」
「不一定啊,你想,你的祖爺爺他們進去的時候,那墓地應該也存在很多年了,難不成那時不死,今天我們進去它就死了?不如我們把日記的後半部分再拿出來研究一下吧。」
「好。」
李雲側身從包裡取出奏本,從裡面抽出幾張發黃的紙箋,又將手動發電的手電筒「嘶啦嘶啦」的擰了幾十圈,兩人挪近了各自的睡袋,把腦袋湊在一處,秉著手電筒夜讀。
後記
5月29日,本以為昨日便可將四件寶物悉數埋就,今日便可完命,不料竟遭逢劫難。灰土下塌,巨石陷之,吾等七人皆落於古墓之中,麒麟雖墜於潭底,也算落於應埋之地,我等終不負聖命。
然周陽覆命返山若不見吾等,當如何處之?帝若疑吾等攜寶私逃,豈不枉哉!
柄自墜落時慘死於杵下,令人悲歎。吾等於墓室之中遭逢怪誕,其物面如黃土、囓齒森森耀白光,身形枯骨卻力大無窮,曾仁、曾義聯手亦不可制,加之吾與魏延合力仍不可敵,如此生猛鬼怪世上難見。
幸而先生機警,以長明燈擲之,油脂燃其身時,吾等倉惶逃出主室。怪誕焚身臂爪亂舞,竟打落了石門自閉其中。
5月30日,於墓塚之中尋出路而不得,怪誕敲擊墓牆之聲不絕於耳,我等惶恐卻苦囚古墓之內。
5月31日,兩日顆粒未進,取墓後飛瀑飲之尚可活命,然肢乏力疲之時,怪誕破石門而出,於耳室與吾等猙獰相對。吾六人自知不敵,只得各持利器搏命相拼,激戰之中,魏延被其利爪貫穿肩肘,竟生生斷去一臂。吾護魏延左右,卻難以與之周旋,劉先生助我,卻因躲閃不及,胸口遭創,性命危急。,曾仁、曾義左右攻其,曾仁失一腿,曾義傷下腹。
戰況慘烈,吾等疲累不堪,怪誕竟愈戰愈勇,眼見全軍皆將難逃厄運,先生自擊胸口血噴黃符欲定其身,雖未能定但令其行動滯緩,吾扶持魏延、何俊扶持曾義衝出耳室,回頭卻見曾仁於室內按下落門機關。
須臾,室內傳出兩聲慘叫,未亡四人不禁愴然淚下。
6月1日,既不敵,唯躲之。不寐不食,宛如驚弓之鳥,雖生尤不如死。魏延奇問為何怪誕攻擊吾之次數甚少,吾亦難得其解。
6月2日,邪物再次破門,對持於吾四人前。雖知不敵,亦只能相抗致死。魏延斷臂已無力戰,曾義英勇繼其兄之後而亡,吾與其邪物相搏竟忌吾手中鬼王刀,幾番棄吾而轉身撲倒何俊,利爪死死掐住何俊咽喉。
眼見何俊瞬間喪於邪物爪下,吾握緊手中刀刃以鮮血祭之,趁其不備將刀尖刺入邪物後背,一聲獸吼,自邪物口中白光乍洩,不知掉出何物,落入其身下何俊口中。
邪物死,然已死之何俊竟開始漸有彈動,面部表情一如邪物前時般猙獰,口泛白光,攻擊於吾。
吾已精疲力竭,弗能再戰,攜魏延倉惶逃至飛瀑前,何俊竟緩步跟至,且動作由慢漸快,。
吾二人退至瀑前,退無可退。與其喪於邪物口下,不如溺死飛瀑之中,盡全力將魏延拖至飛瀑投下,吾隨之縱身百丈瀑下。
6月3日,以為飛瀑之水流於地下,吾二人皆將殞命,不料隨波一番沉浮之後,竟身置於一溪潭中,有水自潭下出,旋即昏迷之魏延飄浮而現。拖魏延爬至岸上,時久方蘇,相視含笑涕下。幸之,吾二人劫後餘生,悲之,眾部下命斃墓塚。
****,於山中艱行,渴飲山泉,饑食草果。
6月6日,苦行兩日有餘,吾二人終出深山,衣衫襤褸形同乞丐。
6月7日,於縣城街頭,但見處處歡歌民心沸騰,見報方知洪憲帝已然駕崩,吾等出生入死完命之後,王朝竟不復存在,實為哀哉!魏延贈吾一珠石,白日如同頑石一般,夜發明光可照物,將其變賣於灞子嶺安家落戶。二人約定,決不將此事洩於世人知,以免枉送性命。
此後記,乃吾餘生而書,留於紀念爾。世人可不知有寶埋於地下,吾不可不記有生死同命之兄弟英年逝於古塚。李氏若有後人得見此番記述,切記先人之訓,萬不可為財隕命,更不得將此事宣洩。
看完後記,李雲手中的電筒明滅了幾下,熄了。
「你說那是個什麼玩意兒?陰屍?怪獸?。」黑暗中響起錢耿的疑惑。
「誰知道呢,也許是個生物怪人。」
在他們旁邊的另一個帳篷裡,楊帆輾轉難眠。妹妹的命運如何,讓人擔憂。能不能成功找到祥瑞四象,能不能順利換回楊揚,都是未知之數。
「嗷嗚~~~~~~」一聲低沉的長嘯從夜風中飄來。
楊帆只覺得身上一緊,是任雨婷挨了過來。
「楊帆哥哥,有鬼!」任雨婷緊張兮兮的側耳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