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奪舍
李慕禪盡情施展身法,一閃到了三十幾丈外,雪妃覺得眼花,閉上眼,待睜開時,他們已到了堪空寺下。
她仰頭望去,但見四個黑衣僧人之後圍著十幾個灰衣僧人,是堪空寺的群僧,個個神色不善。
被人欺上門來討要祖師的舍利,無異於要掘人祖墳,他們即使身為出家人,戒嗔戒怒,仍禁不住嗔心發作,殺意凜凜。
一個魁梧黑衣僧站出來,神情倨傲的合什一禮,默然不語,只以目光定住圓通,挑釁之意昭然若揭。
圓通木訥平和,合什一禮,轉頭道:「圓融師弟,你出手吧。」
他左邊的青年僧人點頭,踏前一步,頓時如出鞘之劍,森森氣勢傾瀉而出,淹沒場內諸僧。
灰衣諸僧齊齊後退一步,四個黑及僧人卻傲然不動,冷笑著斜睨他。
青年僧人圓融冷笑,合什宣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嗡」的一聲,如銅鐘大呂在眾人耳邊搖蕩,灰衣諸僧搖搖晃動,跟著佛號顫抖,同時雙手合什,齊齊宣一聲:「阿彌陀佛!」
十幾個僧人以丹田氣發出,精氣神蘊於其中,佛號沉深厚重,如滾滾雷聲壓向堪空寺。
佛號聲在山中迴盪,裊裊不絕。
李慕禪心中一動,這堪空寺真有幾分修行底蘊,這一聲佛號頗見幾分功力,憑他如今的修為,一聲佛號可震動人心,不戰而屈人之兵,他卻一直沒動用,視為雞肋。
它只對意志不強,修為粗淺的人有用,對於修為精深,意志堅定之輩卻只是一聲普通的佛號罷了。
眾人宣過佛號後,氣質頓時一變,神情儼然,臉色肅穆莊嚴,原本的嗔怒渙然釋去,心如山如岳,不動不搖。
四個黑衣僧人卻神色不變,只是微垂眼簾,取下左腕的佛珠,撥動數下後重新睜開眼。
黑衣僧人冷笑:「要動手則動手,何必多事,來罷!」
青年僧人圓融神情越發平靜,身上氣勢卻越來越強,森森寒氣瀰漫,彷彿置身於寒冬天氣。
黑衣僧人見狀踏前一步,拳頭捏成一個奇異形狀,如錘子一般砸下,嘴裡伴著一聲怒喝。
喝聲如炸雷,眾人身子不由自主顫一下。
圓融緩緩伸出右手,駢指如劍,點向對方手腕。
黑衣僧人皺眉變招,對方雖沒用劍,僅指頭比劃,但隔著一尺便能感受到森森的銳氣,與真劍無異。
他暗自心驚,沒想到對方練的是劍氣,這可難對付,自己的優勢毫無,劍氣最銳,以點破面,自己力大兇猛,對上這個無可奈何。
黑衣僧人大喝一聲,再次砸下拳頭,圓融淡淡一指,逼得他只能再換招,一身力氣使不出來,鬱悶非常。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黑衣僧人怒火熊熊,驀的再一聲大喝,拳頭「嗚」一下到了圓融近前,如流星劃過,奇快無倫。
圓融手腕一翻,化劍訣為手刀,迎著拳頭橫斬。
「砰」一聲悶響,圓融貼著地面滑出一丈遠。
黑衣僧人卻穩穩不動,雙眼怒瞪著,接著鼓起胸脯發出一聲大吼,砰砰邁著大步衝過來,木頭地面顫抖,他如一頭黑熊撲過來。
圓融皺眉,輕飄飄駢指如劍點向黑衣僧人眉心,卻被他用手掌擋住,另一拳如一頭錘子砸下來。
圓融一顫一滯,竟沒能避開拳頭,肩膀挨了一擊,直接被砸飛,圓通忙飄身掠到空中把他接住。
圓通低頭瞧一眼,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個靈丹要給圓融服下,圓融嘴裡不停的汩汩吐血,卻是吃不下去。
場面突兀變化,眾僧人都沒能反應過來,醒過神時,但見圓融身形輕顫著,嘴裡汩汩冒血,快要不成了。
「師父!」「師叔!」「師伯!」
眾僧轟然喚道,神情緊張的盯著圓融。
另一個老年僧人上前,伸掌按到圓融膻中,以內力調整他身體,想止住血服下藥。
但內力渡進去卻如水流進空瓶子,無可依存,圓融仍汩汩吐著血,把圓通染了一身。
黑衣僧人力大無窮,這一拳打得結結實實,圓融雖內力深厚,卻保不住性命,眼見著氣息漸弱,已經不成了。
雪妃一直仰頭盯著看,見狀忙扯一把李慕禪:「李風,快救人吶!」
李慕禪點頭,攬著她一閃出現在圓通身邊,道:「圓通大師,我略通救人之術,我看看。」
圓通扭頭過來,表情仍木訥,雙眼卻明亮炯炯:「李施主?」
雪妃嗔道:「圓通你少囉嗦,我說李風行就行,你莫再耽擱,害了你師弟的性命!」
圓通慢慢點頭,把圓融送到李慕禪跟前。
李慕禪道:「放到榻上。」
圓通忙舉步往裡走,身後卻傳來一聲斷喝:「慢著!」
眾人扭頭望,卻是短小精悍的黑衣僧人正得意的冷笑。
圓通緩緩頜首:「這一場是貴方贏了,咱們認輸,我先安置下師弟,再較量第二場吧。」
黑衣僧人搖頭:「這可不成,咱們趕時間,等不得你們耽擱功夫,要比現在就比,不比就認輸!」
眾僧群情激憤,這傢伙太可惡,哪有一點兒出家人的慈悲之心!
