湊……又是21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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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時一怔,抬頭望去,卻見李慕禪正冷著臉盯著車廂。
她鬆一口氣,心下失落,臉紅得更厲害,忙問:「怎麼了?」
李慕禪搖頭:「有人佔了咱們的馬車,倒是有趣!」
雪妃惱羞成怒,嬌叱道:「什麼人,滾出來!」
「喲!」一個黑衣老者飄身出來,站到車轅上俯視兩人,雙眼如冷電,嘿嘿發出一聲冷笑:「你們是什麼人?」
「咱們是這車的主人!」雪妃哼道。
黑衣老者臉色蒼白如紙,好像一直不見陽光,鼻子尖通紅,有些怪異,他微瞇眼睛冷笑,說不出的陰森。
「這車的主人?」黑衣老者搖搖頭:「我才是車的主人,看你們年紀輕輕,也不像窮人家的孩子,怎麼這般不學好!」
雪妃氣道:「你這人忒不講理,懶得跟你廢話,趕緊滾罷,要不是看你年紀一大把,定要好好理論理論!」
「你這小丫頭好大的口氣,懶得跟老夫一般見識,我倒想看看,你怎麼跟老夫一般見識,難不成要打老夫一頓?」黑衣老者冷笑。
雪妃哼道:「誰跟你打,怕被你訛上呢,趕緊走吧,休要甥嗦,咱們還要趕路呢,沒閒功夫跟糾纏!」
黑衣老者雙臂抱肩,懶洋洋的笑起來:「小丫頭,來來,看你能不能把老夫拉下車,只要你能拉下老夫,我二話不說,拍拍屁股走人!」
「這可是你說的!」雪妃嬌哼。
「老夫雖不是什麼名人,說話卻向來一言九鼎,駟馬難追!」衣老者拍拍胸脯,豪邁的說道。
雪妃哼道:「好,我就把你扯下來!」
她一手扯著李慕禪慢慢靠近,到了馬車近前,伸出手去捉黑衣老者的腳,想要把他扳下來。
李慕禪任由他她胡鬧,沒有制止,想看看這老頭鬧什麼玄虛,他能感覺到淡淡的殺氣,雖掩飾得極好,卻瞞不過他。
她慢慢伸出雪白的玉手,將要摸到老夫褲腳時,李慕禪忽然一下把她扯開,疾退兩步,同時點出一指。
「嗤!」一聲輕嘯,老者如被巨木擂中,往後倒飛了出去,一個跟頭翻到了馬車下面,聲息全無。
雪妃一怔,扭頭看他:「怎麼啦?」
李慕禪皺眉哼道:「這個陷阱倒是精密,……好了,各位都出來吧,藏在樹林裡幹什麼?」
他們都藏在樹中,用樹的生機掩飾自己的生機,又精通閉氣之法,一時之間竟把李慕禪也瞞過了。
「嘿嘿……」一聲冷笑從馬車下面傳出,車廂忽然炸開,四分五裂的碎片中鑽出一道黑影,直撲兩人而來。
李慕禪伸袖一拂,兩道若隱若現的藍芒倒射回老者身上。
黑衣老者身在空中,被這兩道藍芒一射,頓時一滯,直挺挺的落下來,「砰」一聲悶響,跌個結實。
這就片刻功夫,老者蒼白的臉龐變成了烏黑,其毒性之烈可見一般,雪妃看得嚇了一跳。
李慕禪退後一步,避開下風方向:「你州才若摸上他的衣裳,下場會跟他一模一樣!」
雪妃心裡一緊,死倒不要緊,就怕死成這樣,那可就難看死了。
「哼!」冷哼聲中,十幾道人影從樹林裡鑽出,宛如鬼魅般瞬間包圍了李慕禪的四周,把兩人圍在圈中。
李慕禪以靜制動的打量著這幫人,十幾個人都穿著黑衣,一張張臉龐都平凡無奇,讓人記不清楚。
若是走在大街上,人們的目光絕不會落到他們身上。
李慕禪皺一下眉頭,從他們身上感到了森森陰氣,那是死亡的氣息,好像他們是從墳墓裡走出來的一般。