李慕禪皺眉掃一眼四人,臉色沉下去,雪妃扯扯他袖子,玉臉露出哀求之色,顯然是要李慕禪出手。
若僅是雪妃請求,他答不答應在兩可,他行事但憑自己判斷,別人干擾不到,但見這僧人如此殘忍,他卻起了殺意。
他袖子一拂,冷哼一聲:「滾罷!」
平地驀的湧起一陣狂風,捲著四個黑衣僧人飛了出去,飛出了迴廊。
「砰!砰!砰!砰!」四人結結實實的摔到地上。
從十丈高的地方摔下去,定要摔成肉餅,但這四人摔到地上後卻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李慕禪懶得理會,轉頭道:「走罷!」
圓通與另一老僧驚異的看看李慕禪。
雪妃拍拍手:「如此甚好,眼前總算清淨了,圓通你還磨蹭什麼?」
圓通忙點頭往裡走,一邊對李慕禪道謝,李慕禪笑著搖搖頭沒說話,很快進了大殿,往右邊一拐,是一間禪室。
禪室裡只一張床榻,北邊牆上寫了一個大大的「心」字,除此之外再無旁物,簡潔之極。
圓通輕輕把圓融放下,李慕禪上前,舉起手指緩緩落下,如負重物,待到他身上,卻陡然迅捷,疾點數下,輕盈迅捷一沾即走。
他一收手,圓融嘴裡的血頓時止住,他便退後。
圓通忙上前把丹藥送到圓融嘴裡,此丹極妙,入嘴即化,圓通鬆一口氣,只要服下此丹,便能保住性命。
圓通探了探圓融的脈相,鬆一口氣,轉頭望向李慕禪。
他深施一禮:「李施主,真乃神術也!」
李慕禪擺擺手:「大師不必客氣,那四人是何方神聖?」
圓通搖頭:「我也不知,看情形不是咱們南理國人,黑袍為衣,倒像是東楚的僧人。」
李慕禪道:「他們要見雪峰大師的舍利,又是為何?」
圓通道:「東楚有門奇法,能夠奪舍利為己用,邪惡非常,即使在東楚也是禁法,想必他們要用這門禁術。」
李慕禪眉頭一挑,笑道:「還有這等法門?」
圓通道:「這是取巧之法,舍利乃精氣神所凝結,對他們來說無異於靈丹妙藥,卻不知精氣神精純若一,很難真正融入自身,即使融入,也是後患無窮,墜入了魔道。」
李慕禪沉吟一下,點點頭:「若是舍利主人生前修為深厚,修為不夠的反而不敢用,會有反噬,是不是?」
圓通道:「應該是這樣。」
李慕禪歎道:「這樣的人還真是可怕,應該是佛門公敵。」
「他們不敢在東楚亂來,就跑到咱們這裡了!」雪妃皺眉哼道,沉著臉道:「神羽軍這幫傢伙越來越無能了!」
神羽軍是邊界防軍,精銳中的精銳。
圓通搖頭歎息,李慕禪想了想:「大師準備如何處置他們?」
「把他們驅除離開就是了。」圓通道。
李慕禪搖搖頭:「大師是出家人,怕殺生,但這些人已經墮入魔道,難道不要除魔衛道?……況且今日不殺他們,還會有多少高僧大德的舍利子遭殃?」
「阿彌陀佛……」圓通緩緩點頭:「話語一言驚醒夢中人,也罷,且取了他們性命,免得他們再造罪孽。」
他轉頭道:「虛明,去吧。」
「是,師父!」虛明應一聲,轉身往外走,另一個老僧忙跟上去。
李慕禪道:「他們的修為不如雪峰大師,為何敢取舍利子?……如此看來,背後還有人在。」
圓通緩緩搖頭:「唉……,我等實在有愧恩師教導,如今未能學成恩師一分本事,致有此劫!」
李慕禪笑了笑:「大師何必謙虛,就說圓融大師吧,他修為深厚,可惜動手的經驗太淺,所以失手被傷。」
圓融和尚的內力精深,手法精妙,勝過那黑衣僧人一籌,可惜卻突然落敗,看得李慕禪搖頭不已。
行走武林,每個人都要有幾手殺手鑭,有獨門絕招,否則斷難生存。