雪妃也厭惡的皺一下眉頭,慢慢退後,縮到李慕禪背後。
李慕禪拍拍她後背,一道溫暖氣息在她身上流轉,驅除了她的不適,這些人的功法奇異,是以死氣所練。
而且他們心性變異,看其雙眼冷漠而陰森,顯然是習慣了殺戮,不把人命當回事,拿人當豬狗看待。
看他們身上的死氣就知他們殺了很多人,而平時能斂藏無漏,到對敵時才完全放出來,顯示出他們精深的修為。
李慕禪好奇,不知他們何門何派,看其心法,應該是同一門。
他扭頭道:「是月妃的人?」
雪妃搖搖頭:「不知道呢,我從沒見過,可能是吧,這女人是非要殺我不可了,哼!」
李慕禪皺眉道:「諸位是何人門下,莫不是有什麼誤會?」
一個老者踏前一步,他身形修長,相貌平凡,身上的陰森氣勢宛如實質,踏前一步李慕禪便覺到周圍一冷。
老者冷笑:「你可是李風?」
「不錯,我正是李風。」李慕禪點點頭。
「好得很,烈陽劍李風,端得好威風,一人獨挑青牛山,殺盡我青牛山上下數百人,嘿嘿,好厲害的手段!」
……
李慕禪恍然道:「原來是十二大寇的人,你們與他們有何關係?」
「你不必知道太多!」老者一擺手,淡淡道:「反正你馬上要下去了,待見了大當家的再問個明白吧!」至於你身邊這個小美人兒,放心,咱們會好好照顧,好好照顧的!」
他說著話,雙眼慾火灼灼,在雪妃身上掃來掃去,尤其是雙峰,豐臀位置,目光流連不返。李慕禪皺眉把雪妃擋在身後:」既是十二大寇餘孽,好得很!」
他懶得廢話,直接一指點出,「嗤」一聲輕嘯。
老者長劍一斬,「叮」一聲脆響,劍光閃了一下,竟斬尊了李慕禪的劍氣,讓李慕禪挑眉驚異。
這般手段還真是不俗呢,其人修為比自己想像得更高。
他掃一眼其餘人,暗自思忖,這些人心法奇異,看著沒什麼高明處,卻是掩住了大半的實力,僅看這老者的一劍,內力之深便遠超想像。
老者長劍一指:「大夥一起上,甭客氣!」
眾人皆欺身上前,各抽出長劍,劍光表成千層雪籠罩下來,雪妃只覺眼前全是劍光,映得雙眼發疼,忙閉上了。
她耳邊但聽得「叮叮叮叮」響個不停,好像雨打芭蕉,密密麻麻,聽著嚇人,若是有一下錯過了,就要刺到身上了。
她緊緊揪著李慕禪的衣襟,身子僵硬,一直自詡不怕死,但當真正的死亡臨前時,她發覺自己還是怕死的,不想死,不想與他分開。
李慕禪站在原地!雙手十指連彈,像是撫琴一般,每一根手指準確的彈上劍脊部分,絲毫不差。
十幾柄劍無一逃過他的手指,皆在其指掌之間。
「好,點子硬,暗器!」老者大喝一聲,渾身散發著暴虐氣勢。
「嗡……」彷彿萬千蜜蜂一齊籠罩過來,漫天的藍芒在夕陽映照下顯得極為美麗眩目。
李慕禪皺眉,忽然一攬雪妃,身形化為一道輕煙,倏的脫離了眾人的包圍,一閃到了樹林旁邊。
「砰」一聲悶響,漫天的泥塵飛揚,二十幾個人突然從地下鑽出來,恰好把李慕禪圍在當中。
「嗤嗤嗤嗤!」漫天弩箭從泥塵中飛出來。
李慕禪輕哼一聲,身形拔高,如上空有一根繩子扯著扶搖直上,轉眼到了十幾丈高,化為一個小黑點兒。
二十幾個穿著黃衫的漢子抬頭望著,臉色發呆,手上各持一柄短弩。
對他們來說,對手飛到空中往往是送死,是勁弩的靶子,卻從沒遇到這般情形,越發越高,竟飛過了短弩的射程。
……
李慕禪摟著雪妃在高空中俯看,搖搖頭,這些人還真是厲害,為了刺殺自己使勁了手段,如此手法,一般的武林中人還真使不出來。
也只有他們這些專司刺殺的人才做得出來,大公子還真是深藏不露呢,太小瞧了人家!