圓融和尚只以手法取巧,想的純粹是招數取勝,卻沒想到對方的心思,行險一擊,孤注一擲得以成功。
看似黑衣僧人險勝,卻有其必然,退到先前再來一遍,圓融和尚仍勝不了,經驗太差緣故。
圓通歎道:「咱們練武只為強身,不想與人爭強鬥勝,反而壞了自己的佛法修行,沒想到……」
李慕禪笑道:「大師,修行佛法也要練功的,護法更需武功,佛門皆有護法,沒有護法何來清靜之地,僅是心靜可不成,況且,閉門苦坐不是真正修行,要到紅塵裡歷煉一番,心才能真正堅定。」
說完這些他馬上閉嘴,說這些已經過了,佛法需心傳,口授效果實在有限,說這些也是無用。
雪妃笑道:「瞧你說的,李風,好像你也是和尚一般!」
圓通若有所思,緩緩點頭:「多謝施主指點。」
「李風,堪空寺也不是沒護法的,護法的在山上沒下來呢,是不是,圓通,你那小師妹怎麼不見?」雪妃道。
圓通道:「小師妹好靜,不傳訊她不會下來。」
「有外敵來犯,你還不把她傳來呀!」雪妃道。
圓通道:「不到萬不得已,不想打擾小師妹。」
「倒是個好師兄呢!」雪妃斜睨他,哼道:「是不是怕下來見我?」
圓通搖搖頭:「懷雪何出此言!」
雪妃斜睨著他冷笑:「我還不知道你!小心謹慎的過了頭,防我跟防賊似的!」
圓通撓撓頭,露出訕訕之意。
雪妃哼道:「這次若不是李風,你這師弟要沒了小命,這份恩情你要怎麼償還吶?」
李慕禪轉過頭去,裝作聽不到。
圓通為難的看看李慕禪,看李慕禪如此,知道兩人一個鼻孔出氣,無奈的歎了口氣:「我去勸勸小師妹吧。」
雪妃頓時眉開眼笑,一巴掌拍在他肩頭:「這才對嘛,圓通你純粹是屬牛的,不打不動!」
圓通無奈的搖搖頭,低頭看看圓融,這一會兒功夫,圓融蒼白的臉色已經帶了紅潤,氣息均勻平緩。
雪妃擺擺手,道:「圓通你快去快去,他沒事啦!」
恰在這時,聽得外面傳來怒吼,圓通一怔忙飄身出去,但見下面戰成一團,虛明和尚與那老僧聯手應付四人的合攻。
四個黑衣僧人癲狂一般,瘋狂的攻擊兩人,招數狠辣凌厲,一往無前,招招都是玉石俱焚,同歸於盡。
李慕禪攜著雪妃出來,他皺皺眉,雪妃道:「怎麼回事,他們還能動手,你沒收拾了他們?」
李慕禪搖搖頭:「好厲害的護體神功。」
從十丈高處落下,他們仍能動手,顯然身負護體神功,不過看他們的情形,已經是強弩之末。
李慕禪歎了口氣,他們用了激發潛力的秘術,堅持不久的,畢竟這裡太高,即使有護體神功他們受的傷也不輕。
圓通忽然長喝一聲:「虛明,還不把他們拿下!」
「是,師父!」虛明忙應道。
他退後一步,老僧則上前,揮袖子如扇,把四僧拒於身外,趁著這功夫,虛明雙手翻飛,點了身上數下。
他灰色僧袍頓時如氣球般漲起來,轉眼功夫變成圓形,隨後緩緩落下,最終緊緊貼到身上,露出身體剛健的輪廓。
他大喝一聲,一跺腳從老僧頭頂躍起,落到四黑衣僧身後,右拳呼一下搗出,發出「嗚」一聲呼嘯。
四黑衣僧人中,先前傷圓融的出拳迎上,兩隻拳頭在空中相撞,發出「砰」一聲悶響,如擊中敗革。
虛明在空中倒折而回,黑衣僧人倒滑出兩丈,留下車輒般的兩道長印,他圓瞪大眼,驚詫的望著虛明。
在空中再次一折,倒捲回來,再次衝向此僧,兩人拳頭再次相交,「砰」一聲過後,虛明在空中翻了個跟頭,接著又俯衝過來,黑衣僧人後退一丈外,再次出拳。
兩人硬拚一氣,「砰」「砰」「砰」「砰」「砰」一連串的悶響聲中,黑衣僧人終於支持不住,仰天倒地。
虛明在空中翻一個跟頭,穩穩落到另一黑衣人身後,揮拳搗去,那黑衣僧人見勢不妙,縮身避過。
虛明拳頭驀的加長,彷彿忽然長了一截,其速如壁虎吐舌。
「砰」黑衣僧人飛了出去,虛明拳重萬鈞。
軌眼功夫,四僧去了其二,虛明一鼓作氣,接著撲向另一黑衣僧人,不等他出拳,直接和身撞上去。
黑衣僧人想避開,卻不防虛明速度奇快,避之不及,只能出拳硬撼,「砰」一聲悶響,他飛了出去。
虛明蹬腿前撲上去,又一拳搗中空中的黑衣僧人。
另一老僧趁最後一個黑衣僧人分神之際,一掌拍中其胸口,頓時打得他噴血倒飛出去。
轉眼功夫,四個黑衣僧人都倒下了。
虛明馬上盤膝坐下,闔眼結印,一動不動,僧袍鼓起,雙慢慢的平伏,他臉色一下變得蒼白,像一張白紙。
雪妃看得鼓掌不已:「好厲害的虛明小和尚!」
圓通搖搖頭:「虛明不過是佔了便宜,做不得準的,若沒有李施主先前出手,虛明也打不著他們。」
李慕禪搖頭笑笑,沒有反駁,實情確實如此,這四個衣僧人的修為極深,自己若不出手,憑虛明的功夫,即使使出如今的秘術,激發了潛力,也不是這四人的對手,只是送死罷了。
李慕禪轉頭道:「懷雪,咱們走吧。」
「怎麼走?」雪妃一怔道:「我還沒請動那位小師妹呢!」
李慕禪搖頭道:「這四人身後還有高明人物,你請走了那位高人,有人再來犯堪空寺怎麼辦?」
雪妃想了想,不甘心的歎了口氣,恨恨瞪圓通一眼:「圓通,你也長進些罷,別整天學什麼佛法,不先把武功練好了,保不住自己的性命,保不住你師父的舍利,學佛法有什麼用?!」
圓通漲紅著臉,無奈的歎息一聲。
這時聽得一聲呻吟,圓通忙轉身往回走。已經醒了。
李慕禪道:「咱們走罷,再呆在這裡徒惹尷尬罷了。」
雪妃看看圓通,又看看周圍,長長歎一口氣,滿臉的不情願,她沒想到真白來一場。
李慕禪笑道:「走罷,有我護著你,還請什麼高人!」
雪妃斜睨他一眼:「我真能靠你?」
李慕禪道:「好罷,這次說定了,從現在開始到你回皇宮,我會一直在旁邊護著你的!」
雪妃頓時露出笑容:「真的?」
李慕禪沒好氣的道:「我何時說過假話。」
雪妃笑靨如花,容光大盛令人不敢直視,她拉起李慕禪的大手,衝他甜甜一笑道:「你真好!」
李慕禪失笑,她說這話的模樣變成了一個尋常的小女兒,端的是罕見,也格外的可愛。
雪妃道:「好吧,有你在,哪怕什麼刺客,也不必拉下臉來求人啦,圓通,我走啦!」
圓通從裡面衝出來,忙道:「怎麼,懷雪你要走?」
雪妃哼道:「不走在這裡幹什麼,你們堪空寺的素齋實在不怎麼樣,我才吃不下!」
圓通道:「別急,別急,……李施主,先師有些遺著,李施主與先師有緣,何不看看?」
李慕禪眉頭一挑,慢慢點頭:「也好。」
雪妃皺眉白了圓通一眼。
圓通轉身道:「李施主請隨我來。」
「我也去。」雪妃忙道。
圓通看看她:「懷雪,李施主是要去看佛經,要澄心凝志,你……」
「囉嗦,你趕緊帶路!」雪妃擺擺手。
圓通看看李慕禪,李慕禪笑著點點頭,圓通無奈的搖頭,轉身帶路。
三人來到最東邊一間大殿,推門進了最東頭禪室,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大大的「雪」字,冰雪氣息撲面而來。
李慕禪暗自讚歎,看這字跡正是堪空寺三個字同一人手筆,顯然也是雪峰大師,氣魄越發的驚人了,不是同一時期所寫。