雪妃睜開眼睛,瞇起辟子笑道:「下面的東西好小呀!」
李慕禪笑道:「咱們去殺乾淨這些人如何?」
雪妃雖身在高空,被李慕禪摟著卻絲毫沒有畏懼之感,只覺溫暖舒適,低頭瞧了一眼,笑起來:「他們都成呆頭鳥了!」
下面三十幾人都呆呆看著天空,李慕禪能清楚看到他們詫異神情,帶頭的老者卻陰沉著臉,死死瞪過來。
李慕禪道:「這幫人是誰派來的,你可知道?」
雪妃扭頭看他:「不是替十二大寇報仇的麼?」那是月妃?」
李慕禪笑起來,搖頭道:「好好想想,要是月妃,何必用這個借口,不想惹起咱們的懷疑,她怕你懷疑?」
雪妃哼道:「她怕什麼,沒有證據,我說什麼也沒用,即使有了證據也沒用,她會反誣我栽贓陷害!」
李慕禪道:「如此看來,應該是咱們認識的人,否則也不必掩飾,是不是?」
「嗯,有理,快說罷,別買關子!」雪妃白他一眼。
兩人都這般了,他還怕自己不信他,真是氣人。
李慕禪笑了笑:「是大爺。」
「大哥?」雪妃失聲道。
李慕禪點頭笑道:「是不是不能相信?」
雪妃看看他,又低頭看越來越近的諸人:「真是大哥派來的?」
李慕禪道:「你好好想想吧。」
雪妃黛眉蹙起來,陷入思索中,對越來越近的敵人毫不關心,對李慕禪的武功深具信心。
兩人終於落到眾人上空,於是勁弩射出,暗器跟尊一塊兒,形成密密麻麻的一片烏雲,朝著兩人撲過來。
「嘿!」李慕禪看著漫天的藍芒,只要挨上一支,會直接斃命,跟這些人不必要講什麼仁慈,殺了是替天行道,功德無量。
他冷笑著把袖子一拂,藍烏烏的一片頓時反射回去,他使勁極巧,這一下恰好把原本的力道變成相反方向。
從哪裡射來的勁弩,反向射回去,而且速度更快。
「啊……」眾人發出一片呻吟聲,十幾個人機靈的躲過了,其餘二十幾人中了招,直接倒在地上,臉色發黑,氣絕而亡。
……
李慕禪摟著雪妃翩翩落地,十幾個人倏的把他圍上,毫無退意,雙眼熊熊如焰,殺氣濃郁得讓人窒息。
李慕禪淡淡道:「你們可是方懷仁的死士?」
十幾人臉色微變,隨後皆發出一聲冷笑,揮劍不聲不響的衝過來。
劍光如電,他們劍勢皆是孤注一擲,彷彿弩箭射出,再無回頭餘地,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這般無畏無懼的氣勢挾著閃電般的一劍,威力極強,李慕禪腳踩奇異的步法,倏的到了帶頭的黑衣老者身後,一掌按上他背心。黑衣老者反應極快,猛的往前衝,想要避過這一掌,但不想李慕禪腳下如安了機括,倏的滑了一步,緊貼而上,右掌還是按上了老者背心。
「嘿!」黑衣老者吐氣開聲,身形顫了一下,以背心硬擋,想要憑著護體神功擋住這一掌。
他身形一滯,隨即軟綿綿的癱軟到地上,氣息全無,直接斃命。
李慕禪搖搖頭,這黑衣老者的內力心法果然玄妙,堅銳驚人,可惜護體內力卻差了許多,這一掌直接震碎了他五臟六腑。
他踩著奇異步法,倏的又到一人身手,距離好像成了能夠任意伸縮的,明明距離那人最遠,卻偏偏到了他身後,好像只是踩出一步而已。
「啵」一聲脆響,那黃衣人也倒了下去。
李慕禪依法施為,轉眼功夫十幾個人只剩下三個,仍毫不畏懼的揮劍而上,純粹是送死。
雪妃蹙眉緊盯著他們,雖有一絲不忍卻沒有求情之意,她最明白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婦人之仁要不得。
李慕禪伸出食指,輕輕點了三下,三人眉心破開一個血洞,直接飛了出去,在空中便斃命了。
李慕禪收手打量一眼周圍,搖搖頭:「這便是死士了,如何?」
雪妃哼道:「他們也不知怎麼弄的,絲毫不把自己性命當回事,確實可怕,若是在宮裡遇上,我可逃不掉。」
李慕禪點點頭:「好了,咱們走吧。」
如今馬車已經報廢,成為了碎片,但那匹馬仍在,李慕禪飄身上了馬背,把她摟在懷裡,也不催促,任馬翻蹄邁著悠閒的步子往外走。
待出了樹林,兩人下馬,李慕禪牽著馬,把雪妃的臉用泥抹了抹,弄得髒兮兮的,看不出本來面目。
雪妃強忍著噁心,開始嘮叨開來,怨他故意氣自己。
……
兩人回到方府門前,神宗衛吃驚的看著雪妃,又看看李慕禪。
雪妃明辟一瞪,冷冷掃視六個神宗衛,氣勢森嚴,她雖把臉抹髒了,一雙秋水般的妙目卻擋不住。
但此時,這雙盈盈的辟子在眾神宗衛看來卻冰冷嚇人,忙退後一步,低頭退開,一句話不敢亂說。
雪妃哼一聲,扭頭沖李慕禪一笑,臉色變幻之快李慕禪自歎弗如。
兩人牽著馬往裡走,一進了大門,方懷義恰好站在門口,一襲青衫,儒雅翩翩,見到兩人也不多說,直接扯著李慕禪便走。
雪妃邁步跟著一塊兒,方懷義見狀也無可奈何,只能道:「李先生,您先請回,我把大姐送回去。」
「我用你送麼,自己不會走?」雪妃這才恍然,臉一紅,嬌叱一聲便扭腰裊裊去了。
待她曼妙的身影消失不見,方懷義才舒一口氣,看了看他,又看看雪妃消失的方向,露出一絲疑惑。
李慕禪道:「二爺可有什麼事?」
方懷義笑道:「是爹出關了,想要見一見先生!」
李慕禪挑一下眉頭,訝然道:「家主出關了?」
方懷義歡喜的道:「是呀,爹這一次閉死關,是為了修煉咱們方家至高絕學大天星掌。」
李慕禪道:「家主練成了?」
「是。」方懷義點頭,呵呵笑道:「咱們方家這門絕學,歷代家主以來,唯有一個練成,爹是第二個!」
李慕禪笑道:「那真是可喜可賀!」
「走走,爹對先生也好奇不已,非要親眼見一見呢。」方懷義扯著他往北邊大廳而去。
李慕禪也不拒絕,跟著方懷義到了北邊大廳。
廳內有三人,當首一人是個中年書生,面如冠玉,丰神秀朗,領下清髯飄飄,直如神仙中人,他看上去如方懷義的兄長,卻不像父親。
方懷仁坐在他下首,方懷智則坐在方懷仁下首,正老老實實的低著頭,顯然正在挨訓。
看到李慕禪進來,方懷智頓時精神一振,昂頭挺胸坐直,呵呵笑道:「李先生,你總算來啦!」
李慕禪笑著點點頭,抱拳道:「大爺,三爺,見過家主。」
他似乎什麼也不知道,對方懷仁微笑以對,毫無芥蒂模樣,方懷仁卻也神情不動,似乎什麼也不知道。
中年書生起身抱拳笑道:「李先生不必多禮,老朽方念心,先生能來敝府為供奉,真是榮幸之至!」
李慕禪連道不敢,由方懷義讓到對面首座,他自己則坐到下首。
……
方念心撫著領下清髯,微笑著打量李慕禪,笑道:「果然是氣度如山,李先生年紀輕輕竟有如此修為,真是難得之極!老夫也羨慕得很!」
李慕禪笑道:「家主修為如海,莫要取笑小子。」
方念心擺擺手:「老嘍老嘍,再練也沒什麼進步的餘地,不像先生你,年紀輕輕,未來不可限量!」
李慕禪笑了笑,不再說客氣話,他不喜歡寒暄太過。
方念心道:「這次若不是先生在,咱們方府可就丟了大臉,你救了懷雪的性命,就是救了咱們方家,老大,老二老三,你們代為父磕頭謝過!」
李慕禪嚇了一跳,忙擺手:「使不得,家主莫要折煞在下!」
方懷仁坐著沒動,方懷義與方懷智只經起身,作勢便要跪下,李慕禪忙一拂袖子,頓時止住二人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