東邊西邊牆壁立著齊牆高的書架,上面列滿了書,南邊窗下是一張長長的方書案,三張太師椅前後擺列。
圓通進來之後,指了指四周:「這裡是師父平時的居處,堪空寺雖大,師父的容身之所也就這一間而已。」
李慕禪道:「你們常來罷?」
圓通點點頭:「是,咱們三人一每天都要來這裡讀佛經,讀書,師父的氣息猶在,好像從沒離開咱們。」
李慕禪笑道:「這並非你們的錯覺,是大師修為深厚所致。」
圓通一怔,訝然望他。
李慕禪想了想,搖頭笑道:「修為到時自然明白,如今說來神乎其神,有些玄了,不說也罷。」
圓通不再勉強,知道佛法確實這般,他道:「李施主可在這裡看先師的藏書與遺著,若能有所裨益,再好不過。」
李慕禪點點頭:「好,多謝大師。」
圓通很快離開,李慕禪來到書架前,最後抽出一本厚厚的絹冊,坐到旁邊椅子上翻看。
雪妃則坐到另一張椅子上,與他並肩,雙臂架在案上支著頭,歪臉打量李慕禪,明眸須臾不離。
李慕禪似毫無所覺,任由她看,心神恬靜,很快進入忘我之境,完全進入佛經之中。
這是雪峰大師親自手書,字字端正秀麗,圓潤柔美,看著舒服,其所書皆自己讀經所得,可謂自自璣珠。
李慕禪沉浸於這般妙語中,心神寧靜,慾念全無,身前的美人兒的吸引力也淡了,只一動不動的翻看。
雪妃盯著他看,不停的打量著他臉龐,越看越覺奇妙,明明平常不過的五官,為何湊到一起便有著奇異的魅力呢,乍看平平無奇,很容易魅力,越看卻越覺動人,讓人迷醉。
李慕禪看書癡了,雪妃看他看得癡了,禪室一片寧靜。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屋內黯淡了下來,紅光照滿了屋子,映紅了雪妃的臉龐,白玉上抹一層胭脂,嬌艷美人。
她伏在案上睡著了,一動不動,李慕禪靜靜看著,她的睫毛格外修長,輪廓深,鼻子如玉管般泛著柔和光澤。
李慕禪心中一蕩,伸手摸摸她的臉,卻沒隨情而動,反而收手,把她拉起她來,笑道:「走吧,天色不早,咱們也該回去啦。」
「嗯。」雪妃揉揉眼睛,伸腰打個呵欠:「你看完啦?」
李慕禪點頭:「嗯,受益匪淺,不愧是大師!」
「那咱們走罷!」雪妃仍有幾分迷糊,舉步往外走,李慕禪跟在她身後,出屋後關上門,然後離開大殿,上了迴廊。
兩人站在迴廊上停步,舉頭西望,夕陽如火球,天空如彩霞,瑰麗無比。
兩人看了一會兒,圓通緩步而來,合什對二人一禮,笑道:「李施主可看好了?」
李慕禪點點頭:「多謝大師了。」
圓通道:「李施主若沒看完,可隨時來敝寺。」
李慕禪笑道:「那再好不過!」
雪妃白他一眼道:「咱們快走罷。」
圓通道:「吃過齋飯再走不遲。」
「免了,你們的飯我可吃不下,還是回去吃!」雪妃忙擺擺手,催促道:「李風,別磨蹭啦,咱們走!」
李慕禪沖圓通歉然微笑,合什一禮告辭,圓通也未強留。
兩人離開堪空寺,很快下得山來,李慕禪的心情也迫切,想開始修煉無量光明心經。
這篇經文艱澀晦通,看似在說理,繞來繞去,李慕禪卻悟到一種修煉心法,想試試看究竟。
這需要定下心來閉關,一氣貫通,需要有一個寧靜的環境。
兩人很快到了半山腰,他們停車的位置,馬車還在那裡,馬兒正靜靜在樹林邊吃草,悠然自得。
李慕禪手上一緊,重新把雪妃摟到懷裡。
雪妃白他一眼,秀臉緋紅,以為他又想壞事,又要再做,身體頓時熱了起來,眼波盈盈若水。
李慕禪卻冷哼了一聲。